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话没有勾起我的任何回忆。这和小白那次是完全不同的状况。我也没有他的几句话,就进入梦境。照爸爸所说,我早就进入过梦境,附身过那些死者,那么,我现在也不可能看到那段过去了。
爸爸、妈妈反倒是因为这样的叙述,陷入到了回忆中。
“我还记得,那时候电视上正在播放抢劫犯的新闻。就在民庆,有一伙抢劫犯,大晚上的,入室抢劫,还会杀掉房子里的人。他们都是在一些偏僻的地方作案,像是郊区那种地方。有两个死掉的人,都是住在那种别墅里面的。一整个别墅区,刚开盘,就住了几户人,很多地方在搞装修,就有两户人家被杀掉了。那伙人,一个月杀了七八个人,四户人家,都是那种偏僻的地方。新闻出来之后,就第二天、还是第三天吧,市区里面也出了一个入室抢劫杀人,也是新小区,入住率还不高,很多人家在装修。警察就怀疑是装修队的。新闻里面记者到处采访,还放了很多照片。”
爸爸说着,看向了我,“你那时候,吃晚饭呢,就指着电视机,说是那个人……”
我听到这话,不禁愣住,“电视台拍到了?”
“嗯,采访的时候,采访装修队。那个装修队的包工头,看着是听老实的,说自己做装修二十多年了,十几岁就跟着老乡出来,到处打工,搞装修,首都去过,海滨去过,还有南边好几个大城市,五年前到了民庆,自己当包工头了。还说什么,那个案子报道出来,新闻总是说新小区,在搞装修什么的,他们手头上本来在做的两个房子的装修,人家都不要弄了。”
妈妈这时候说道:“我记得清清楚楚啊。你那时候就指着那个人,大叫着‘就是他’、‘就是他’,你还说……你还说‘是他杀了我’……我和你爸都吓坏了。你说话完,也不喜欢说话,那是你第一次——第二次,你爷爷那次是第一次——你急吼吼地跟我们讲话,还拉着我们,一定要我们看。你还说了报警,要打电话。你那时候,真的吓到我们了。”
我默默听着,已经能想象出当时的情况。
以我当时的年龄来看,我不可能那么有条理地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且,那个年龄的孩子也不会有太过复杂的想法。
不管是爷爷那一次,还是爸妈刚才说的入室抢劫案,对一个孩子来说,都是很复杂的事情。
我激动的情绪,也证明了那时候我并不正常。
这让我很容易就联想到梦境状态下,我的情况。
我和那些附身对象是相连的。他们的意识、他们的想法,都会进入我的灵魂中。我甚至出现过在梦境之中迷失自己,完全将自己当成附身对象的状况。
换成是年龄更小,心智还不成熟时候的我,那种状况很容易就让我产生错乱感。
不管是指认凶手,还是要求报警,都是受到那些附身对象的影响。他们临死之前,一定拥有着强烈的情绪,让我在看到凶手的时候,就受到了刺激,完全记忆起梦境中自己的状态。
“你们报警了吗?”我问道。
爸爸摇头,迟疑地说道:“我们那时候,觉得你是撞邪了。你爷爷那事情,还有这事情……你爷爷的事情,好说也有点征兆,但这件事……两件事相隔的时间都不算太长。报警什么的,你大伯那时候就挂在嘴边。我们带你去看了医生,去寺庙里烧香拜佛……”
说到此,两人都有些怅然。
“后面几天,我们都不敢看新闻,可你自己开电视,你找那个新闻。你还打了报警电话……打了几次。我们一不留神,你就自己跑过去打电话。一天打几次。警察都找上门了,还以为我们虐待你,我们家有精神病,可能是我们教唆你这样乱来……”爸爸摇摇头,“他们来了人,你又开始……你有点儿不受控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个案子……那个案子就破了。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爸妈的表情变得极为复杂。
“我们当你是……有些不一样。我们也没多想。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找了很多人,托人、托关系,想要找个什么高人给你看看。”
“案子破了的时候,我和你爸都觉得你应该好了。其实前后也没几天,但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跟别人说了,他们相信的、不相信的,都打电话来问。你大伯也不消停……”
“你大伯那个人,真的是二流子。他还来跟我们说,让我们带你上节目。让我们找警察要报警的记录,要找记者来采访。他还真带人找上门了。”爸爸说到此,有些气愤,“之前我们搬家,就没几个人知道。搬家也是匆匆忙忙的,随便先找了个带家具、带电器的房子先住了,原来的房子都没收拾好。还换了电话。就跟你几个舅舅、叔叔他们讲了一声,还关照过了。我们两个的单位,他找过,都没让他进来,他就盯着家里几个人,就给他问出来了。”
我能听得出来,爸妈是真的对此非常气愤。
两人埋怨了一通,才慢慢平静下来。
“你们之后,就跟所有亲戚断了联系?”我问道。
爸爸慢慢点了点头。
两人都露出了伤感的神情。
无论怎么说,他们的兄弟姐妹中,大多数都是好的,感情肯定也很好。
但关系到我的安全和宁静,他们就那样毅然决然,和所有的亲朋好友断绝了联系。
我只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我家的几个亲戚大概都还好好活着,但那几年、以及之后的二十年,爸妈肯定是想念他们,想念以前的生活的。他们在那之后,都没有太亲密的友人,恐怕也是为了保护我。
“我……没有再出现那种情况吗?”我声音干涩地问道。
两人摇头。
“我们那时候就很注意了。很多东西,都不给你看了。原来当你小,没当回事……你小时候养的狗,那只狗没了的时候,我们都快吓死了。你还自己跑了出去。我们都当是,又来了……”妈妈心有余悸地感慨道。
“我忘了小白……”
“是啊。我们不敢提。你妹妹……我们只能管着你妹妹。”爸爸无奈说道。
他没有详细说,但我能猜出来。那时候的妹妹恐怕不是能讲道理的年纪。爸爸妈妈大概是用了些严苛的手段,强行训练她不提小白。
我心中更觉得愧疚。
只是,我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中还残存着理智的一部分。
我知道,这应该不是事情的全部。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