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车一共39个女生和两个男性,一个是司机,另一个就是舒宇,舒宇纵然武艺不错,但保护近四十个女生,舒宇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如果真的遇到危险,就算加上司机大叔两个男人,保护将近四十个女生,还是有些困难的。
“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你都能想到的事情,学校怎么会考虑不到。”杨根叶,就是这次负责开车的司机,也是07级中文系的系主任。
此时在休息区休息时,他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泡面,听完舒宇的顾虑,对舒宇笑着说。
“恩?”舒宇不由看向杨根叶。
“不仅我们鲁南师大一个季度会派一个系的学生去藏曲支教,同时还有三个其他高校也长期有在藏曲做援藏支教。”杨根叶说。
舒宇恍然,虽然他前一世也知道贫困区支教,但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故而在舒宇的惯性思维里,贫困区支教,就像是影视剧里演的那般。
鲁南到藏曲有三千五百多公里的距离,鲁南师大的大巴车光是在路上就足足花了近两天的时间。
当蓝天越来越多,人口越来越少,视野越来越开阔,舒宇知道,藏曲快到了。
车上的大多数同学都是第一次见到茫茫草原,不由是连连称奇。
一路上,虽然说有些舟车劳顿,而舒宇又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但陈萌萌这个开心果似乎时时刻刻都能找到乐子,加上此时再看到车窗外的景色,舒宇原本郁闷的心情,似乎也因为天地的开阔而释放了开来。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舒宇有感吟道。
“恩?”杨晓慧看向舒宇:“又诗兴大发了?”
“哦,没有。”舒宇忙是摇了摇头,笑着说。
自出发后,他就打算这次出行低调为主,他甚至把自己在名单上的名字,改成了“舒子翰”,或许,在他看来,这次支教,对于他来说是休假的性质。
杨晓慧见舒宇不愿意将那句诗再吟一遍,便是对舒宇投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晓慧学姐,怎么这么笑?”舒宇从车窗玻璃的反光中捕捉到了杨晓慧的笑容,问道。
“我突然想起了刚开学那天,你也一样坐在大巴车的靠窗位置,不过才两个多月,你的性格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杨晓慧淡笑道:“那时的你,似乎很迫切让人知道你很有才,而现在的你,似乎生怕让人知道你很有才。”
“有吗?哈哈。”舒宇干笑一声,就连自己也也能感觉到自己这声干笑的虚假。
杨晓慧却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你两个月的变化,看起来像是别人两年的变化。”
“或许是经历的比一般人要多吧。”舒宇不再打哈哈,把视线重新投向车窗外的景色:“亦或者,是想要在不同的环境下,换一种不同的活法?我也不知道。”
杨晓慧也是挪开在舒宇身上停留的目光,说道:“有些时候,人的大部分遭遇都是事与愿违的,人的大部分情绪,都是因为有了事与愿违的遭遇,如果想通了这些,就不会被很多事情烦恼和纠结了。”
“嗯。”舒宇只是简单的这样应了一声,但却没有作出更多的回应,这个道理,他其实明白,比谁都明白。
11月23日这天中午,载着四十个鲁南师大学生的大巴终于驶出国道,又颠簸了约莫半个多小时,驶入了一个建筑稀疏且老旧,草原和青山环绕的小镇。
大巴车缓缓减速,在一个在这个地方算是相当崭新的篮球场停了下来,目的地,藏曲县藏曲镇到了。
“到了,都把厚衣服都穿上再下车,外面零下十几度呢。镇上医疗条件差,病了很麻烦的。”杨根叶打开车门前叮嘱道。
或许是之前给这些女孩子提前做过功课,所以这些女孩子都从行李箱中将自己准备的厚衣服穿上。
舒宇可是没有被提前打过招呼,陈萌萌这个粗心鬼也忘了提醒舒宇,不过还好舒宇前一世有过爬唐古拉山的经历,所以想起这一茬后,曾在休息区休息时,给齐鲁军区的季现越打了个电话,将季现越收藏在家里的,几十年前北俄产的一套军大衣给托人送了过来。
虽然比起现在国产的军大衣样式要古老许多,但御寒能力绝对是没的说的。
纵然如此,全副武装的舒宇下车以后,仍是不由的吐了一口白色的寒气,感慨道:“好冷啊!”
