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章 相互顾忌

  魔,往往在世人眼中代表了阴险奸诈,无恶不作的人性阴暗面。

  无论是神话传说中的天魔,还是鬼怪演义中的尸魔,但凡能和魔字沾上边的,都是邪恶的。

  可有一种魔,叫做步白素贞,心怀善念,以拯救天下苍生而被人误解成魔,最终甘愿堕落成焚世净土的魔。

  她出身名门大户,本该是那待在闺中含苞待放的娇嫩花朵,但是她生性要强,更兼天资聪慧,简直无所不精,无所无能。

  这样一个生而一月能言,三五岁饱读诗书,八岁阅破万卷,她父亲先后为她请了数个私塾教师,其中短则十天半个月,多则月旬,毕竟苦笑着告辞而去,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白素贞的了。

  更兼白素贞才情无双,还酷爱习武,到了十岁时,天下名门大派的典藏秘籍,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乃千百年才出世的绝世天才。

  无奈天意弄人,偏偏她是一个女子,在重男轻女的时代里,女子无才便是德,世家豪族尤其如此。

  白家高层岂能容许一个女子从旁开口做主,那岂非证明他们都是一群蠢材?

  虽然他们真的是蠢材一群,但是在当时,白素贞并不受到家族待见,哪怕她说的再有道理,也无人肯详细听她一言。

  如果说这是个没有武功的世界,那么白素贞这一生,注定是个相夫教子的所谓贤妻良母。

  但却偏生不是,武功可以给人带来无限的自信和非凡的内心强大。

  在一次下乡见到灾民穷苦潦倒,为了一口吃食甚至卖儿卖女,散尽家财苦苦挣扎之后,她私自做主免除了灾民的税赋,这惹来了家中父老的强烈反对,甚至她的父亲不惜和她断绝关系,以期改变她的观念。

  也就是在这时,白素贞生出了自己的理想,那就是让天下间居者有其屋,耕者有其田,若她是男子,有此番心胸抱负,或许能成就一桩皇图霸业,起码比雄霸之流只为自己贪图权势来的要强。

  可偏生,她是女儿身,无力反抗家中决定的她,毅然辞家远走,在那段颠沛流离的日子里,她遇到了神。

  一个同样天资绝顶,才情惊艳的神。

  一个满口谎言,充满了无数阴谋诡计的神。

  白素贞,那时还如同一张白纸,不可避免的陷入了神精心编织的谎言迷网之中。

  随着两个惊才艳艳,绝顶聪明的人走到了一起,她相信了神!

  神说要实现天下众生平等,就必须收罗一切奇人异士,她就不惜奔走网罗人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搜神宫,就此建立。

  可是还没等神将自己心中称霸武林的野心暴露出来,搜神宫就遭到了当时整个武林五十个名门大派的集体围攻。

  她亦不离不弃,神与魔,并肩应敌,最终惨胜,搜神宫由明转暗,继续潜伏展。

  在这段时日中,神与魔一起分享自己的武学经验,终于悟出了大名鼎鼎的长生不老功——移天神诀!灭世魔身!

  他们隐居在地宫之中六十多年未曾出世,只为了确定自己修炼的神功是否可以真的长生不老,不过当过去的六十年里,两个人都没有丝毫衰老的迹象之后。

  神变了!

  或者说,他的内心一直没有变过,只是之前隐藏的极深,没有让魔察觉。

  他觉得这世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可以长生不老就足够了,对自己知根知底的魔,终究是个隐患。

