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君子不器

  《天变》

  第二卷天边

  第一百六十章君子不器

  皇上一挥手就止住了我,“越侯无需多言,朕知汝要说些什么。念尔还有忠孝之心,就当你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想,与朕退下去吧。”

  言毕在群臣中扫视了一下,最后对着孟德兄说道:“魏公!越侯身体不适,就烦劳爱卿去吧!”

  孟德兄立即领旨拜离。我急急往后倒退几步,半身拦住孟德兄离去之势,再次跪伏。从孟德兄那里看向皇上:“臣万死敬乞陛下开恩,容卑臣禀告。”

  孟德路过我身边停住,以手捏了捏我的肩膀,应该是示意我不可再说。我使了大力却只是耸起肩膀少许,作势拦他,却是希望让他知道,这牵涉上千条人命,无论如何我必须再说。

  皇上哼了一声,竟要拂袖而去。忽然父亲和老师双双出来,互相看了一眼,老师先往后一退,父亲朝老师稍一点头再转身拜伏开口:“有罪臣启奏,犬儿斗胆,但念其亦身处辅政之位,请陛下听完其言,再做定夺。”

  皇上眼睛仔细打量了父亲一阵,又看了看老师,我看到老师点了点头。皇上总算似乎消了点气,又哼了一声走回来,坐了回去。

  “下面那个混帐东西给朕滚上来点,那么远朕怎么听你说话。”语气明显缓和了些,不过这句算得上半开玩笑半骂人的话,却没有人在旁取笑.众诸侯规规矩矩相对而立,有看着我的,有我以为会看着我的;有低头看着地面的,有我怀疑低头看着地面的;有不知道看向哪里的,还有我确实不知道他们看向哪里的。

  三步一拜,五步一叩地到了原来自己的位置,再跪伏于地:“臣以为陛下不宜诛上林苑令、丞、尉三人之九族。自吾大汉重作于雒阳,各先帝皆极少巡幸上林苑,又省其中若干闲职,复辟灞浐二水与蓝田以为农用。由是上林之修缮资用大大减少,而上林之出悉归少府,致宫室有旧,苑围有损,湖沼水道亦有淤塞,实为无可藉用,非令等罪也,此其一;今天下初平,若因宫室之旧而问罪,恐令各处宫苑大兴修葺之事,靡费资财,此其二;时至正月,四方诸侯来朝,族与礼法不合,此其三。”

  其实理由和话都没有说完,但却不能说完,有些我却故意多加一句废话。皇上应该明白比如我把宫室一干只说成有旧,有损,亦有淤塞这些,还有这个靡费资财代表着什么,以及无端端多一句诸侯来朝的意味。

  自然这旁边中会有人认为我是个傻蛋;还有人会觉得,他出来说会比我说得漂亮很多,甚至能说多好几条。

  但唯一的区别:我敢出来说;而这些人——至少从目前来看——无人打算如此。

  而且我并非不能说得很漂亮,至少银铃说我的家信写得不错,虽然这两种写法应该有些不同。

  我得让大家觉得像是我说出来的——作为辅政卿,我第一次在朝内说很多话就是弹劾董重——然后被削为平民。

  更以前我经常一言不发。

  我说得过于精明,怕绝大部分人都不信;说得过愚蠢,估计完全没有人信;说得过于老实,倒是会很多人信,但是对说服皇上却没有用处。所以只得这般笨嘴拙舌,兼小心翼翼,且束手蹩脚,还拐弯抹角地说话,应该能让他们感觉话就是出自我,而且也能对皇上有所触动。

  “子睿儿,你竟认为苑令等人无罪?”皇上似乎终于从我的话里咀嚼出点味道,语气中夹杂了些愠怒。但是在我的字后面加上一个儿,私下心情就安定了很多。

  “启禀陛下,此亦不然。一则圣上巡幸,此等人竟毫无准备,其心当诛;二则擅自将苑中土地分于亲族,私自占用宫室之地,其行亦当弃市示众。”

  “那你说该如何处置。”皇上的声音轻松了起来,我却未尝能如此。

  “暂时收押,提请有司查办,核实罪行。但需待秋后处置,以顺礼法。坐其族徙之塞边,今我大汉各诸侯对外击鲜卑,新拓疆域,可往迁之。”

  我故意咽了一下口水,作有些紧张拘束状,至少我小时面对某人紧张时会不自觉如此:“陛下免了臣属地三年的赋税,是故来时并未带什么贡奉。路上总觉得不放心,便差人回去着人取来,愿为圣上修葺上林苑尽些绵薄之力。”

  我抬眼瞄到了父亲脸上微微的笑容,心下安定了些,皇上沉吟片刻,咳了一声:“算子睿儿有些孝心,看在你送来的虎皮份上,便一发都准了你了。”

  其下,父亲老师依次出来,都表示愿意额外贡献,以供皇上重振上林苑。自下这个说立刻命人自国中取来,那个说自本家靠近此地的亲族中先行借出。前者要么过笨,要么过于聪明;后者要么过于聪明,要么过笨。

  其实,一句话臣立刻想法筹措,必不让皇上宫苑失修就行了,我觉得更实诚点。

  当然确实有比我说得还漂亮的,但是大致意思差不多的,这种人位置就要稳妥很多了。

  比如鲁伯就是这样一位,看来这位老兄果然得祖上孔老夫子传承。

  但是看了他样子,想想他的领居们,又觉得他的位置怕没有那么稳妥。

  不过总之,这位父皇很高兴,接着问我还有什么事要说。

  “臣本受命执司迎驾之职,可现在落得这样,若不是博士祭酒卫大人为我依礼安排种种,臣怕也免不了死罪。如此,卑臣如何还敢说什么,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说。此是为勿欺也,而犯之。万忘圣上恕罪。”

  “嗯,那……卫祭酒何在?”