再看在自己之前下车的那些鲁南师大的女生,大多数已经冷的原地乱跳,说不出话了。
能不冷吗?藏曲平均海拨四千五米以上,高寒缺氧,气候干燥,全年大风日一百天左右,年平均气温为零下两度,最冷时可达零下三四十度,又岂是她们穿的这些简单的羽绒服可以抵御的。
而且不说温度,她们来自鲁南,鲁南靠近东海,就算冷也是湿冷,而这边是干冷,湿冷犹如“魔法攻击”,羽绒服可以抵御,但干冷就犹如“物理攻击”,是只要有风就霸道无比。
此时不少人都是将视线看向舒宇,舒宇的这种传统式军大衣,从头包裹到脚,的确比她们这些羽绒服更善于抵御风寒。
她们此时大概是在想,难怪舒宇能在开篇写出:“北风如刀,满地冰霜”这八个字,难怪许多人说这八个字写的特别贴切,现在总算是体验到了。
“哼,早就说了,让你们别顾及形象,买花花绿绿,轻飘飘的羽绒服,你们就是不听,你看大宇穿的跟碉堡似得多好。”杨根叶恨恨的说。
“杨……老师,叫……我……子翰。”舒宇嘴巴打着哆嗦,说道。
女生一片哄笑,谁说挺好,还不是一样冷的说话打颤。
杨根叶尴尬的笑了笑,岔开话题道:“去校区吧,那里暖和一些。”
也不怪镇上建筑稀疏,这个镇上的常住人口也是很少,藏曲镇总人口也不过三万出头,常住在镇上的也不过一两千人,整个街道显得都空荡荡的。
一行人出了镇子,往镇南的小路上又走了十多分钟,看到一座不是很高的小山丘,继续沿着较为平坦的山路上行,二十分钟后来到山丘顶部,映入眼帘的,便是被围墙围着的,一排白色的建筑,大门处的白色牌匾上,用行书写着“藏曲空英知秋现代慈善小学”。
路上的时候,杨根叶给舒宇做过科普,这座学校始建于2000年,是东瀛知名慈善家空英知秋花费2000多万人民币建设的,小学现代化设施齐全,即使在此时,也是藏北地区最好的小学。
杨根叶给一行人先分配了宿舍,舒宇因为是男生的关系,所以只能暂时和杨根叶还有一些本校专职的男教职工住在一起。
这点舒宇倒是并不介意,令舒宇有些赞叹的是,这个学校的宿舍已经通了暖气,倒还真的是设施齐全啊。
带着一行人参观完学校后,就开始分配班级,07级中文系的39个女生被分配到2-6年级的语文、思想品德、英语、自然等科目上。
为什么没有1年级?是因为这里地域的特殊性,一年级的孩子大多不会汉语,故而需要专门的老师指导,也就是和舒宇同宿舍的这些专职教职工。
因为基础差,起点低的关系,藏曲的课本也是不同于传统课本,更加简单一些,哪怕让鲁南师大任何一个来支教体验的同学去教六年级的科目,也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舒宇,并没有考取教育资格证,也不是传统的师范专业出身,但他又的确是个人才,故而杨根叶与小学校方专门开会讨论了一下,终究是把他安排成了2-6年级的音乐老师。
音乐是副课中的副课,故而就算把这个小学所有班级的音乐课加在一起,只要稍加调整,也不会让舒宇太过劳累。
舒宇的第一堂课是24日上午9点的课,简单的开场白以后,舒宇发现纵然二年级的学生已经学过一年汉语,但与学生的沟通和交流还是比较困难的,还好“音乐无国界”这句话不假,舒宇简单的从脑海中挑了几个儿歌,逐句逐句教这些藏族的孩子唱,倒也不是多么困难。
不过在中午去食堂吃饭时,舒宇却是听到了来自陈萌萌和几个同被分到二年级授课的学姐的抱怨。
“他们的汉语基础太差了,只能说自己的名字,做简单的自我介绍,我头一堂课都不知道怎么教,只能把课本里的课文逐字写在黑板上,教他们怎么读,怎么写。一堂课才教了他们五个字,一学期能教一篇课文都不错了。”
“谁说不是呢,萌萌你们班还好点,我们班大部分学生都只会说自己名字。我们教的倒是不觉得费劲,就怕耽误孩子。”
“诶,如果能加快他们的汉语沟通能力就好了。”
舒宇听到这些学姐们的议论和抱怨,脑袋中不由是窜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反正音乐课并非主课,对学生的学习成果要求也不严,自己为什么,不把那个东西拿出来尝试一下?
