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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局长办传出来,吴主任下意识地摆摆手,把找领导的几位科室人员挡在办公室门外,每个领导的风格都不一样,而许局长的风格就是:在谈事的时候最烦被签字的打断。
今天似乎心情不错,吴主任一直在揣度,是不是因为和督察处那位女处长谈话的原因,平时上午这个时候,大部分是训人的时间,而今天自打肖处长进去,领导的笑声就不断,免不了让他猜测很多喽。
有嘛?
绝对没有,办公室里老许的失态纯粹是被肖梦琪带回来的消息逗得,这一群从学校认识开始就不消停的货sè,总能勾起他对于少不更事的回忆,就像他曾经当个小jing员一样,没喝酒骂娘,喝了酒骂队长,喝高了敢骂局长,这个有关男人的传统多年来没什么改观。
肖梦琪有点讪笑地坐在局长办的沙发上,把玩着修长的手指,一直以来她觉得许局长对于自己亲自鳞选出来的几位多有袒护,可偏偏又说不通的是,袒护的同时又在打压,比如在余罪身上就是,理论上应该是最亲的嫡系,可恰恰数年难得见余罪到市局一趟,几次岗位变动,肖梦琪都没有从文件上看到余罪的名字,她一直以为余罪要被领导打入冷宫,不过今天看来,似乎又不像。
“说说……你对他们什么感觉?”许平秋止住笑时,随意问了句。
“您指……对于这个案子?”肖梦琪道。
“对,这群人谁见谁头疼,包括我。这几年我可是费尽心思,把他们拆得四零五散,就怕凑一块生事啊。”许平秋答非所问。
“可这是诈骗案啊?”肖梦琪道,明显有点不敢苟同,这群人凑一块吃喝闹事那应该没问题,可离案子还有十万八千里呢。
许平秋一笑,反问道:“是啊,你觉得他们要脱了jing服是个什么样子?这几年是纪律约束,要没约束啊,他们要真搞起坑蒙拐骗来,一般人望尘莫及呐。”
肖梦琪一愕,认真地盯着许平秋,那笑意里透出来的狡黠,应该有所用意了,老许在侦破上的野路子,没人学得来。她揣度着,不无愕然地问:“许局,破案和作案,差十万八千里啊。而且这骗子窝里,恐怕想放个卧底也难啊。”
“这就是你们学院派和江湖派的区别了,正常的jing务程序解决不了的问题太多了,犯罪和作案之所以要比jing务的规范提前一步,除时间上,还有在思维方式上,他们可以把天马行空的想像付诸实践,不受任何程序限制,等我们摸索到这种手法,他们可能已经升级了,我们和他们的差距就在于此。”许平秋道,他端着茶杯,呷了口,两眼却炯炯有神盯着肖梦琪。
坐在领导的位置最喜欢的莫过于两种人,一种是无条件听命的,一种是能意会领导意图的。第一种人很多,但不堪用;第二种堪用,但不好找,许平秋从肖梦琪犹豫的眼光中,感觉到她应该是那位合适的人选。
“我明白了,您意思是,要尽可能缩小这种差距,提高我们在这类案子上的反应和抑制能力,预防和减少类似案件的发案率。”肖梦琪挺挺胸膛道。
她很享受领导给予的那种欣赏的眼光,不仅仅因为她是一位女xing。这一次也是如此,许平秋笑笑竖了竖大拇指道着:“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对于任何类型的违法犯罪,必须有有效的预防和抑制途径,这是从jing的本份。这几年全省经济发展很快,犯罪的形式多样化更快,咱们有点落伍啊。”
“可他们的路子太野,很可能失控啊。”肖梦琪道。他比较理解余罪的作风,办案和作案一样,无所不用其极。
“所以,才让你和他们接触啊。”许平秋笑了,最终的目标出来了。
“我!?”肖梦琪吓了一跳,现在才真正明白领导的意图,是要让她挂这个反骗的帅了。
“对呀,你不说讲骗子都是心理学大师嘛,在这点上,和你专业相同啊。”许平秋开了个玩笑,看肖梦琪尴尬了,又解释着:“你学的心理学专业,搞这种案子可能能用上。一直在这个位置上,那是肯定用不上……而且呢,真把令箭放到余罪手里啊,我还真不放心,他胆子太大,我只能处处限制他,否则肯定失控……我直说吧,有没兴趣到鼓楼区分局挑大梁?分局长张如鹏再有几个月就退休了,那个位置就空下来了。”
咝,肖梦琪一吸凉气间,像受了点刺激一般,腰挺直了,脖子有点梗了,从市局下到分局,又是实职,那是所以机关人员的梦想,猝然而来,她都有点不太现实的感觉。
不对,她突然惊省,从许平秋狡黠的眼光中发现了端倪,马上想到了一种可能,脱口而出道:“那儿有个闲办,不是……”