  魔太过于信任神了,她甚至将自己领悟到的灭世魔身事无巨细和盘托出。

  在某一天,神悄悄在魔的酒里放下自己精心调制了十天十夜的毒药。

  魔消云散,真正的肝肠寸断,一代天骄——魔,终于陨落了。

  她死不瞑目,却有不得不遗憾的接受如此凄惨的结局。

  可上天似乎给所有人开了一个玩笑,葬在雪地里的魔,归来了。

  二十年的毒药,被那灭世魔身一丝一丝炼化了,即便灭世魔身消亡,但是魔却归来了。

  没有灭世魔身的魔,衰老的极快,可是她却想出了一个肉身必将死亡,但是却可以永远活下去的无上妙法……

  “也就是说,此时的你,并非真正的你,而只是一道精神烙印,只要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没有觉醒冲破囚笼,你就会无限的转生下去?”李牧白静静的听她说完,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太过于疯狂。

  被世人误解,被亲人驱逐,被爱人毒杀。

  侥幸依靠笑傲天地的资质死而复生,却不想报仇,心底居然还记挂着那可悲而又可笑的理想。

  李牧白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很可悲,但却不可逆转的在心底升起了一股佩服感,或许只有这样偏执到几乎让人抓狂的人,才是最可爱的吧?

  魔主微微点头,“是也不是,我只是在她们的心灵中种下了我是白素贞的念头,然后生根芽,等到某一日觉醒,我就会复活。”

  “那这样岂不是永远都不会死?”李牧白怔然,这也太可怕了,他所经历的西游世界中,都只有那些凡存在的级大佬才能与天地同寿,在无量量劫难来临前,几乎永生不死。

  而在这凡的低等级世界里,一个命运坎坷,百折不挠的女人却能仅凭自己的才能,一步步登峰造极,开辟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长生大道。

  虽然她已不是她,但她却永远是魔,因为精神犹在,永恒不灭。

  “死?我倒是情愿死去,可惜上天不肯给我这个机会,或许这就是我的执念吧?”魔并未想要报复,她也不想去继续纠缠不清,可是她心底永痕不灭的执念,却让她不得不强撑下去,直到这个世界出现众生平等的那一天!

  “或许你这辈子,也无法脱了。”李牧白岂能不知她的理想,苦笑一声,心中有说不出的唏嘘感。

  魔主丝毫不为所动,“即便是叫我去死,也要完成心中的夙愿。”

  李牧白只能苦笑,“请恕我无能为力,众生平等?高高在上的神佛,岂会因为蝼蚁的一句感叹而放下俯视的身姿。”

  “那就斩尽天下神佛。”白素贞面若寒霜,只有在这一刻,她才会带上自己那曾经以为已经消散的情绪。

  李牧白怔然,随即摇头,“可是你斩尽了神佛,也会有新的继任者,届时他们一样会接替原本的秩序,成为新的统治者。”

  白素贞面上带着疯狂的圣洁,让人看了不寒而栗,“那就切断所有上升的通道,禁止天下人习武,没有了脱于常人的武力,自然不会出现新的神佛。”

  “那就将天下人做猪牛一样养活,你觉得这是他们想要的么?”李牧白服了,这何止是偏执,这几乎已经疯了啊!

  “众生平等,难道不好么?没有人压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人人都能安居乐业,你是否知道,当我将粮食交给那些灾民时,他们自内心的欢喜,是多么的让人难以忘怀么?”白素贞似乎陷入了回忆。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与李牧白为敌,因为这个人,让她感受到了一丝丝曾经忘却了的柔情和温暖。

  他只追求于自己的道,虽然偶有使用自己的实力强压人上,但是却不试图去干扰原本的秩序,他似乎,就是一个过路的看客。

  白素贞知道,自己选择的路有多么的艰难,但是她必须持之以恒的走下去,如果想要成功,就必须得到更多人的帮助,尤其是李牧白这种脱于凡人的绝顶高手。

  “你就这么想要说服我么?”李牧白望着她的眼睛,从哪晶晶闪亮的眸子中,他只看到了真诚,对于这样一个女人,他升不起拒绝的心思,但他的理智告诉他,最好离她远点。

  白素贞点头,“你很厉害!其实我早在你和剑圣决战之前就到了,亲眼目睹了你们的决战,我的眼光不会错,你是个在巅峰时期比我甚至还要强大的高手,如果能得到你的帮助,我们就能将江湖上所有的野心家全部清除干净。而天下会和无双城,就是我们第一个目标。”

