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狱中诗.其一》引发强列反响之后不久,“齐鲁军人报”的官方微博便是发表“军人威严何在?被狂吐殴打后又辱为人贩子!如此以往,谁还愿意当兵”的微博。
显然,这个“齐鲁军人报”是想为了那两个便以军人鸣不平。
这一招恶人先告状,自然是引发了舒宇众多支持者的不满,然而人家说的的确有些在理,舒宇这边如果不拿出什么有利证据,那条微博中极其具有侮辱性质照片,还真有可能被纠住小辫子大做文章。
证据,谁会如同先知一般,随时给身上装个录像机去录证据?再说,舒宇就算有证据,此时他都不知道被囚禁到什么地方了,怎么拿出证据?
就在“齐鲁军人报”拽来数个“盟友”声讨舒宇,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鲁南师范大学”的官方微博更新了一段视频,并配以文字:“@齐鲁军人报:很不巧的,我们学校正在尝试更换水木大学新专利的高清收声监控设备,事情发生的地点正巧是这种监控设备的试验区……”
视频中,两个青年尾随舒宇来到树林,并未表露自己的军人身份就要带舒宇离开,且出言不逊,然后就有了舒宇用八卦掌一挑二的精彩画面……
很快,这个带录音的监控视频就引发了网络上的热议。
“这俩人压根就是人贩子好吧?”
“没有问题啊。”
“如果是我,也只会把他俩当成是人贩子。”
“就是就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很重要的。”
“我一直很崇拜军人的,请不要毁了我心中军人的形象。”
“亮点是舒宇一挑二的画面,轻松写意。”
“是啊,路转粉了,舒宇那些招式太帅了。”
“确定不是在拍武侠电影?”
众说纷纭,但是风向却几乎是一边倒,没有什么人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站在“齐鲁军人报”这一方。
“齐鲁军人报”以及其友军的微博下自然是骂声一片,很快的,受不了舆论的压力,这几个微博帐号相继关闭了评论功能。
而原本那些持观望态度的鲁南网民,在这条微博的带动下,也越来越多的响应了游行抗议的号召。
换句话说,“齐鲁军人报”等微博帐号,不但没有把齐鲁军区从舆论的风口浪尖中解救出来,还起了反的效果。
舒宇当时真的是无意间正好进入了新的监控设备的试验区?
当然不是!
只是舒宇料到很快会出事,凭借前一世的记忆,知道哪些地方装了新型监控设备,故而专走那些地方而已。
军人出身的霍军行,并未觉得舒宇做的有什么不对,纵然他经常以自己曾经是个军人为傲,谈资也总是部队时的事情,但他为傲的,是保家卫国,单纯质朴勇敢无畏的军人,因此,他或许比任何人更厌恶不择手段,仗势欺人的军人。
那些人,是在给部队抹黑,那些人,侮辱了“军人”这个词汇。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舒宇临走前将手机转交给他时,明明交待他是十五分钟更新一条微博,然而看到文档中的内容后,他有些忍不住,更新微博的频率比舒宇要求的要快了几分。
于是,在群情激奋之时,舒宇微博更新了《狱中诗.其二》:久拼生死一毛轻,臣罪偏由积毁成。自晓龙逢非俊物,何尝虎会敢徒行。圣人岂有胸中气,下士空思身后名。缧绁到头真不怨,未知谁复请长缨?
这首诗是舒宇前一世“戊戌六君子”之一杨深秀在被捕入狱后所写的诗,原作是古时的忠奸典故表明自己哪怕被奸佞陷害,含冤入狱也会坚持变法的决心。而被舒宇搬到了这一世,在这个节骨眼发表,意思就变为了“含冤愤懑,但不惧英勇赴死”的决心……
于是,网上更热闹了,甚至那些鲁南市周边几个城市的诸多网民,也在网上组织着立即去往鲁南市支援舒宇。
鲁省军区总司令季现越阴沉着脸,拨通了腾讯微博客服的电话。
“喂,您好,腾讯微博。”
“我是鲁省军区的总司令季现越,我现在要求你们腾讯微博删除舒宇的所有微博。”
季现越似是因为当了太久领导的关系,无论是给谁说话,都一副对方欠了他钱的口气,一副命令口吻让腾讯微博的客服小源很是不爽。
不过,腾讯微博的客服小源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说道:“先生,您稍等,我将电话转接给我们领导。”
事实上,腾讯微博的运营总监章晓龙此时就站在不远处监督客服工作,因为舒宇的事情,此时腾讯微博的客服电话不停不休。
章晓龙自然是听到了这一通电话,想了想,便是转接了这通电话。
“喂,您好,我是腾讯微博章晓龙。”
“你就是腾讯微博的领导?”季现越语气中毫无客气可言。
章晓龙皱了皱眉头,纵然不爽对方的态度,但仍是强忍着不悦,语气慢悠悠的回答道:“是,请问您是?”
“我是鲁省军区的总司令季现越,我现在要求你们腾讯微博删除舒宇的所有微博。”季现越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跟那客服所说的话。
“那请问您,怎么证明您自己就是鲁省军区总司令季现越先生呢?”章晓龙的语速依然慢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听到对方用这种怀疑的,带有些许不屑的口吻的提问,季现越简直是想要摔电话的心思都有了,不过季现越还是耐住性子:“我身份证号323574194712141211,军官证鲁字230923。”
“麻烦您说慢一些,身份证号323……嗯……多少?”
“323574194712141211”
“32357419……多少?”
