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迈罗住在了东方港的招待所里,招待所的位置位于元老区内,主要是提供给土著势力的使者或者商务代表一类的人来住宿的,后世著名的元老院大酒店的雏形东方港招待所此时只是一间三层楼的小房子而已,迈罗被安排在二楼的208房间住宿。
招待所的一楼主要是给入住者的仆佣们住宿的地方,往往一个单间中基本上都是大通铺,可以一间房安排四到六人入住,有点类似于旧时空的青年旅舍。不过这些仆佣们从来就没有抱怨过,要知道他们在主子的手下时往往不是睡在地上就是睡在走廊里,这里竟然还可以住在房间里有床睡,已经是没有什么可以抱怨的了,更不要说还有单间厕所和24小时提供热水洗澡,这样的日子真是神仙一般。
和一楼比起来,二楼就是更好的设施了,二楼总共是十二间房子,每间客房虽然都还是单间,但是却都只有一张1.8米的大床,虽然本时空没有席梦思弹簧床什么的,但是每天都会有归化民服务员过来把这些厚厚的床垫垫好,让人在上面睡着感觉非常舒适。随着夏天到来,现在床上已经开始更换凉席。下面铺设一床草席,在上层则再垫上一层蔑席,迈罗此时正坐在软软的床上感受着席子带来的一丝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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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于这些席子有着很不错的印象,在海上席子用的比较多,因为在晃动的船上搭床不是件容易事,就连他的船长起居室里也不是用的夸张的大床,只是用木头做了个一米二宽的小床,大了的话遇上大浪什么的容易损坏,同时也占据过多原本就不大的空间。相比较之下,席子远比床实用,就算是方便搭建的吊床也是需要地方来系绳的,席子的话随便找个地方铺上就能睡觉,相比较起又闷又热的船舱,甲板货舱尾楼,只要是能铺开的地方就能睡,并且清洗方便,只要睡觉注意不要着凉,基本上就不会有问题。想起着凉,他不由得摸了摸床上的羊毛毯,这种摸起来软乎乎的羊毛毯又轻又薄,简直是居家旅行必备的好东西。只是不知道两样东西的价格几何,要知道蔑席与草席都必须通过手工编织,耗时耗工,浪费又不小,因此席子的价格一般来说也不便宜,更不要说这羊毛毯了。不过这个他算是想错了,现在东方港的蔑席和草席编制可都是使用特制的编织机来进行操作的,只要这边投料进去,另一边梳理一下开始摇把手就可以了,况且现在制作竹篾也是有专门的机器来制作的,因此东方港此时的席子产量是很高的,顺带着还有足够的产量来生产草帽。至于羊毛毯,价格的确是要高出席子好几倍,但是相比起本时空的同类产品,这种用机器纺织出来的羊毛线不仅平整和扎实,接触皮肤带来的感觉也要远远高于那些手工或者简单机械编制出来的羊毛毯。由于产量和生产技术,这些羊毛毯也比本时空其他的同类产品便宜出许多来。随着这段时间在东方港进布料的商人们发现了羊毛毯的商机,羊毛毯的销售量如同坐火箭一般攀升,以至于纺纱厂的羊毛需求量也是同样的一路攀升。这也就导致了迈罗送货来时听说的原料采购补贴,商贸部门通过补贴运输羊毛到东方港的商人们以提升他们运输羊毛前来的动力。
不过迈罗此时考虑这些事情并没有考虑多久,就马上转回到今天的所见所闻上去了。首先他想起的是码头上的那些吊装设备,成堆的散料可以直接装进集装箱里,通过吊装直接装载和卸货,这样极大地提高了码头装载效率,单说自己船上那几千包羊毛,要是靠人肩扛手提的,没个一天根本就搞不完,说不定现在还在码头上卸货呢。更别说码头轨道上的那些大平板车,货物卸载在上面,就可以直接快速推走,不需要像他们一样玩命地一直搬到仓库里去,哪怕是用大车运输也远远慢过这种大平板车了。迈罗此时满心想的就是是不是要把自己的船改装一下,这样下次来东方港装载货物的时候就能够更快地卸货了忽然他心头一惊,自己这还只是头一回来东方港进货,就已经受到了中国人无形的影响,中国人在潜移默化之间的影响力还真是让自己有些想像不到。
他很快接着就想起了那种被成为劳斯莱斯的四轮车,在前往特侦队训练基地的路上他看到了不少的同款车,而且也有不少改型,比如说六轮的,三排座两排座的,也还有单排座的,有的车上面还有棚子,遮风挡雨的颇能让人觉得舒适一些。这种车和他以前见过的任何一种车都完全不同,这种车不仅可以无需牛马牵引自己行走,也不需要人力推动,只需要人在上面不停地踩脚踏板就可以了,并且还可以通过驾驶员右手边的棍子来控制车辆的行驶速度。虽然这种车对于路面要求有一定的要求,但是只要路面修筑得好,就能节约许多的人力,也不需要浪费畜力。迈罗不由得想起了港口里快速行驶的那些引水船来,似乎上面的人也是在不停地踩动着踏板就可以自由行驶。这车给迈德诺人带来的好处并不多,但是这种引水船能够带来的好处就很大了,例如说在牵引大船进港,或者是快速在船与船之间接送人员和物品什么的就太合适不过了。当然这种船也肯定是有不足之处的,那就是抗风浪能力肯定很低,因此中国人只是在海港之内使用这种小艇。但是仅仅是这两个用途而言就已经能发挥很大的用处了,迈罗不由得悄悄下定决心,等到明天见到肖立华的时候要向他问问是不是能够购买一艘引水船回去。不过就算是不能买也没关系,如果能够买到这种船的设计图纸就更好了,多花点钱也没有关系。反正他还要在东方港多呆上几天的,按照执委会的讨论,五一阅兵和归化民游行就在两天后,干脆让迈罗在这里住上两天,等到五一劳动节的时候让他跟阮福源阮姱他们一起上城楼看阅兵,到时候也好在土著面前炫耀一下元老院的军力和对民众的管理能力。
“公主公主,快看”一个女官快速的跑到船上坐着正在胡思乱想的阮姱身边冲着窗外一阵激动地比划。“发生了什么事情”阮姱不由一愣,这个女官平时还是比较沉稳的,怎么今天有些失态呢
