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一支由五百两牛车组成的运粮队缓缓驶出了银川城,向东北方向而去,护卫这支粮车队的军队是两千骑兵,车队沿着一条坎坷不平的小道缓慢而行,这条小道原本也是西夏粮道,从德靖镇粮窖运粮的数万石粮食是沿着这条小道运入了银川城。
在宋军粮车队刚刚出动,分布在远处监视宋军的西夏游哨便发现了粮队的企图,立刻放飞鹰回去禀报。
石州也修建一处高地,城池高大坚固,易守难攻,它和银川城极为相似,也是一座纯粹的军城,唯一不同是它银川城更大,驻军数量也更多,驻扎了三万山讹军。
山讹军也叫山地军,主要以山区的党项人和番兵为主,骑兵不多,他们身体强健,翻山越岭如走平地,远距离跋涉速度极快,擅长于偷袭,战斗力颇为强悍,它是西夏人数最多的军种之一,边疆各城的西夏守军基本都是以山讹军为主。
石州目前的主将叫做察卡,是一名党项贵族,年约三十余岁,头大如斗,五短身材,身体极为强壮,力大无穷,使一柄七十斤的长柄铜锤,在西夏军颇有名气。
他是李良辅的副将,李良辅是祥和左厢神勇两大军司的主帅,不幸在银川城丧生后,祥军司便有副将察卡负责,而左厢神勇军司则由另一名副将拓跋宁负责。
这几天,察卡心绪颇为不宁,他不知道李良辅究竟是阵亡,还是被宋军俘虏,如果阵亡,他的麻烦大了,按照西夏军规,正副将军阵亡时,护卫、首领、押队、亲随等四人具杀,满门充牧、农人,其下属则降职一级。
如果李良辅阵亡,他首先得降职一级,然后李良辅又是宗室王族,恐怕对自己处罚会更加严厉,他唯一的免责办法是立功赎罪,坚决将宋军拦截在石州,不能让他们再继续前军。
此时察卡正站着城头远远注视着三里外的宋军大营,他从部分银川城败退的士兵口得知,宋军似乎使用了一种威力极大的霹雳炮,一下子便将城墙给炸垮了,这个消息令察卡心十分紧张,他知道银川城的修建,虽然没有石州那样紧固,但也是年初才重新修葺的,怎么能连霹雳炮都承受不住?
察卡也隐隐猜到了,宋军使用的恐怕不是一般的霹雳炮,而是一种新的火器,这些年宋军的各种新式火器层出不穷,如果再出现一种威力极大的火器,他也毫不怪。
但问题是,石州城能不能抵御这种新式火器,察卡心一点底都没有。
这时,一名士兵快步奔前禀报:“启禀将军,有探子紧急情报!”
察卡接过情报看了一遍,低头沉吟不语,他长得虽然外相长得粗鲁无智,但实际却十分奸猾,他知道粮食是送给谁,一定是从北面过来的那支宋军,按理,他应该派军队出去拦截才对,可万一这其有诈呢?
宋军奸猾,擅长用计,五百辆牛车,两千骑兵,这简直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诱饵,察卡心矛盾,他急切想立功赎罪,但又隐隐猜到这是宋军的诱饵,诱引自己出兵。
察卡负手走了几步,他忽然眼珠一转,计心来,他立刻在情报写了几行字,又找来一名鹰奴,把情报给他,“立刻把这个情报发送去弥勒洞!”
弥勒洞是左厢神勇军司驻地,宋军之前攻克的银州便属于左厢神勇军司管辖,被全歼的两万军队也是来自于左厢神勇军司。
现在两万军全军覆灭,李良辅极可能阵亡,那么拓跋宁的压力应该远远大于自己,不如把这支牛车粮队让给拓跋宁,如果拓跋宁了计,那么自己有了替罪羊,君主总不能把两个副将都问罪吧!
从银川城到石州宋军大营大约有九十余里,再到德靖镇还有一百六十里,实际是两百五十里,牛车队要走四天才能抵达,而种师的军队只有三天的军粮,显然时间来不及,唯一的办法是种师的军队南下接应。
李延庆的策略也是一石三鸟,一方面要利用这支粮队为饵,全歼钩的西夏军,另一方面如果石州西夏军大举压,那么石州空虚,他们正好全力攻城,再其次也是给麟州宋军补充粮食。
所以当粮车队从银川城出发六个时辰后,宋军便在夜幕掩护下从大营出兵两万,由老将宗泽亲自率领,李延庆为副,他们秘密绕过石州城,抄另一条山谷小道向粮车的必经之路而去。
这一场尔虞我诈的较量,西夏军或许会落入宋军的圈套,但宋军也有可能会遭遇西夏军的伏击,关键看谁的情报更快更详细。
五更时分,宋军抵达石州四十里外的山道,这时粮车队的必经之道,如果顺利的话,明天午粮车队会抵达这里,当然,西夏军并不一定在这里伏击,他们会提前或者在后面设下埋伏。
士兵在树林内休息,数十支斥候被派出在方圆数百里内探查,在一块平坦的大石,李延庆在与宗泽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这个方案是由李延庆最初提出,在众人的激烈争论后不断被完善,最终形成现在的方案,众人达成了一致共识,不管这个方案能否成功,但必须要有所行动。
“延庆,你觉得西夏军真的会钩吗?”
李延庆摇了摇头,“坦率地说,我也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银川城被攻陷,李良辅阵亡,如果石州城不做点什么,他很难向面交代,这也是我提出这个方案的原因。”
宗泽沉思片刻道:“大帅有点担心的是,对方会看透这个诱饵,从而将计计,反而把我们给伏击了。”
宗泽虽然说是种师道的担心,其实也是他自己心的担忧,无论对周围环境以及地形地貌的熟悉,他们都远不如西夏军,如果西夏军看透了他们的策略,一定会反制他们,他们这两万军很可能成为别的盘之餐。
李延庆完全能理解宗泽的担忧,这像人被蒙着眼睛走路一样,即使事先想得再怎么详细,可一旦路,感觉又是另一回事了,宗泽对敌军情况一无所知,他怎么能不担心。
如果说他李延庆一点不担心,那也是自欺欺人,李延庆也很担心自己的策略失败,导致严重的后果,只是他已经没有了选择,既然已经路,那必须胆大心细,一步步走好,至于失败的可能性,他只能暂时放在脑后,尽量不去想它。
李延庆沉吟片刻道:“卑职认为对方很有可能识破我们的计策,也可能会采取反制之策,但他们反制,我们同样也会再反制,这看谁的兵力更多,谁的实力更强,只要我们不要轻易被敌军打埋伏,那么笑到最后的一定是我们。”
说到这,李延庆展开一张地图,这是他从银川城战利品得到的那张地图,他后来才发现这是李良辅的东西,地图很清晰地表现出了祥军司和左厢神勇军司一带的地形地貌,以及七八条小路。
“我们现在在这里!”
李延庆指着地图一片长长的黑斑道:“这片黑斑代表我们现在所在的树林,延绵约二十余里,在我们北面三里外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盆地,老将军发现了这座盆地的奥妙吗?”
宗泽凝视片刻道:“这里似乎是四条路的交汇之处。”
“正是如此,包括运粮队北之路,前往弥勒洞的小路以及前往夏州的道路,四周都是低缓的丘陵,树林密布,我觉得敌军要伏击粮车队,一定会选择这里。”
宗泽沉思半响问道:“麟州的军队什么时候能赶到这里?”
“今天晚可以赶到!”
光凭他们一支军队似乎难以全歼敌军,如果把麟州军队调动南下,形成合围之势,那他们取胜的把握大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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