“323574194712141211”
……
两分钟后。
“好的,您稍等,请不要挂机,我们需要核实您的身份。”章晓龙说着,将电话搁在一边,但他没有去核实这两组号码,而是看了看右手的手表,给小源打了一个五的手势,意思是等五分钟再说。
不错,章晓龙的确是故意整这个在地方军区只手遮天的总司令。
原因很简单,就是不爽对方的嚣张。
从闹出这个风波开始,章晓龙就开始详细关注这件事情,在马总的授意下,他也通过不少自己的人脉关系对这件事的起始进行调查。
原本还抱着中立心思的章晓龙,当得知舒宇说的话句句属实时,立即就正义感爆棚,但无奈自己只是一个网络产品的负责人,对于舒宇这件事情,想要帮忙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正愁是不是该冒着被停职的风险也发表些文章对这件事情阐明自己看法的时候,嘿,这季现越就送上门来了,送上门来不说,口气还那么硬?你当自己是谁啊!
看腾讯微博运营组众人憋着笑,纷纷给章晓龙竖起了大拇指,想来都是站在舒宇这一边了。“差不多了。”章晓龙又看了一眼手表,遂有些意犹未尽的叹了口气,旋即重新拿起电话听筒,正儿八经的问道:“季先生,您还在听吗?”
电话那头的季现越本身都有些等不及了,正欲发作,却是听到电话另一头突然开口,便是连忙道:“在,我在。”
“不好意思,久等了,您的身份已经验证过了。”章晓龙继续保持缓慢的语速:“不知道您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
“我要求贵公司删掉舒宇的微博,哦,还有,就是贵公司发表声明,说明舒宇此人的微博严重威胁社会安全。”一听对方终于验证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原本有些气馁的季现越重拾起了一个将军应有的威风。
“季先生,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每一个腾讯微博大V用户发表的微博,我们都是有相关审核的,我并未从舒宇先生的微博中发现危害社会安全的内容。”
“那些诗……”
“舒宇是一个搞文学创作的,写诗应该没有问题啊,而且您若说他的诗有哪个危害社会安全了,可以提出来,我们进行研究。”
“这……”季现越闻言,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不懂文学,只知道那些诗的确在这个时候发出来引发了群众的激愤,但若真让它说出个所以然来,的确为难他了。
“喂,喂,季先生,您还在听吗?”章晓龙憋着笑,问道。
气不打一处来的季现越正欲发作,突然是想到什么一般,眼前一亮,道:“那就删他那个关于我们军区案件的微博!”
对,这条微博可不是什么文学作品。
哪知,章晓龙却问:“您有网络监管部门勒令我们删除该微博的通知文件吗?”
“没有,但这个微博对我们军区名誉损害很大。”
“那您能保证这条微博所说不属实吗?”
“这……”
“我们腾讯新闻正在调查这起事情,从目前反馈的信息来看,还没有存在不符合现实的情况。”
“可是,这条微博已经造成了一定规模的混乱,无论真实与否……”
“那您尽快联系网络监管部门,申请他们下文,我们绝对会服从上级部门的要求。”
章晓龙这样说,就显得有恃无恐了,意思很明显,我们服从上级安排,但你不是我们上级。
气闷无比的挂断电话,季现越觉得无比憋屈,这时,他发现,那个可恶的舒宇,又更新微博了。
《狱中诗.其三》:“本为民除害,哪怕狼与狗;身既入囹圄,当歌纵陈盖。”
这首诗的作者同样是一位革命义士,名为高波。当然,这首诗原本的最后一句是“当歌汉苏武”,但这一世没有汉朝,苏武也没有域外牧羊的经历。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这一世的纵朝,有一个被软禁南蛮之地,种了十三年菜的陈盖。因此舒宇很是自然的把最后一句改成了“当歌纵陈盖”……
看到这首诗的时候,季现越第一反应就是:卧槽!怎么还有其三?怎么接二连三的,还有没有完了?
什么为民除害?你说谁是害?什么狼与狗?谁是狼与狗!
这首诗很是直白,直白到季现越这种大老粗都能看得懂,可是,看懂以后,他更气闷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的高血压都犯了。
不行,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不然绝对要出大乱子不可。
网络监管部门?自己哪里有这方面的人脉啊!
如今之际,只有向上面那位首长请示了。
可是,很快,季现越就无助的发现,上面那位首长的电话一直出于占线状态!
见识各种战争都不会有什么败意的季现越,此时却是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似乎败了,败在了一个毛头小子身上。
为什么会败?因为舆论一边倒,因为那个腾讯公司也护着他,而自己这边,盟友寥寥无几。
季现越突然想到,自己在二十年前于中央军校进修学习兵法时,当时的老师着重讲的一篇孟子的文章《孟子·公孙丑下》,更确切的说,是想到了当时的老师要求着重记住的一句话。
并非那句“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而是那句“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难道说,这一次,一边倒的局势,是因为自己这边“失道”了吗?
季现越原本浑浊的目光微微有了些许光亮,终于,季现越拨通了一个号码。
“老许,四年前我还没有调过来,你给我透个底,网上那个案子,是不是真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是。这种事情你明白,其实不少的,谁想到会……”
“糊涂啊!糊涂!”听到对方肯定的答案,季现越长叹一口气,打断对方,说道:“听老哥一句话,如果信老哥,现在抛掉手头任何事情去迅速彻查这件事。”
“好。”电话那头应完,又问:“老季,你……”
“我得赶快出去军区把那小子找到,希望为时不晚。”
……
季现越不知道的是,他刚才之所以无法联系上上头那位首长,那是因为上面那位首长的确在与人通话,与上头首长通话的人,是季现越不熟悉也不陌生,但无论如何也预料不到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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