  “呃……启奏陛下,卫大人因一路跋涉劳累,兼则帮我布置规划,本就有些沉疴,又复发了。前几日已送去长安医治。不过,他到了长安还给卑臣送来一份竹简,上书种种细节补漏。”

  “嗯……嗯,那就回去再封赏他。还有你这浑小子,居然下虎坑,杀朕的老虎。你胆子还真够大!念汝也是一片孝心,还能记挂着朕最近身体不适,给朕送了虎皮来。否则朕一来就将尔丢牢里去,反正你也适合呆在那里。”这话一出,我心中大定,皇上轻松地笑了,带着诸侯们也笑了。

  “朕派到你那边的贾琮给朕上了份奏章。说他从谢沐一路到了广信,见政理修明,民皆安乐。用了孔夫子一句话,人其国,其教可知也。没想到你一去就平了苍梧,南海,郁林之乱,这政务也没有拉下。”

  “启禀圣上,承蒙贾大人不吝褒赞。其实臣至交州不及数月,欲至政令通达,绝非一朝一夕之功,其所由来者,渐也。”注1我顿了顿:“能有政务明晰通畅,万民安居乐业多是原苍梧太守徐征大人之功。南海还是卑臣的平国夫人帮着平定的……其实臣确实没有做什么。”

  “嗯,嗯……嗯,银铃孩儿的本事朕是知道的。听楚公说,你小时候就是她教的。教得好!还有越国的那位徐司徒,也该赏。子睿吾儿,自己去封赏他们吧。朕就不管了。不过你的岳父——那位水镜先生——看来是个贤士能人,什么时候子睿吾儿需请来,朕也打算授他一个官职。”

  自然赶紧叩谢,这个事情就暂时告一段落。

  那日皇上早早去休息,辅政卿与思贤宫外馆中待诏。

  与三位面带笑容的长辈相处,按说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不过这次三位长辈的笑容总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所以我只能陪着小心在旁侍应者,还让下面的侍者送上些葡萄酒。

  父亲看着我,一直就这么咧着嘴乐呵呵的,有时会帮我正一下衣服里外的领子,以及腰带,还会忽然不言不语拍我两下。老师依然是抿着嘴,似乎并没有一直看我,只是偶尔飘了一眼,便带着笑意看着窗外了。孟德兄则喜欢上下打量我,有时会锁紧眉头,瘪着嘴,有时又会大声笑出来。

  不过,他们却都没有和我说话;而是三个人之间聊了起来,唯一值得庆幸抑或紧张的是聊的就是我。

  白辛苦了我们几个安排一场。不过,这小子总算开窍了。居然这么搅和了一下,也算有些出息了。

  呃,子睿在我等辅政中也算别有一番风骨了,这可不是定国教的。

  唔,这便是银铃的功劳了吧?哎,可惜被子睿抢回去了。

  哈哈,孟德休要让琪儿听见这话。

  呵呵,赵国长公主武艺可是非凡,孟德须小心哦。

  众人皆笑,于是我感到一丝转机。

  要不这样,我去拜见一下母亲?父亲、老师、姐夫先叙谈叙谈。

  你在这里给老子呆着!待诏待诏,哪能让你说走就走,刚夸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旁边待着去。

  言毕,却还帮我正了正冠。

  赵公啊,您从我那里要走这么多人,什么时候也还我一些,我楚国缺人啊。老师乐呵呵看着父亲的举动,发了话。

  那怕什么……等子睿孩子多了,让他们去师公那里受教……然后呢……就在那里为你做事,楚公觉得如何?父亲的眼神一直在我的冠上,只最后那句问话才转了过去。

  哦哟,那怎么行?先别说得等个十几年,就是再过十几年,我也没有精力带学生了。现在都是在让我的学生在教了。而且,学生中一时也没有如子睿,子圣,子玉这样的好苗子了,哎……

  楚公过谦了,君所授之徒,无一不是当世英杰。若操有幸,能与弱冠之前便求学于先生,该是何等美事?可惜可惜。

  孟德过奖了!定国也是走了很多弯路,才明白了些事理。读万卷书,看来确实不如行万里路。是故,子睿当年要求去北方游历,我面上作忧虑不停叮嘱,心里却满心赞同。

  恩,犬儿是去过不少地方。看来是需如此,我族后辈还是得出去好好历练历练。若几年内有些好苗子还能成些器,我让他们都去楚国。先生要怎么用就怎么用,不喜欢的踢回给望,望亦决计也不会说什么。

  唉唉,赵公这话弟定国受不起,不过子睿允文允武,赵公着实好福气,弟亦从未想到子睿能如此。

  哈哈,这小子就是喜欢暴虎冯河,偏巧运道好些罢了。哪能和满腹学问的能人贤士,能征惯战的大将相比。

  呃,岳父大人,子睿可不是那些人可比的。刚才楚公所言极是,子睿贤弟能文能武,绝非常人可比也。岳父所举者,器也,国需之而用,子曰:君子不器。子睿,君子也。

  我知道这句话,器者,东西也。君子不器者,即君子不是个东西也。这是我们襄阳书院开玩笑用过的,比如汝不器也,彼君子兮之类。就如曾在吴地用过的“佳人”即双倍土人一般。要说年轻人闲了就是这样,什么好词不知怎么得罪了他们,很快就被曲解了,进而当做谈资笑料。其实有时我也觉得这样不好,真希望我大汉的后辈子孙们不会如我们这般过于无聊。