这是业内都知道的一个特殊地方,很多个案案值过小、破案价值不大、都从派出所、刑jing队流向辖区分局集中处理。说处理是好听的,其实处理的方式只有一种:积压。所以准确的名称叫:积案协查办公室,简体协办。根本办不了,所以又被业内称为“闲办”,一般准备养老的人才去。
难道是要打入冷宫的节奏,肖梦琪顿觉冷汗颊背,检点着自己工作上是不是有了什么重大失误,她甚至从许平秋狡黠的眼神中发现了危险,在揣度,是不是因为流言菲语的缘故,局长要把她放到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以证清白。
“你一定在揣度我的心理,一定在想我这么做肯定别有用意,你也一定在考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许平秋笑了笑,点燃了一支烟,然后很正sè地道着:“可是我郑重告诉你,我没有任何用意,如果非要有的话,那就是想把这些让人头疼的案子解决一部分,好让我们有一份那怕及格的答卷……我觉得你行,把揣度领导心思的功夫,下在揣度嫌疑人的犯罪心理上,应该有收获。”
肖梦琪被说中了,她笑了笑,不太确定地问着:“我……行么?可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案子,坦白地讲,我连案子接触都不多。”
“谁也不是天生的神探,都是在实践中一点一滴历练出来的,打前锋的人真不缺,但缺的是一个能把握方向,选择正确和正当方式的领头人,缺的是一位善于总结经验,指导后续工作的高级jing务人员……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许平秋道,殷切地注视着肖梦琪。
这种眼光千万别上当,所有的领导都会有这种情人似的热切目光,忽悠你义无返破,简称:鼓舞。
肖梦琪躲避着许平秋的眼光,喃喃地道着:“我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给你一个上午的时间考虑,中午之前答复我,如果仅仅考虑到个人职位的升迁,那大可不必,即便仅仅为了考虑xing别的平衡,将来在市局处级干部的推荐名单里也少不了你的名字。”许平秋淡淡地道着,目不斜视,在他这个位置上办这件事是件轻描淡写的小事,他磕着烟灰,娓娓道着:“我的建议是,你翻开自己从jing的履历,回忆一下,真正让你感到自豪,感到荣耀的事有几件?是现在坐在这个副处级的位置上?还是曾经作为一名普通的jing务人员,在打击违法犯罪的过程中?”
默默站起来的肖梦琪眼神肃穆了,她眼前一幕一幕,闪过曾经在深港的艰难反复、曾经在追逃中的惊心动魄、曾经站在刑侦论坛上的意气风发,她犹豫着,那确实是一种自豪的感觉充臆在胸间,也许能做到的人很多,可未必能做到的人都有这种机会。
“你在担心什么?”许平秋抬头问。
“没有……我正准备接受。”肖梦琪一刹那下了决心。
许平秋笑了,一欠身,平视着肖梦琪笑道:“呵呵,还好,再过几年恐怕锋芒就磨完了。去吧,文件随后下发,你将以基层煅练的名义,挂职分局的政委,人员你自己挑,不管那个所那个队,直接借调走,用得好就留下,用不好打回去,全市上万jing力,够你挑的了。”
“是。能提个要求吗?”肖梦琪敬礼道。
“可以提,不过咱们的经费可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不可能全部满足。”许平秋道。
肖梦琪尴尬一笑,道:“那就没问题了。”
“这种问题你不应该找我解决,所有的所长、队长、分局长都有办法合理地解决这种问题,你的队员里将会有这方面的高手,这不算问题……下基层吧,要想当好一名公安干部,要学的东西会有很多啊。”
肖梦琪又是一笑,懂了,她郑重地敬了个礼,转身退出了。
在这一刻,许平秋同样也笑了,接踵而来的是综合办、装备处、工会络绎不绝来人,每人都拿着一摞厚厚的报销单据,差旅、办公、维护、车耗,等等,或多或少的金额让他皱了皱眉头,心里凭生出一种反感,很多需要钱的地方捉襟见肘,而很多不怎么需要的地方却消耗如流。
不过又能如何,这些事可比案子难解决多了,于是他的笑里多了几分无奈的成份,拔开了笔帽,签上了许平秋的大名,思忖间,又有点担心肖梦琪能不能胜任这个没粮没饷的光杆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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