雪花依旧不知疲倦的无休无止的落下,整个长安城,这座千年古都,已是渐渐披上了白衣。一片静谧。
残天盟分舵之中。
大厅上,放了好大一个火盆。柳依寒依旧是一身黑衣,面罩薄纱,端坐在太师椅上,正以一种无奈之极的目光看着脚前。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赫然是残天盟圣主之下第一高手,也就是第一大长老魏无痕,此刻正如一滩烂肉般蜷缩在地上……一张老脸挣得通红,眼中直欲喷出火来。
冯焕章竟然一直到把他救回分舵也没有给他解开穴道!这让一向爱好面子的魏无痕愤怒之极,连珠炮般的怒骂声绵绵不绝的不住脱口而出,用辞之激烈匪夷所思……..
柳依寒无奈的一声轻笑,素手轻轻一挥,一股柔和的劲风发出,就在同时,魏无痕突然发现自己全身穴道尽数解开,回复了行动的能力。一声怪叫,跳起身来,也不顾圣主就在眼前,转身便向冯焕章扑了过去。
冯焕章正捧着肚子笑的泪水直流,对自己这次竟然能够将魏无痕弄得如此狼狈,兀自在心底感到开心无比,突然发现这老家伙竟然忽地从地上跳了起来,顿时亡魂皆冒,他可是知道自己这次算是将这个老家伙彻底得罪苦了,本想趁着他穴道未解,赶紧向圣主讨个令,远远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哪知道,自己刚刚把他拎回来,圣主竟然第一件事就是解开了他的穴道!一声惊呼,身子急剧后退,惊慌中身法已是来不及展开,索性身子后退,背脊轰然一声撞到了墙上,顿时轰隆一声,竟然撞出个大洞!
灰尘簌簌落下,铺天盖地!堂上众人齐声大骂!众人均是不及防备,登时人人名副其实的灰头土脸……待到尘埃稍散,众人纷纷摩拳擦掌要找这家伙算账时,那被撞开的圆圆的洞口处早已不见了冯焕章的影子,唯有漫天的雪花携裹着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进……再看*,魏无痕的身影也已经消失不见!想来定是追着教训冯焕章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爆发出一阵大笑……..
好好的墙壁变成了断壁,破了一个大洞,连带的房顶也是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塌了下来….众人无可奈何之下,只好挪到了偏厅。将一个硕大的火盆也端了过去。
柳依寒叹了口气,自从他寻找儿子的心愿破灭之后,便一直闷闷不乐。道:“随他们去吧,最近长安城中,可有什么动静?”
火盆旁边,一个富态的中年妇人欠了欠身子,恭谨的道:“今天一大早传来消息,昨天晚上定国王爷杨林家中设宴,当朝皇帝杨广曾亲自到席,赴宴者有丞相宇文化及及其子宇文成都,镇北侯韩擒虎、大将军成子武,尚书令裴钜等一干朝中大臣,御林军戒严了半个城市,具体缘由范舵主已经出去打探,不过,据估计,恐怕与我们在南方的义军没有关系。”
柳依寒“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之中。良久,忽地想起了什么,道:“可有建德的消息?”
下首一个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微微欠身,道:“建德逃生后,率所部投入清河高士达麾下,现任参将之职,与总舵从未断过联系,先下已是安定了下来。”
柳依寒微微颔首,问道:“高士达此人如何?”
那中年文士乃是残天盟中谋士许文天,听得柳依寒发问,想了一想,似在筹措言辞,道:“高士达此人无勇无谋,为人甚是莽撞,起兵以来,遇隋军征讨,鲜有不败,然此人重言诺,讲义气,手下颇有几员将才,方能勉强维持局面,从长远看,却是绝无希望的。”
柳依寒点点头,思忖片刻,道:“派人告知建德,高士达既是如此之人,那他可便宜行事,无论什么时候,以保存实力为主,拉拢人才良将为己用,若有机会,可取而代之。”
她说话时,旁边一个中年汉子已是取出笔墨纸砚在旁伺候,将她所说之话一字不漏的记了下来,等她说完,书已拟就。中年人手法熟练地卷成一团,封入蜡丸。
柳依寒道:“此事体大,不能以飞鸽传书,万一落入高士达手中,建德便有杀身之祸,稳妥起见,便派个人跑一趟吧。”
火盆旁,一个一直未说话的半百老者开口道:“即使如此,圣主,我去如何?”