  当然,我相信孟德以及父亲老师不会如我们书院般如此无聊,会如此解释。

  所以,我能感受到自己有些脸红了。

  说吧!听子实贤侄说过了,说你早看出来了,他以为你会照着我们给你安排的做,好为你立威,我们也没有想到你给我们来这么一出。

  烦劳各尊长费心,但这未免太狠。父亲,大臣们不会信儿能下得了这个手的。

  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打仗不算少了,这事又不用你做。只要你出来表奏一番,皇上到上林苑颁旨,你领旨行事,这事情就结了。你怎么这点勇气都没有。我们想着你在越国平了一阵乱,再回来的时候,群臣也会认为你有所不同了。

  父亲在上,可这毕竟是诛九族,每家算起来可都是千余口,中间无辜太多,儿实在下不了这个手。

  知道吾儿心软,其实为父本有一道奏章就是准备你领旨欲行后,再表奏将那些妻妾幼儿都罚入官为仆,以彰天子恩德。告诉你吧,这三个人族里也确实多是仗势欺人,横行无忌的,京兆尹,左冯翊检举这三家恶行的奏报,能堆一个屋子。汝以为父亲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么?

  儿臣不敢,儿臣知错了。

  不过,你今天这冒死直谏的话,别有一种宽厚仁德之风。怕那些对你心存不屑的人该对你改观了些。很多人都认为你只是小人得志,现在,怕都要改个念想了,尊敬于你了。

  前一次儿冲撞董重,被贬,都没有让他们对儿有所改观么?

  子睿不知道民间传言么?

  不知……什么传言。

  民间传言你是皇后在民间的私子,故而为之。

  哎哎,赵公这话可说不得!

  岳父大人,您怎么还信这个?

  我信?哈哈,我自然不信,子睿和长公主同年同月,你让谁信?不过,群臣之中有愿意信的。这事得怪你,楚公,你把子睿捧那么高,偏他运道好,什么机遇都让他碰上了,子睿这一路往上得太顺了。偏巧皇后还真的喜欢子睿,简直有些宠了,这就更麻烦了。有时候,传得多了,就什么话都有人当真了。偏巧,这次子睿一来就和我一样支持立大皇子为储君,听有些人告诉我,这几日又有些风言风语了。

  哎哟,怎么怪到定国头上了……呃,酒送上来吧。

  老师笑着对外面有些迟疑婢女说,算是打断了一阵谈话。

  父亲说他以前在上阖喝过,不过这次的要比他以前喝得香甜很多。老师说他曾游历至敦煌,未能深入西域,不过葡萄酒倒是喝过些,这里的葡萄酒却不如那里葡萄酒醇厚;孟德兄却是第一次喝,自然赞不绝口。

  品评一番酒,不出意料,三位又开始说起其它事情来。这就是我讨厌政治的地方,言语中,总是提到了很多顾忌,种种不堪之事,原来天下有了他们三位,还是不行。不过他们提到那三族,流徙至云中公卢大人的地盘,算作一种补偿。还有,这些钱只会拨出部分稍微修缮一下上林宫室,绝大部分还是要拨到少府以供皇上花用。

  我在他们三位面前通常不说什么话,除非他们问我。

  子睿啊,得提醒你一句。

  老师请讲。

  你答应川中人五年内攻董,你打算如何啊?

  恩,还有三年了。我先把交州定了,其实我还计划把珠崖、儋州收回来,后方平定我才能放心布置伐董贼之事。我们的斥候禀报,那里鱼龙混杂,极是混乱,各方势力对峙。我可能能钻点空子。然后五年之内,在益州南边董贼力有不逮之地,先辟出一块来做我平董的基地。五年……我应该能够开始了。全力剿灭董贼,学生还无此实力;但是学生能去慢慢征讨他,至少我不能失信与人。

  嗯嗯,那粮草如何解决?

  从越国输运给天南,再让天南国就近补给我。

  果然,又和子睿当初从我楚国去越国一样,要小心出上次一样的乱子。

  嗯,这些学生这次一定会更加小心些的。

  子睿信得过那个天南王孟节?虽然你们曾结拜弟兄,可去年皇上赏了他个大印,今年就没有来。我总觉得有些不放心,子睿吾儿总有些轻信别人。

  想他应和儿一样,也在平叛。他的位子一直不稳,此位仁兄有一半我汉人血脉,南人不逊者,但凡自觉能继其位者都有心篡之。

  哦,不说倒忘了,看来我这记性也差了。我来之前正好接兴霸奏报,说天南王娶亲,他的弟弟和人订亲,请他过去赴宴,他觉得不能失礼,应该过去看看,就通报了我。我也准他去了,还备了份厚礼让他带去。

  啊?怪不得,其实学生也在想他为何今年不来朝觐。那现在怕请简也送到我那里了……可能还得派人专程去送些东西。

  其实我本应能料想到这件事情。宋替孟节兄弟提的方略中就有这条,这位新南王夫人该就是相当扎手,却在观望的某家的女儿。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那个小黑胖子,孟节的二弟才几岁,这个时候就定亲,似乎确实过早了些。想起当时情景,我的这位兄弟似乎早已经有了目标,就是不知道他们十几年以后结婚后的生活会如何。想起孔夫子的一句话,看来需要改一下:古来娶妻为己,今日娶妻为人。