  “不是吧,承蒙你看得起,但是这个目标是在太过于虚无缥缈,所以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李牧白捂着额头,内心隐隐有些崩溃。

  魔主一双如梦如幻的眼,死死的瞧着他,“不会的,我看得出你的内心积攒着怒火,和我一起联手吧!这个江湖上就不会有人再是我们的对手。”

  “无敌?可能你理解的江湖和我理解的江湖不太一样吧。”李牧白仍旧摇头,甚至当着魔主的面掰开手指,一个个开始数了起来,“别的不提,单单东瀛,就有个绝无神,另外还有天门门主帝释天,十二惊惶笑三笑,加上你那搜神宫的神和隐居起来的十强武者武无敌,以及那些被困在其他界面的级高手,简直一双手都数不过来。”

  魔主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的嘟着嘴,分外可爱,“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高手?要知道当日我和那人一起联手抗敌,击退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五十个名门大派,那些人的武功,都不怎么样,如果有这样的高手存在于世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李牧白瘪瘪嘴,“依靠凤血活了一千多年的帝释天,依靠龙龟血活了四千多年的笑三笑,哪个不是级难对付的老怪物,还有那条不知活了多少年的神龙,任何一个,我们两人联手都不一定能匹敌,更别提我现在受了伤,没个三五年压根养不好。”

  白素贞木然,她今日一天受到的打击比以往一辈子加起来的都要多,因为她的理想似乎不存在成功的可能,如果李牧白说的是真的,那这些人种任何一个,都不是她可以匹敌的。

  李牧白望着眼前陷入挣扎的白素贞,暗道你还是赶紧走吧,乘早找个无人的角落继续幻想去,我可不想陪着你一块疯,不然到时候自己有九条命,也够呛。

  可惜白素贞能死而复生,还能摒弃仇怨,一心只为实现自己的理想,就不是那么容易打的人,在消耗完这些爆炸冲击性的消息之后,瞬间从迷茫中清醒过来,“不,我还是相信只要你肯,就一定会有实现理想的那一天!”

  见李牧白没有说话,魔主又道,“只要你肯答应我,那么这段日子,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替你搜罗灵药给你疗伤,甚至我平生所学的灭世魔身和地级摩柯无量都可以倾囊相授,怎么样?”

  “不。”李牧白微微张口,断然拒绝,灭世魔身虽然让他锤炼,但是有了系统,他迟早能修出真正的天地同寿,哪怕宇宙毁灭,他都能安然无恙。

  而且武者到了他这种境界,隐隐能够察觉,自己答应下来的诺言,似乎冥冥中被天道记录,如果只是敷衍,那么在日后铁定会出现类似的心魔,一但渡不过去,就是身死道消的悲惨结局。

  所以!李牧白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那你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么?”魔主紧锁眉头,美眸中寒光闪现,似乎正准备痛下决心,除去李牧白这个心腹大患。

  “怕,也不怕。”李牧白自信一笑,他如今虽然精神萎靡,但是说这样就会任人宰割,也不尽然。

  虽然紫霄神剑和紫霄神雷正法一时半会施展不出来,但是他经历了如此之多的世界,底牌何其之多,魔主白素贞不过一道精神烙印传承下来的永生不灭。

  真逼急了他,豁出去放手一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虽然代价是他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只能凭借到自己的力量破碎虚空,寻找到漫漫归途的惨重代价。

  魔主白素贞惊愕了,她不知道李牧白哪里来的底气,但是她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眼前这个人带给她的压力,甚至比神带给她的还要多。

  她的直觉告诉她,如果动起手来,三五招之内不能顺利解决李牧白,那么迎接自己的,将是真真正正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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