柳依寒看了他一眼,失笑道:“知道你与建德情谊深厚,定会假公济私跑去见面,我也没打算安排别人去,就你吧,不过,一路小心,快去快回。”
半百老者嘿嘿一笑。众人都笑了起来。
三年之前,柳依寒游历江湖,行至贝州时,正遇见一群黑衣山贼围攻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汉子,原来众山贼打劫一富户,那青年看不过眼,便拔刀相助,与山贼斗了起来,但他孤身一人,寡不敌众,岂是数十名山贼的对手。眼看便要被乱刀分尸。
柳依寒一时心软,便出手驱散了山贼,救了他一命。得知这青年名叫窦建德,乃是本地人士,年纪轻轻,却已是乡中里长。
柳依寒见他身手颇为灵活,一时兴致所至,便传了他几招掌法脚法,窦建德感激至极,从此对柳依寒忠心不二。
隔了一年,窦建德被人陷害,向柳依寒求救,柳依寒当即派人前去救助,但其时窦建德的家人却无一人幸免,均被处死。当时去的人便是眼前这位半百老者,残天盟第七长老,搜魂手李逸空!李逸空与窦建德一见投缘,颇为喜欢这个性情直爽的汉子,便收了他做了徒弟。此时听得柳依寒要派人去给窦建德送信,想到已是两年未见到徒弟,便自告奋勇前去。
李逸空将蜡丸收入怀中,便要起身离去。便在此时,房门被人一下推开,一个高大的汉子一步迈了进来。正是残天盟长安分舵舵主范铁柱。
“老范回来了,老范,有啥新鲜消息?”李逸空首先招呼。他与范铁柱本是素识,就连范铁柱进入残天盟,也是李逸空锁引见,言谈之间毫不见外。
范铁柱嘿嘿的笑了笑,先向柳依寒行了一礼,再与众人打个招呼,才找个座位坐了下来,厚厚的嘴唇憨厚的动了动,说道:“新鲜消息倒是没有,不过却有一件新鲜事请。”
李逸空感兴趣的道:“什么新鲜事?说说。”
“轰!”房门猛地被一东西砸开,那东西砸开门之后,丝毫不停,直直的往火盆中落去。李逸空大吃一惊,手掌运足了功力拍出,手到半途,才猛然发现那是一个人的身体,赫然竟是冯焕章!急忙收力,改拍为托,将他接了下来。
冯焕章一双眼珠骨碌碌乱转,却是浑身动弹不得!显然被点了穴道,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头顶上本来整整齐齐的稀疏的头发蓬乱而起,明显少了几撮,身上更是满身泥污,一件上好的锦袍这里一个洞,那里一个洞,已是不能看了…..亏了是在冬天,若是夏天,冯焕章现在的穿着便跟赤身**没什么两样了…….
一声得意的笑声传来,魏无痕得意洋洋、志得意满的走进门来,显然,冯焕章身上的成绩全是魏无痕的“杰作”无疑!
众人哈哈大笑,急忙给冯焕章解了穴道,冯焕章刚刚站起身来,魏无痕重重一哼,冯焕章浑身一颤,怒目相视。
柳依寒无可奈何的看着这一对老活宝,说道:“行了,你二人也该闹够了,都一大把岁数了,还这么为老不尊。”
两人均是不由的老脸一红,狠狠地对望一眼,乖乖坐了下来。
范铁柱嘴角上翘,露出一个想笑却又不敢笑的表情,接着道:“今早城中传闻,昨夜当今皇上杨广设宴定国王府,是为招待一名为萧晨风的少年.....”柳依寒“啊”的一声,众人不由得齐向她看来。
柳依寒定定神,道:“没事,你继续说。”
范铁柱应了一声,道:“席间宇文成都向这名叫做萧晨风的少年挑战,却不知为何,宇文成都与宇文化及父子黯然提前离席。其后,杨广提出对这个少年的招揽,并提出将当朝百合公主下嫁于他,但不知何故,这名叫做萧晨风的少年竟然拒绝了,皇上大怒,宴席不欢而散。”
李逸空一拍大腿,赞叹道:“有种!这叫萧晨风的小子甚是有种!”
柳依寒看向魏无痕,魏无痕面上显出古怪的神色。
柳依寒沉吟一下,道:“昨晚宴会进行到什么时候?”
范铁柱挠挠头皮,道:“听说皇上到的比较晚,再加上比武一事,约在二更之后便已结束。”
那富态的中年妇人笑道:“看来这叫萧晨风的小伙子定然出身名门,只不知是何门何派,能够让当今皇上如此重视?”
范铁柱嘿嘿笑道:“这个么,却是没说,不过听说这名萧公子长相倒是很中看,跟大姑娘一般漂亮。”
李逸空哈哈大笑,道:“你这句话等于没说,若是长的跟你似的,堂堂的百合公主能瞧得上眼?”众人为之哈哈大笑。
柳依寒却是身子剧烈的一震,似是想到了什么,看向魏无痕。问道:“大长老昨夜到达那客栈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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