  暗叹以后我的孩子们估计大多也逃不过这一关。忽然想到自己不也是莫名其妙顶着老二的身份,有了个襁褓里就有的妻子?只能苦笑一下,权当自嘲。倒让老师他们有些不明所以,只能解释孟节的弟弟才几岁的事情推过。

  因为说到了小孩子的问题,老师还专门提到吴兰吴班两位将军临来时还请老师问我他们小弟的情况。我自然说一切都好,还打算回越国后让他到处游历一下,长长见识,回来就补个郎官。老师点头,觉得安排还算妥当,说回去便好回复他们两个了。我忽然觉得奇怪,为何他二人还在楚国,不在巴侯手下。老师说巴侯觉得他客居武陵,屈着手下的文臣武将无所事事。便让他手下的将领要么投老师,要么投陈侯,先做些事情,莫要浪费自己才华。待复巴国之时,回来或不回来也随意了。不过据说人大多都去了陈侯那里,毕竟刘焉在益州确实有颇多人脉,而刘徽只是在落难时的一个幌子罢了。只有吴氏兄弟还留在老师这里,而且还是因为他们弟弟的缘故。

  我却总觉得问题还是在于这帮士族看不上老师的出身。不免替老师叫屈,无论论道德修养,学识才华,老师都远在这些士族之上,放眼天下,能与老师比的又有几人。

  为何非要看出身而不看道德人品?这难道是我华夏昌盛之道么?

  我不能同意。如果这是规矩,该是有人来改的了;如果是一种习俗,该是需人去打破了。

  那日在待诏处用了晚餐,又来了个太监,说皇上让我们去休息,明日田猎。

  临走老师还特意叫住我。问我这些个话是我自己想的,还是银铃替我想的。我自然答是我自己想的。老师竟咯咯地笑了出来,显得很是开心,难得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孟德兄在旁听到,却没有笑。很严肃地上下打量我,终于点点头,最后才露一点微笑。

  我问孟德兄跟不跟我来;他却说姐姐说要今晚和银铃以及瑾妹妹在一起聊聊天,说不准我今晚也得自己一个人过。还报了自己住哪里,让我晚上无事过去。我说我回去可能得挨母亲骂了,今夜就不叨扰了。

  孟德终于大笑而往。

  父亲回去的路上却对我说,孟德有些狡诈,对我倒还豪爽率直,看来他的臭小子还有些本事。

  奇怪,父亲在外面自谦就算了,可就剩我在身边了,也不多夸我两句。再怎么说儿子也是一方诸侯,也算建立不少功勋了,要比那些酒囊饭袋的家伙们管用多了。

  不过敝人确实肠子是有些直,似乎吹了阵风,催出我一个屁,前面所有的事情,也就不放心上了。但是,我总觉得有件事情可能会很麻烦。所以我陪着小心轻声问老爹,母亲身体好么?为赦儿的那事,没生气吧?

  父亲左右看看,屏退了随从。

  “吾儿平时在外切勿自称自己原本的名字,范公有触皇上霉头的事情,未得昭雪之时,为保护子玉,赦儿切不可暴露自己真实身份。”说到最后,父亲的语气里甚至有些丝歉意,倒让我有些难受了。自然赶紧说,儿子明白,不会不会的。

  其实不揭露还好,一旦一切真相大白,我还发愁怎么和佩儿解释呢。事实上就是我娶了子玉的结发妻子,现在佩儿还有了我的骨血。这事情确实非常麻烦。

  即便不能将真相昭告天下也无所谓。虽然我确实是申公赦,但那本就是个虚名而已。上天将我送还给父母,我已开心得要死了。“獬豸”挺好,谢智也罢,都很好。

  父亲顿了顿说母亲听说我没事,心情便安定了许多,而且银铃肯定会在今天好好哄母亲的,他儿媳妇那张嘴平时可比他儿子的嘴管用多了。

  我点头称是。

  父亲还提到过一阵等有空了,给我讲讲我申氏谢门一族,说可能我还不清楚。

  果然,我见到母亲的时候,只谈了片刻伤口,说了两刻当时的担心,下面便全是父亲所说的“老娘们的问题”了。但我很耐心的回答,回答不上的,自然有帮忙的。

  看我行走自如,母亲自然释然,接着就很愉悦。父亲也夸了我一番,母亲很是开怀,其实我更开心。

  然恶兮,善之所伏。少挨一顿责备,未尝不是一种坏事的预兆。

  正如孟德兄所说,那三个小女孩——至少今晚一个都没有长大一般——在一起就叽叽喳喳讨论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从上林风物,到诸般俊哥美女。

  所幸谈到俊哥时,这三位少女尚能想到自己家的亲人,还能称赞之,可称为良心未泯。

  不过很快我的名字就淹没在胭脂水粉,金钗玉佩,绫罗绸缎等等之中了,连个浪花都没有打出来。

  最后,她们丢给我一句话,今晚她们三个一起睡,我自己一个人睡。

  我还不能表现出不开心。姐姐笑着问我可有不满,我自然笑着答道,不会不会。妹妹扑在背上对我问及是否舍不得银铃姐姐,我也答曰怎么会?铃儿没说,口上叮嘱了我几句,小心别着凉之类,下面却揪了我一下。

  伊人跟着姐姐妹妹走时,却转头歉然地对我嫣然一笑。

  我这才释然。

  估计银铃会好好劝慰劝慰姐姐,这便好了。夫人一出,天下太平。

  记不得这是谁先这么拍我平国夫人马屁的,说不准,我也拍过。

  说真的,我对银铃一直有着十二分的信心,所以对自己就只剩八分了。

  陪着母亲说话,直到父亲让我回去休息,说明日皇上要田猎,我必需随行。再叮嘱几句明日的着装之类,便打发我回去了。

  看夜色还早,想着今日回去确实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便去寻些故人。看看我的交待是否有人正在遵守,执行情况如何。