“外面外面钱驸马来了”女官兴奋得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阮姱有些不以为然,“来了就来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带着新军一起来的足有一百人”“什么”这下轮到阮姱吓一跳了,好端端的带着新军士兵来干什么这里可是元老区,归化民都不允许随便进入这个区域的,更何况这群新兵此时连归化民都还不是。抱着这个疑问,她不由得快步走到了窗前。窗外果然是一群新军士兵,要说一群倒是有些不合适,这些新军士兵们此时正排着一个整齐的方阵站在招待所楼下。在方阵的前方是曹湘和钱龙舟两个人,身后还有陆军部队的几名军官,所有人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
公主注意到来的所有新军士兵都没有携带步枪,在最前列的牛金星和阮文玉两人是例外,他们腰带上挂着一把指挥刀,所有的人的军装整齐,腰带都系在同样的高度,军帽都略略向右倾斜一点,所有的士兵右手都持着一支火把,在这百多支火把的照耀下,招待所前方三四亩地大小的空场上被照得灯火通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伴随着夏天的到来,蚊虫和飞蛾在附近盘旋,找准机会一头撞向这数百支火把中的一支。
不过这明显是一个庄严的仪式,就算是带着火星的飞蛾撞在肃立的士兵们脸上和身上时,他们也没有随意乱动,只是继续保持着立正的姿势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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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罗从他们刚开始靠近这条街时就发现了,首先是整齐的脚步声,接着就是照亮接到的火把小河,语调一致唱着歌的新军士兵们从大门口走进招待所空场时就足足吓了他一跳。他很清楚这支新军的存在,虽然在情报中新军的出镜率不高,但是间谍也多次提到过东方港陆军之外还有一支占城港的军队,眼下这支穿着大红色军服的士兵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新军。情报中提到过新军是由元老院提供军官进行训练的一支公主的私人武装,从新军的训练和士气就能推断出元老院军队的训练水平和士气来。他一开始还是有些相信自己的那帮情报官同僚们关于中国人善于海上必然不善于路上作战的论调,但是从刚才看到那支大红色军服的新军进入大门的那一刻起,他就把这个轮调丢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样整齐的步伐就算是最精锐的迈德诺陆战队精兵也走不出来,光是走路就能如此整齐划一,行军打仗自然更是令行禁止,全然不在话下。他现在唯一觉得奇怪的就是这天都已经黑了,为什么会有一支新军的部队开进到元老区来,这元老区不是归化民都不能随便进入的吗怎么这支公主的私人武装却可以进来尽管前面的确有不少元老军官在,但是想必这支别人的私人军队总不可能是归化民吧
“公主您好,”曹湘看到正在微微提着长裙从招待所阶梯上走下来的阮姱,便快步走到她面前,冲她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很抱歉这个时候来到这里。但是,我们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请公主谅解。”
阮姱点了点头,其实她也猜到了个大概,元老院授予她荣誉元老是有条件的,这事情钱龙舟也私下里跟她说过几次,第一就是放弃占城港发展基金的所有权,将这笔资金的使用权授予元老院;第二自然就是这支新军的归属权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元老院当然不会允许一支别人的军队在东方港的外围长期驻扎,即算只是存在也不可以,既然此时阮姱已经是元老了,那么这支阮姱的私人军队自然也不再属于私人建制,肯定是要归属元老院所有了。果然曹湘跟她解释今晚的事情也是和她猜想的事情没什么分别,曹湘此时穿着一身比较正式的小西装,元老们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观点穿衣服的,例如辜晴倩和曹湘她们就喜欢穿着旧时空比较正式的小西装,而包包道长则喜欢穿着他那身道袍四处逛,经常看得到一个提着拂尘的道士在指挥几个实习的学徒操作测量仪器。好在公主自己本身也是喜欢穿长裤加奥黛的,因此看到曹湘此时穿着的长裤倒也没有感觉什么异样。
曹湘见阮姱没有什么反对意见,便走上前来,递过一份文件和一支铅笔,“请姱公主仔细查看一下元老院的授权文书,如果没什么意见就可以签字了,不过只要签了字,那么以后你就是和我们大家一样的元老,而不再是安南公主了。”
阮姱迟疑了一下,接过了文件呆呆地看了一阵,脑海中回想起当年在占城港第一次看到辜晴倩带着一众元老走进公主府时的经历。她抬起头,眼光从几个元老的身上划过,最后定格在钱龙舟的身上,这个此时全身元老院陆军制服的元老正面带笑容地望着她。她脑海中不由又回想起营地遇袭时钱龙舟和她四目两对时的尴尬来,不由得从心底涌起一股笑意。她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反正凭借自己的力量,就算有着无穷无尽的银子支持,新军也还是要借助元老院的帮助才能有战斗力,与其自己和父亲孤注一掷和叛军死磕,还不如成为一个元老,这样安南的事情就成了元老院的事情,等到元老院收复安南,安南也同样有自己的一份子。想到这里,阮姱坚定地点了点头,接过曹湘手里的铅笔,在文件的签名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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