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无岁月,世上已经年。
鸠摩智从来没有算过自己在琅擐福地修炼的日子,但是墙角处堆积如山的碗碟却很好的诠释岁月这个无情遭人恼的玩物。
体内的佛家心法早已经蜕变,这种似有若无的真气很多时候都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在他心情不能保持平静的时候总是能够突然狂暴地提醒着他的不正常,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据那个每日前来给自己送食物的胡虬车夫所说,无量剑正在逐渐成型中,而那两位终极大佬,也都各自乖巧地找到了原著中本该就设定好了的路线。
和尚不无邪恶的揣测与旁敲侧击之下,终于得知无崖子的坠崖之‘死’原来真是和丁春秋那个逆徒有关,只是让人忍不住心痒难耐的是,丁老怪并非因为老头阻碍他修炼面目全非的化功大法才坑害的他,而是因为李秋水那妖妇和他有过奸情之后,故意怂冗之……
结果是显见的,风流潇洒人见人爱的逍遥派掌门就此被击落悬崖,从此生死未卜,杳无音训。而因爱生恨的李秋水则继续她的情仇恩怨。
在年前终于受得恶果,被她陷害侥幸未死的童老巫行云寻了个正着,天仙之容顿时付之东流。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和尚很是懊悔过一段时间,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若是自己没有整天沉浸在逍遥诀的博大世界中的话,定然是会前去阻止这一恶行的。当然依他的修为,能不能阻止尚放一边。
总之相对于巫老大那个随时都有可能变成10来岁孩童的妖孽,精神上有点小毛病的李秋水还是更为和尚所喜爱的。唯一的解释就是感觉上来说,让人选择性YY的话恶心程度相对低下许多。
如逍遥子祖师爷所想,逍遥诀到得小乘之后,修习之人才有暂时放弃困在一小撮世界研究的可能,当然忘却自身原有的武功招式这种小儿科的要求,身为诚心向佛的和尚自然手到擒来。
只是消化过几位BOSS的消息之后,和尚却并没有顺胡虬汉子的意就此天南海北的游历而去。
而是真的如同潜心修佛的高僧一般,在这个幽静雅致的剑湖小住了下来,有时候会对着墙壁上无崖子写给李秋水的绵绵情话呆立半天,有时候更是凑近了看着玉壁或者玉壁边那尊美丽得不似凡人的玉相静默好几日。
琅擐福地里的秘籍早已经被他翻来覆去的看过无数遍,每每摸到这些边脚都开始泛黄扉页快要脱掉的线装古籍,和尚都会淡淡地笑,很多年后,那个同样美丽得不似凡尘俗子的女孩儿也会这般,如饥似渴地一遍遍翻看默诵它们。
这种简单的洋溢,积累起来有一种驳杂而坚定的幸福感,就像是每一个少年都有的梦幻,期待有一天,你所凭空捏造的完美异性,男的脚踏七彩祥云,身披金甲圣衣,女的宫装丽影,眉目宛兮清扬的被你触摸到。
哪怕只是触摸到一个不同时空的影子,也饱藏幸福。
胡虬汉子送过来盛装食物的碗碟又开始生出新生的霉,和尚嘴唇勾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带着些微苦涩。能够尽职尽则地伺候他一个化外和尚这么久的时日,已经算是对他极大的福分,几年前那个身份卑微的车夫,此刻却已经是无量剑宗最风光的宗主,谁又知道,很多年后那个虽然开始落寞却依旧名声显赫的门派的始祖,仅仅只是一个少年和尚的饭食仆从,顺带着才掌管一个可有可无的庞大门派……
蓦然,回首已经年。
和尚在每一处卧过坐过走过的地方,轻轻地付上一种最为痴心的目光,游离着过去。
不管是人还是物,相处久了,总会有相对默然,却心有灵犀的一天。麻姑是,无量山剑湖宫底也是……
只是相顾相盼时各有情绪而已。和尚忽然摸了摸开始生了有些时日的稀疏胡须,却全然没有半分世外高人的感觉,于是就此掐断蓄起来的念想。
就快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和尚的目光在那尊高贵典雅的玉像上停留,片刻又飘忽而过,小无相功自己是再没有机会得到的了,而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却是没有意外地早就被李秋水安置在了那个蒲团内里,‘叩首千次,供我驱策’几个朱红的字体,十分显眼。和尚突然皱了皱眉头,却不是犹豫要不要来个举手之劳便抹杀几十年后那个穷酸小子的前途,而是真的想不明白,李秋水既已知道那玉像雕刻的并非是她本人,又为何将所有的意念线索都弄的那玉像本就是她自己一样?
莫非这就是后世研究了若干年才有定论了精神性强迫自我代替症病,简称精神病?
当然做为一个逆天过的妖妇,借那个虚无缥缈的玉像来颠覆诛杀逍遥派弟子的事,纯粹就是为了满足她那种近乎变态的快感,你无崖子不是整天痴迷一块石头么,那就以这石头为媒介埋下一颗毁天灭地的种子,如此而已?
和尚边梳洗着许久没有打理的头发和那身十年不变的素白僧衣,边邪恶的毫无边际。
或许唯一的遗憾只是,终究没有被那妖妇强行逆推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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