  平乐观南数里有一处离馆,原来就是归以前乐府(汉武帝时设立)使用的地方,据说由于里面也常驻几个乐工,她们到这里倒也能很方便住下。

  那里丘陵之间有一块不大不小的水池,楼台临水背山而建,稍远外围有哨位篱笆,简单地在路边隔出一方天地。

  我原本以为他们休息了,正准备走,忽然又听到了熟悉的琴声,便转了进去。

  看到通往馆舍路边有一匹骏马悠闲地吃着草,记得是秦校尉的那匹。在哨位外询问,说秦校尉刚进去不久,还说他最近天天都来,今日却晚了很多。随即下马,松开缰绳,将马也散放此园中,慢慢一个人走过去。琴声短短续续,像是有意为之,似乎在考较其中乐律。不算很远处有些乐工在山间幽径很专注地在谈着什么,时不时也有乐器声传来。还好,无人注意到我的来临,所以也没有谁来和我搭讪,甚而她都没有出现。

  不过我的马却一路跟着我,我还以为我和它这几日处出了感情,舍不得离开我。想让它不用这样跟着我,自己去放松放松就行,为此我还松了它的马嚼子,马肚带。可是它就是一路跟着我,甚至有阵让我有些感动。

  不过,感动的感觉很快消失,时间精确到我们一起路过秦校尉的马,然后就我一个人经过。

  看着两匹马头靠在一起,似乎很亲昵,然后忽然一齐跑开。我忽然开始感到我是不是不过去更好。

  而且,她也在这里,今日我来这里可能更不好。

  停下来时,离馆舍已经很近,能听到窗内人轻轻地说话。听声音,像是那位任姑娘演奏一段,便请秦校尉提出看法。秦校尉听一段,便提一处意见。比如此处跳得过快,难于理解其中深意;那里一段过于华丽,似乎有些乱;或者此处意味本是很好,但是宛若太过得意,谱得有些繁复。

  我原本以为最后一句会得罪人,确实他说过后,那边女孩子半天没有说话。

  我觉得校尉该说些什么的时候,那女孩子却豁然开朗且愉悦的“啊”的一声,随即便听到一段同样令人感觉身心愉悦且豁然开朗的琴乐。

  她向他表示感谢,同时抱歉,说自己琢磨寻思的时候常忘了周围还有什么人,还有什么事情。让校尉久等了。

  秦校尉似乎什么都没有说,至少我听不清楚前面的。只是最后说太晚了,怕打扰姑娘休息,先行告退了。任姑娘忽然迟疑地提出,能否再琴笛合奏一曲。

  乐声中,我离开了,没有去打任何招呼。

  我悄悄地走,正如我悄悄地来。我挥挥衣袖,轻声呼唤,进而继续呼唤,挥舞衣袖,却依然召唤不回我的马来。

  约莫半刻后,乐声未停,但是我却无心继续欣赏了。牵着马离开,走之前,叮嘱哨卫,不得说我来过,尤其不得泄露刚才院中发生的事情。

  二守门鸟贼窃笑,险些导致血案发生,至少我的手已经不自觉在枪杆上摩挲了几下。他们感受到了一些压力,努力冰住面庞,但还是常有吃吃的声音出来。

  在路上,我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马的精神,对我的坐骑进行了严肃的教育批评。鉴于其全身皆黑,我命名其为小黑,组织关系归为小白的表弟。

  小黑小朋友在今晚的行动过程中彻底无组织无纪律,完全没有体现大汉骏马一贯优良的精神风貌。缺乏自制,疏于礼仪,与别马乱搞雌雄关系,严重妨碍观瞻,造成极恶劣的社会影响。应好好反省,劳动改造,争取洗心革面,重新做马。

  在整个教育过程中,小黑一直低头沉默不语。鉴于态度良好,批斗大会旋即闭幕。

  回去的时候似乎夜很深了,我的屋边附近好几间都黑了灯。幸好牵着一匹比我还疲劳的马,让侍卫们不要作声,一路轻轻地径直去了马厩拴好,都没有出什么声音。

  推开自己的屋子,居然还有人等我。

  哦,秋鸾啊,怎么还没有休息?

  今日轮着我晚上服侍您和夫人就寝。

  呃……不是前日晚上就是你么?晚上就两个人轮班?

  哦,前日那日您和夫人才回来。姐妹们跟着都一路奔波,我怕她们都累了。那几日,就我一直没什么事情,所以,我就让她们歇息了。

  嗯,好,秋鸾是个好姑娘……哈哈,你既然叫宋和张林大哥了,也叫我大哥吧。

  秋鸾不敢……敢问越侯……夫人呢?怎么没有见着?

  哦,平国夫人被我姐姐妹妹留住了,今日就我一个人睡了。秋鸾啊,你可知道我穿来的盔甲放哪里了么?明日我需穿着。

  哦,奴婢者就给您取来!

  不用不用,那盔甲非常沉重。告诉在哪里,我自己去取就是了。

  片刻,在她带路下,搬来盔甲。仔细检查了一番,各部件齐备,似乎还擦拭干净了,显得一尘不染。心中安定,想来无事,便要睡了。

  秋鸾,你去歇息吧!这不需你了。

  今日夫人不在,就让奴婢服侍侯爷宽衣吧。

  心里似乎忽然有些触动,我不是个笨蛋,但是我也绝不是个糊涂蛋。

  唔,不必了,去歇息吧!我还需看一会儿东西,掌个灯放在案上,汝便去吧!

