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孟知微想出一个主意,在石球下方的屋盖上开一个洞,然后把丹炉搬到洞口的正下方。借助石球的下落之势,砸开丹炉。
上房揭瓦,对萧玄衣来说最是当行,片刻功夫,萧玄衣就把庙顶开了一个洞口,正在脊檩的下方。
两人把丹炉调整了一下位置,萧玄衣再次猱身上房。骑在屋脊上,双手一推圆石,竟然很牢固。
萧玄衣观察了片刻,找了一块瓦片,狠砸圆石和屋顶的粘结部位,这个道理类似今天的推车,车陷住之后,几个人未必推的动,找个铁锹,在车轮前面挖出一道斜槽,再推就很容易了。
一盏茶的功夫,石球猛然一动。萧玄衣还没来得及警示孟知微,就听到只听“咣”地一声。整个殿宇重重的震了一下。
大殿里尘土飞扬,圆石刚好落在炉膛内,丹炉虽然没有散架,但已经砸出了好几道裂缝。萧玄衣大喜道:
“大功告成!”
萧玄衣找了块石头,沿着丹炉的裂缝砸了几下,只听“霍拉”一声。萧玄衣连忙跳起,已是不及。
炉膛里的石球落在地上,丹炉分成了三块,萧玄衣的腿上被丹炉拉开一个口子,鲜血如注。
萧玄衣看了看伤势,又活动了一下腿,没什么大碍,然后在地上撮起一把土,糊在伤口上面。
萧玄衣拍拍手上的土,抬眼看见孟知微,正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心头不禁一热,却讪笑了一声:“这样好得快!”
每块丹炉上有三条龙和一个炉腿。萧玄衣轻而易举地拎起一块来,虽然这块的重量相当于整个丹炉的三分之一。
人的力量和酒量的道理差不多,醉与不醉,有时就在一杯酒之间。力量差那么一点,丹炉便纹丝不动,多那么一点,便能胜任而愉快。
萧玄衣将炉腿抗在肩上,笑着对孟知微说:“这象不象鸡腿啊?”
“嗯,还是烤鸡腿,都糊了。”孟知微破涕为笑。
“你留在这儿看着,我带一块去城南的铁匠铺,讲讲价钱。”
“你的腿还在流血,要不歇会儿再去吧。”孟知微劝道。
“越歇越累,越累越饿,这道理你不明白。”
萧玄衣急着要换钱填肚子,拔步出了庙门。估计是受了伤的缘故,一路上萧玄衣歇了好几次,才到了铁匠铺。
铁匠铺的伙计看是一个乞丐,也没搭理他,萧玄衣喊道:“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有一桩生意要跟他谈。”
伙计们看他说话口气挺大,也不敢装聋,就冲里面喊了一声:“掌柜的,有人找你。”
掌柜的出来看见萧玄衣,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面熟,知道也是夷门的老混子,就对萧玄衣道:“小老弟,找我有什么事。”
“我这有块好铁,你给上上价,要是差不太多,就放在你这了,不行的话,我再去别的几个铺子转转。”萧玄衣说罢。把炉腿放在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看到那条炉腿,吃了一惊道:“这条炉腿你从哪儿弄来的。”
“从哪儿弄得你就不要问了,反正不是偷的。”
“这规矩我懂,小老弟,实不相瞒,几年前有个道长到我这来,打造了一个丹炉。我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铸成。道长很满意,给了我二百两银子。”
萧玄衣听到这里,吃了一惊:二百两银子,孟知微师父这么阔绰,临死也不给徒弟留几十两。掌柜的接着说道:
“那个丹炉是我一辈子最得意的物件。特别是上面的十八条龙,费了我不少心血。你要是送过来整个丹炉的话,二百两银子我给你收了,现在看看是不可能了。”掌柜的说着摇摇头。
听到这话,萧玄衣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刚才费那么大劲,又是上房,又是开洞,还挂了彩,感情是在往外面扔银子。但这话不能明说,只得打着哈哈道:
“炉子虽然破了,但一块不少,按老丈的手艺,粘起来还能用,这样吧,二百两银子我也不敢要,给一百两就行。”
“老弟说笑了,就象这个炉子,合在一起,是个炉子,能炼丹,实在不济也能盛水,烂了不就是废铁嘛。”
“要真当废铁,我哪儿不能卖呀。”萧玄衣作势欲走。
“别介老弟,这么着吧,我看炉子虽然破了,但龙还是整条,一条龙一两银子吧。”
萧玄衣合计了一下,炉子上一共十八条龙,那就是十八两银子,也是一笔横财。再加上要等粮食下肚,当下和老板拍板成交。穷人发不了大财哈。
扛过来的炉腿上,有三条龙,掌柜的就拿了三两碎银给萧玄衣。三两银子什么概念,最起码兑三千文钱,一个月讨三十文钱的话,也够萧玄衣讨十年的。
拿着这么多钱,萧玄衣也不知吃什么好,想想还是尽快把存货出手,银子落袋为安,就顺便买了几个馒头,一边吃,一边哼着小曲,回到了狄公庙。
孟知微见萧玄衣兴高采烈,便问道:“是不是卖了个好价钱。”
萧玄衣上去就要抱孟知微,孟知微一把手把他推开道:“去!去!去!离我远点。”
萧玄衣便一个人在院子里上窜下跳,一边叫道:“发达了,发达了。”
孟知微道:“到底卖了多少钱?”
“十八两啊十八两。就算我们一天吃一百文,也够我们吃半年的。”萧玄衣疯狂了一阵,把馒头给孟知微,孟知微照例只吃了一个。
“当时觉得你挺仗义疏财的,没想到你见到钱也疯成这样。”孟知微虽然是嘲笑,语气却很温柔。
“想仗义就得疏财,疏财你得有财。没财怎么仗义啊?”
“今天看你挺卖力的,不跟你争。”仓禀实而知礼节哈。
两个人又说笑了一会儿,把丹炉分了好几趟送到铁匠铺。萧玄衣把十八两银子给了孟知微,忽然间闷闷不乐。
孟知微何等心细,当下试探道:“你常说天下第一笼的包子好吃,咱们去吃包子吧。”
“我现在不饿。”萧玄衣突然客气起来。
“我的窑洞上面还没有顶盖,你帮我把搭一个吧。”孟知微又试探道。
“我现在没力气。”萧玄衣毫不客气。
“你既然不饿,又没力气,到底怎么了?”孟知微笑道。
萧玄衣无话可说,半晌吱吱唔唔道:“你现在有钱了,不用给我当小弟了。”
孟知微突然大怒,从怀中拿出那包银子,漫天花雨一般撒出去:“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萧玄衣大吃一惊,双手要扯孟知微,半路又缩了回去,打躬作揖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是小人之心。”
孟知微赌气不理,萧玄衣只好去捡散落的银子,捡了一半,突然间泪如潮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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