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少仙腿脚不便,眼下去不了长安,但要等他好利索,黄花菜都凉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因此孙少仙便写了一封给段安节的信。
莫聪几个人收好信回到甘州寓所,便商量由谁去送,就听李克用道:“问题是老莫提出来的,按说应该你去最好。”
“我走一趟也无不可。”莫聪表示。
“不过长安你没我熟,我去是最合适。”
“那就有劳三哥了。”莫聪连忙拱手。
“你想去就去嘛,搞什么‘按说……不过。”萧玄衣嗤道。
“因为我要提个条件。”李克用斜了萧玄衣一眼。
“三哥说就是了。”鲁奇也说。
“长途无聊,让萧老三跟我一起去。”
“不就是想让我给你付账吗?对不起,不伺候。”
“好你个萧老三,上次你跟小孟去石堡城,这回陪我一趟怎么了?”
“明明一个人能干成的事儿,偏要去两个人干吗?那不是浪费盘缠吗?”
“萧兄弟愿意去的话,盘缠不是问题。”莫聪道。
“我说的是个理儿,以后不惯这种毛病。”
萧玄衣说罢,等李克用回怼,谁知李克用脸色一变,拂袖而去,一干人等傻了眼。
“李老三怎么了,这么吃不住话。”萧玄衣干笑了两声。
“要不你陪李三哥走一趟吧。”莫聪道。
“我不是不想去。”萧玄衣顿了一下:“眼下孙大哥脚崴了,你和鲁大哥又都是斯文人,这甘州可不比凉州,回鹘人那么多。”
“萧兄弟的话有道理。”鲁奇接过话来:“前阵子赌马,我们赢了不少,确实有几个外族人眼热,要不是李三哥在,说不定出什么事儿。”
“那你把话跟三哥说明了啊?”孟知微怨萧玄衣。
“谁知道他拔腿走了啊。”萧玄衣说罢想了一回:“算了,我去劝劝他吧。”
萧玄衣去找李克用,不多久就笑眯眯地回来了。
“好了?”几个人同问。
“那还用问,只是花了我两万两银子。”
“咋回事?”
“连哄带拍呗。顺便送了两张金蚕丝的银票,给他的铁弓作续弦。”
送走李克用后,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不管结果如何,盗天马的事情总算继续进行下去了,有李克用忙活着,剩下人等便心安理得做一些闲事。
先是接着鲁、莫二人声明:他们要做一个实验,以后吃饭不用等他们,接着孟知微跟萧玄衣要了一张金蚕丝的银票,说是要研究研究,然后便闭门不出。
啥意思,不就是不让打扰吗?切!离了你们就不会玩了?萧玄衣不屑多问,每天练完功后就在甘州城乱逛。
甘州城不大,萧玄衣两天就把大街小巷逛了个遍,到了第三天,实在忍不住,去敲鲁、莫二人的门。
堂屋里一地木屑,西间被木龙骨架隔得象个迷宫,萧玄衣看了半天才明白:那些木龙骨架其实是三重墙:最外围的一道墙出口在南,中间的一道墙出口在北,最里面的一道墙出口又在南。莫聪正在一张粗纸上抹糨糊,看样子是要糊在木龙骨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萧玄衣莫名其妙。
“造一间密室。”鲁奇放下手中的斧头。
“看得出来,造密室干什么?”
“莫聪兄弟要候气。”
“候气?”
“就是看看哪一天是小雪,哪一天是冬至什么的。”
“怎么候啊?”
“用律管。”莫聪接过话来。
“律管?”
“你会吹箫,知道十二律怎么回事吧。”
萧玄衣懵了一下,口中却说:“知道,知道。”
“知道就好说……”
古人发现:一根竹管吹出来的声音,和截去一半吹出的声音,两者之间有相生的关系。于是便把这两音之间的音域作为一个区间。然后用十二个音阶把此区间细分。这十二个音阶从低到高依次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
这十二个音阶用十二根不同长度的竹管来标定,竹管的长度是根据一定的法则推算出来的,这十二根竹管就可以称之为律管。
将十二根律管的一端,填上葭莩灰,按十二地支的方位对应埋进土里,等到某一节气,相应的律管中便有灰飞出。
萧玄衣听了骇然:“这节气跟音律还有关系。”
“音律原是暗合天地之道,要么古人说,奏黄钟六遍能降神。”
“葭莩灰什么东西?”萧玄衣又问。
“秋天的芦苇剖开后,里面有一层薄膜,就是葭莩,葭莩烧成的灰就叫葭莩灰。”
“那肯定轻得飘了,怪不得你们造了一间密室,原来是怕干扰。”
“对啊。以后没事儿你到外面多转转。”
萧玄衣明白莫聪话里的意思,还是硬聊了几句,这才走开。
萧玄衣到大街上逛了一圈,天色还早,便又踅摸到孟知微的房间。孟知微正在摆弄一把木签。那些木签就是算筹,估计孟知微跟莫聪借的,只是上面都缠着丝线。
“这是什么?”萧玄衣看不懂。
“这就是你那张银票,我把它拆开来研究研究。”
“这可是一万两银子。”萧玄衣差点没哭。
“你给了李三哥两张,我就拆了一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萧玄衣强掩内心悲痛:“只是你研究出来什么没有?”
“有啊,这张银票不是织布机织的,是针织的。”
“针织和织布机织有区别吗?”
“织布机织出来的布有经有纬,一般都是成匹的,要做成巴掌大的一块,肯定要剪裁,把那种布拆开,不都成线头了。”
“就算针织的,那又怎样?”
“针织的一般不断线,找几根针,估计能把它恢复成原样。”
“啥意思?”萧玄衣没听明白?
“我现在不是把它拆了吗,我再把它织回去,你还能当一万两银票用。”
萧玄衣半信半疑,从怀里又取出一张银票来看一会儿:“这上面有字有花,你能织得回去?”
“爱信不信!”
“行!行!行!”萧玄衣把手里的银票递给孟知微:“给你个样子,你比着织。”
孟知微接过银票来看了一会儿,突然面露难色:“要是……”
“没有‘要是’!”萧玄衣怕孟知微反悔,赶紧走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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