  是……侯爷。

  我不是块硬梆梆冷冰冰的木头,所以我冲着持灯过来的她笑了笑:辛苦你了,多谢!

  我也不是个热腾腾烧得旺旺的火炉子,所以我和她最后叮嘱一句,把其他灯熄了,别浪费灯油。思念夫人时,一盏灯就够了。

  她走后没有多久,我就吹灯睡了。一是确实有些累,二是周围也没有什么可看之书。那些一直堆放着的竹简看了前面的一句起头的话,合上便能立刻背出后面的。似乎今日忽然发现,若是用心读了很多遍,甚而能达到做着梦都能再读上很多次的话,原来背书会变得这么容易。

  但这日远不如往常好睡着,常抚着身边枕头发现银铃不在,兀然惊醒。终于想起银铃今夜是不会回来的,才怅然若失地躺下,再慢慢入睡。

  正因如此,我能知道更多事情,有人曾来看望我,而后喟然离去。

  翌日清晨,我只带张林陪同身边。宋与徐大人乘车跟随我这个越侯舆驾,并与其他人的车驾一起在外围休息。今日就让他们和各诸侯的文臣随便攀谈就是了,要比跟我们进去快活很多。

  所谓田猎,说白了,就是圈出一块范围,将动物赶入其中,让皇上及重权贵们像在田里收割麦子般打猎。

  今天不是什么好玩的游园日子。这种事情需要身体强健者,比如张林和我的坐骑。今日小黑小朋友完全恢复了生机,趾高气昂地载着我前往田猎之所。我注意到其到田猎场所的不良企图,赶紧拉着它到了父亲身边立住,不允许其前往秦侯驻地。必须承认,小黑小朋友有些闹情绪。

  所以,即便需离开马去向皇上叩拜,也一定着实把缰绳交到张林手里,同时把张林也托付给小黑,还须再三叮嘱这两位小朋友不得乱动,都在下面等我号令。

  要说张林穿着一身盔甲,还真能压住这孩子的一份好奇,没有给我到处乱跑乱动。他这身还是越国带过来的,宋特地在越国提醒了他。他不喜欢这沉沉的一大套,这个方面与我有共通之处。不过他照了铜镜,觉得样子不错,所以还能接受;在这点上,似乎也和我一样。天气暖洋洋的,加上还要等着这种种仪仗层层摆开,候着那道道繁文缛节依次走过场;虽然鼓乐齐鸣,马嘶犬吠,我骑着马伺候其下仍然想睡觉。老师似乎能预知到这个事情,还让子涉特地皮笑肉不笑地以巡视礼节之名路过我这边时,点醒我一句。

  幸好父亲还以为子涉在开玩笑,也跟着取笑,说我当年一定在书院很惫懒。我自然解释有些东西在家里银铃已经教给我了,听到同样内容的时候难免有些犯困。父亲说这事也当多大光荣似的,还让我别再提了。

  待得皇上取出弓前,一大群受惊的鹿和兔子在众人熟练的喧嚣以及犬台宫牵来的大批恶犬的吠叫声中的被赶入田猎场中。皇上也不消瞄准,只要朝那一大群中用力随便射一支,肯定会有某只倒霉的中箭倒地。换做我,估计一箭过去能射一串。不过看着这一大群惊恐万状的小动物,实在提不起精神,也毫无兴趣。相比较而言,那些犬台宫来狗我还更有兴趣对付。此外还有些担心我的银铃,我知道她怕狗。不过似乎伊人没有在场中,问过父亲,父亲答道在外面陪着母亲姐姐他们。但我看见了子实身边的周玉,狗吠声大的时候,她也有些紧张,看着动作就知道她想往子实身后躲。倒是子实握了握她的手,仿佛手握上了,周玉就安定了许多,不过还是对下面这几十条畜牲有些抵触。其实不仅她,很多马包括小黑都有此种情绪。

  不过皇上情绪还不错,使短弓射了好几箭。群臣皆欢呼,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宦官拎着几只小鹿回来的时候,我却在琢磨长弓短弓之优劣。

  短弓的箭速令我吃惊地快,但是感觉箭入却很浅;我的长弓箭速似乎是要慢一些,反倒箭入很深。我记得小时候抛石头的事情——其实也就是几年前。用力要大,石头抛快了,才能扔得远;力小,出速慢的时候铁定丢得近。比如没抓得住而脱手的——就是说没有力,没有出速的——就能比较准确地砸中脚。这样来说,短弓速度快,应该力就大,射得远。可是谁都知道长弓力大射得远,短弓力小射得近。

  忽然想起那日手绰箭的时候手上的感觉,似乎箭在手中会不停拧动震颤。难道就是这个带来的差异?