待下午给二年级另一个班级上音乐课时,舒宇已经决定了自己这个想法。
“下面,老师先唱一遍,一遍之后,老师唱一句,你们跟着唱一句。”舒宇耐心的用极其慢的口吻说道。
好在班上汉语能力不错的学生用藏语给汉语能力差的学生转述了一下,全班就很快明白了舒宇的意思,并积极的作出了回应——“好”。
舒宇满意的笑了笑,将歌词写在黑板上后便不再多做解释,而是重新坐了下来,手指灵动的在电子琴键盘上跳动起来,伴随而来的,是悦耳的旋律。看的这些藏族孩子们是眼花缭乱,听得他们是如痴如醉。
很快,舒宇的歌声也是伴随着旋律唱出。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
“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
“三尺剑,六钧弓,岭北对江东。”
“人间清暑殿,天上广寒宫。”
“两岸晓烟杨柳绿,一园春雨杏花红。”
“两鬓风霜,途次早行之客;”
“一蓑烟雨,溪边晚钓之翁。”
有人说,音乐是全世界最通用的语言,纵然这些藏族的小学生们,或许根本听不懂这首歌词中的含义,但是,他们却是都觉得这首歌很好听,比他们听过的所有歌曲都好听。
是的,舒宇这次搬来的,是前一世中国古代蒙学著作之一的,是主要是训练儿童应对,掌握声韵格律的启蒙读物。甚至有许多专家学者都说,任何一个人只要花上一年时间,把背熟吃透,写古体诗,对联都不是问题。也就是说,是研究中国诗词韵律的速成读物。
看到这里,有人会说,舒宇的想法太天马行空了,这些藏族孩子连汉语都不会说,怎么就让他们研究中国诗词语言韵律?
没有学会走路,就想学会跑步?
可是,舒宇没打算用教这些孩子诗词韵律啊,只是想勾起他们的兴趣,在教他们唱歌的同时,也教他们多一些汉字啊,UU看书www.uukanshu.net这里面的字、词、句,都是相对应的,学一句等于至少记下两个字,加上前一世有不少人给谱过曲,所以舒宇觉得,完全值得一试。
最不济,学生们至少也能把歌学会吧?
再说了,不是有很多语言学家都说,中国的古体诗词歌赋韵律,是中国语言系统传承千年的精髓所在,舒宇从这方面入手,未尝不会取得成果。
言归正传,舒宇从这些藏族的孩子眼中看到了兴趣,心中不禁大定,然后开始逐字讲解了起来。
“云啊,就是蓝天上飘着的白色的东西。雨啊,就是哗啦哗啦从天上下下来的水滴。中间这个对呢?谁见过春联,对,就是过年时候,学校门上贴的,对就是对称的意思……”舒宇用很是浅显的语言讲着,而这些藏族孩子们则是认真听着,理解着。
“好了,第一句歌词解释完了,有没有没听懂的同学?”舒宇发问。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急促的敲响,舒宇走去开门,却见一个与自己同宿舍的小学老师上气不接下气道:“子翰老师,快去操场,陈萌萌老师和外国语大学的支教老师起冲突了。”
舒宇连忙来到操场,还没走进,就听到陈萌萌与别人的争吵声。
“你们凭什么这样?”
“是你们误人子弟,你们根本不懂什么是教育。”
“我们不懂?那行,我们打个赌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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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
“服气了吧!”
“胡闹!请出示你的教育资格证。”
舒宇无奈的摇头:“我……没有教育资格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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