  大皇子被诏命射之,我就是听到欢呼声才醒转过来的。据说是第三箭才射中的,但是所有人包括我们都附和着叫好。大皇子亦很是兴奋,在台上蹦蹦跳跳,呼叫着让太监们赶紧把他的战利品拿过来。

  看到大皇子这个样子,皇上显出有些不满意,没有让他继续,就命二皇子去射。

  二皇子等太监们拎着一只小鹿回来,才张弓搭箭。未想,射了三箭都插在鹿群前面的地上,仿佛是力气确实有些不够;只能转头跪拜,说自己年幼张不全弓,求父皇恕罪。

  皇上却没有任何见责,只呵呵笑道协儿得赶紧长大。

  可我看得仔细,二皇子瞄的有问题,在这个距离上他显然瞄低了。是他故意如此还是确实不会瞄这个距离上的物事,这我就不知道了。

  兔子们很狡猾,这日就几只小鹿遭了殃。皇上忽然发话,说这个时节,应顺应天时,不宜大肆田猎,而且在太学之中已经见识了众人射技,便让人驱散了鹿群兔群。我想它们和我一样开心,或者反过来说也一样。

  不过活动还未结束,皇上居然又想看我们比较马上厮杀之技。

  皇上显然还记得些旧事,直接叫出奉先兄立于场中,问谁可与之一搏。

  我感到自己有不可推卸责任,当年便是我和奉先兄装模作样打过的。看着一时无人出来,只得硬着头皮,直接挺抢拍马出来,表示愿意再打一阵。显然小黑比我更积极,立刻蹦跶出来,须得我把它的方向带正,明确提醒它,我不是带它去相亲,而是去打架的。显然的是,小黑似乎会错意了,并更加明确地表示自己对另一匹公马完全不感兴趣。

  而我则忐忑不安地等待皇上的批准。

  皇上竟然不许,说上次看我们开打时还挺精彩,看多了便觉无聊。二人无尽缠斗,最后归于打铁,还乐此不疲,无甚好看。忽然皇后似乎在旁轻声说了两句,皇上便立刻补充道我新伤初愈,怕厮杀扯坏伤口,便让我歇着了。接着便问其他人可有人愿出来挑战燕国大将军。

  我真想长出一口气,暗道:谢天谢地。不过场面上,我得表现得似乎很失望,并很不情愿地把更不情愿地小黑小朋友押送回去。

  我终于可以安享清闲了。奉先兄强我太多,若不是上次故意让我,几招之内,我谢智就该趴地上了。这次人多,又靠得如此近,虽然我确信奉先兄还会让我,但还是怕被看出端倪来,终究是不上去最好。

  所以,我乖乖地回到父亲身边。趁着鼓声大作,似乎有人开始上去找不痛快的时候,随口问问父亲,我们这一族之由来。

  结果有些让我大吃一惊。我谢氏一支系出炎帝之后,孤竹国伯夷(就是和弟弟叔齐互相让国,然后一齐不食周粟而亡的那位,本书前面提过)之后。周成王封伯夷之后裔为申侯,自是有申姓。原本还有一个谢国,为黄帝支裔,任姓,宣王时为楚灭,留于此地者,还保任姓,迁出者为不忘故国,皆姓谢,亦为一支;宣王召公(召康公虎)助我族筑宫室于原谢国之地,谢水之畔,赐谢国,都谢城。后此脉有爵者姓申,无爵者姓谢。更有匈奴,鲜卑,羌人归汉者,因其谈必言射,故入籍之时亦姓谢,此第三支。注2

  而我家这一支便是一直保持着爵位的一支。我只能说儿子暂时还没法以申为姓了,对不住我这一系祖宗。父亲倒看得开,说反正是他亲儿子,还正好姓谢;失散亦不落他人宗裔,这已经是老天莫大的眷顾了。

  这边场内已经欢呼叹息声几起几落了。情况与我想得差不多:基本上不消几个回合,大多都是武器被打飞;也有躲闪躲大了,摔下马的。

  其实,如果真打,我上去和他们情况应该差不多。不过显然奉先兄会给我放水,而不会给这些年轻气盛,上来就愣头愣脑乱咋呼的诸侯家的小将们什么好脸色。不远外,袁氏兄弟都有些不开心,一个似乎说自己的四员上将但有一个在,也不至于如此。他身边一个脸色铁青,但是低着头的将领似乎就是那天替袁本初射的将领,看那样子,像是刚被人把毛理顺了一般。袁术直接骂起纪灵,说他不中用,平日在随国好像天下无敌的样子,碰上吕布就蔫掉了。我忽然注意到下手远处,韩馥看着袁绍那里在冷笑,因为其他人要么看着场内,要么和底下人窃窃私语,就这个人表qing动作有些怪。

  不过张林显然和我关注的目标不一样,他在旁有些看呆了,手中叉也在作势微微摆动,仿佛他也在厮杀般。他没有提出上去试试,估计他自己也能感觉到差距明显,可能他还能念着我,不想上去丢我的脸。

  “难道真的只有我那平安风云侯儿能与燕大将军一战?”皇上似乎忽然很得意。

  忽太尉张温报说骑都尉杨奉曾提到在路上,风云侯与骠骑将军打过一场,众羽林骑皆见之。据称精彩之极,堪堪一个平手。既然越侯腿部有伤,不如请骠骑将军与之战。

  皇上连声称妙。便命身边下面不远侍立的子实兄前去迎战。

  子实却拜倒启奏,称燕大将军已连战八场,此时若战,恐占体力之便。望各诸侯再出四员骁将,一一与自己战过,再行决战,是为公允。

  皇上击掌称好,我心中亦击掌称好。

  子实兄与我相若,或强于我些,但是决计不是奉先兄对手。不若先寻一些软腿子战上四场,若能胜之,即便与奉先兄那场败了,也与那十二个人不同了。而且,刚刚战完那四人,所有人都知道子实兄气力决计要比歇息一阵的奉先兄差了,即便败了,这场面上也不会难看。

  上来凑这热闹的倒似乎真都不是软脚的。但是,他们都比较“轻松”地输了。

  于是众人喝彩,但我却能记住这四家,因为这四场绝对都是假打。要说师父教我那套,其他没有长什么太多本事,但定睛一看,就知道速度力道。

  我只能怀疑这四家的意图:都故意卖破绽给子实,定是希望子实能以后也能卖他们个面子,要说子实兄这段时间可爬得比我快多了。

  尤其当第四位上之前,孙坚大人与这位耳语了片刻之后,我更能确信自己的怀疑没有错。

  当所有其他人的议论都停下来,鼓声忽然又起的时候,一场决战还是开始了。

  不过,我猜这场也是假的。

  但我还是很感兴趣他们将如何把这场戏演下去。

  注1:上述很多有关政理的古文都出自论语,包括本章题目,凡不明其理者,可往而搜之。

  注2:转载一下谢氏传说中的祖先的名字和世系,不少家谱都有记载,其间虽存在一些差别但大同小异。(可以在网上搜到,因为比较长,未免多费大家VIP钱,请参看设定里的转载)

  八世祖考榆罔公,在位五十五年。蚩尤作乱,禅位黄帝,降为侯。妣伊耆氏,子帝柱。

  九世祖考帝柱公,因父降为列侯,分封丁洛,世袭其职。妣伊耆氏,子庆甲。

  十世祖考庆甲公,妣陈张氏,一作陈绛氏,子戏。

  十一世祖考戏公,妣有邰氏,子器。

  十二世祖考器公,妣风氏,子祝融。

  十三世祖考祝融公,相黄帝而治天下,辩乎南方。妣挚氏,子垂。

  十四世祖考垂公,妣蜀山氏,子伯益、伯夷。

  十五世祖考伯益公,舜命为虞,佐禹治水有功,禹崩以天下授之,公不受,乃避居箕山之阳。妣虞氏,一作有娥氏,子若木。

  十六世祖考若木公,妣石费氏,子费昌。

  十七世祖考费昌公,妣祝绛氏,子房。

  十八世祖考房公,妣视山氏,一作蜀山氏,子仁昌。

  十九世祖考仁昌公,一作仁公。妣有娥氏,一作娥氏,子天英。

  二十世祖考天英公,妣蜀山氏,子硅。

  二十一世祖考硅公,妣扈氏,一作有扈氏,子敏。

  二十二世祖考敏公,妣嫩訾氏,一作(女取)紫氏,子豹。

  二十三世祖考豹公,妣鬼方氏,子谦。

  二十四世祖考谦公,妣有扈氏,一作扈氏,子澄。

  二十五世祖考澄公,妣挚氏,子晔。

  二十六世祖考晔公,妣风氏,子宇。

  二十七世祖考宇公,妣己氏,子清。

  二十八世祖考清公,妣伊耆氏,子宝。

  二十九世祖考宝公,妣鬼方氏,子宽。

  三十世祖考宽公,妣有娥氏,一作娥氏,子典。

  三十一世祖考典公,一作兴公。妣有娇氏,一作蟜子明。

  三十二世祖考明公,妣有娇氏,一作蟜氏,子车。

  三十三世祖考车公,妣宝惠氏、一作实费氏,子能。

  三十四世祖考能公,妣蜀山氏,子宏。

  三十五世祖考宏公,妣宝惠氏,一作实费氏,子瑞。

  三十六世祖考瑞公,妣风氏,子倚。

  三十七世祖考倚公,妣宝惠氏,一作实费氏,子拜。

  三十八世祖考拜公,妣有娥氏,一作娥氏,子世长。

  三十九世祖考世长公,妣景仆氏,子恭。

  四十世祖考恭公,妣鬼方氏,子祥若。

  四十一世祖考祥若公,妣有邰氏,一作邵氏,子范。

  四十二世祖考范公,妣陈绛氏,子箨。

  四十三世祖考箨公,妣有娇氏,一作娇氏,子安世。

  四十四世祖考安世公,妣伊耆氏,子忠贞。

  四十五世祖考忠贞公,妣挚氏,子绍良。

  四十六世祖考绍良公,妣风氏,子庵年。

  四十七世祖考庵年公,妣蜀山氏,子卿。

  四十八世祖考卿公,妣景仆氏,子(讠合艹)。

  四十九世祖考(讠合艹)公,妣风氏,子彦。

  五十世祖考彦公,妣姬氏、鬼方氏,子绥章、筠生绥章,一作绂章。

  五十一世祖考筠生公,一作虺筠公。妣姬氏,子吕尚。

  五十二世祖考吕尚公,字子牙,号飞熊,一称姜太公。年八十遇周文王,相武王而治天下,周尊为师尚父,封齐侯,子孙世袭。妣马氏,子丁、王、年、彦、柯、绍、骆、铎、青、易、尚、其、佐。

  五十三世祖考佐公,封于申。妣景仆氏,子汲。

  五十四世祖考汲公,妣有扈氏,一作扈氏,子陵高。

  五十五世祖考陵高公,妣姬氏,子嵩。

  五十六世祖考嵩公,妣温氏,子谋。

  五十七世祖考谋公,一作某公。妣顾氏,子成。

  五十八世祖考成公,妣马氏,子胡。

  五十九世祖考胡公,妣温氏,子献。

  六十世祖考献公,妣有施氏,子宁。

  六十一世祖考宁公,妣顾氏,子恩。

  六十二世祖考恩公,字宏道,妣孟氏,女适周厉王。子诚、申甫。

  六十三世祖诚公,号申伯。辅宣王中兴,宣王赐封于谢,子孙因以为氏,遂为谢氏受姓始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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