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鸣走在青石板铺成的道路上,眼神投向正前方的庙宇,此刻庙宇两边的石灯里亮起了火光,两旁的房屋依旧漆黑一片,唯有远方的火光照亮着这个寺庙,也照亮了那坐在石梯的人影。
陶鸣咽了咽口水,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一直走到了那身影五米前才停下了脚步,通过摇曳的火光,陶鸣大致看清了坐在石梯上的人影。
“为什么是你?”
“因为一直都是我。”
陶鸣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要努力保持自己一贯的冷静,但是这一刻却无论如何都冷静不下来。
可即便是冷静不下来,陶鸣也无话可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待在原地,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就这么一直沉默着。
天色变得越来越暗,周围也失去应有的光线,唯有烛火还照耀着这个世界,哪怕光亮有些微弱。
“所以……所谓的华城恶魔,早就被你杀掉了对吗?”
“嗯,不过……没有杀光。”
“真的很意外,可以仔细想想,和韩忠硕有关联的、和我有接触的、和何胜均有联系的、和柳永哲在华城见过的、和过去华城案有关联的……明明就是那么简单一个推理,却好像绕了大半个地球。把所有的一切都联系上,其中都有着你的身影存在。”
陶鸣看着那个身影,语气十分真挚的问道:“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对方没有沉默,而是用继续平淡的语气叙述道:“无论是谁伤害他人的时候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原因,在过去那个动荡的时代,被人伤害、被国家伤害、被家人伤害、被朋友伤害,是沉默、还是反抗、亦或者报复都是个人的选择。”
“那你呢?为何复仇后还要继续下去?”
“不……我什么都没做,甚至在一小时前我并不知道今天会生些什么。”
“不可能!”陶鸣不相信对方的话,如果他真的什么都没做,那一切都很难解释得清了。
“我只是……在一旁默默的观看。”
“???”
“我只是想要看看,看看这个国家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而已。”
陶鸣有些搞不懂了,他本来是因为那闪现的灵光才抓到了眼前这人的影子。
在自己所认知、所认识的人和事中,只有他贯穿了全线。
华城案生的时代,他正是负责调查的警察之一,他心爱的人惨遭毒手、在调查中因为他的原因导致一名嫌疑犯自杀。
转换到这个时代,自己没忍住和对方说了自己所知的华城案信息,彰显了自己独特的存在。
在华城对方成为了接触到柳永哲的人之一。
对方和韩忠硕一起开始调查,何胜均和他认识,而且好似也在调查中,甚至韩忠硕死亡时他也在现场。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只是为了调查案子才产生了这样一条线,才让这条线上一直有着一个人的身影。
可陶鸣绝不相信这样的巧合,所以才产生了华城案没有破获的原因,或许并不是罪犯隐藏得太好。
或许真正的罪犯,早就已经死掉了,甚至同伙也死掉了,比如那三个自杀的嫌疑人,如果不是自杀而是他杀呢?三人也的确是共犯呢?
两人此刻的见面,也仿佛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所谓的真相,或许比起高深的阴谋、计划,它只是站在旁边无人问津的道路上。
“那这一切?”
“是已经谋划好的,或许韩忠硕也知道了……”
“!a#!a#*”
陶鸣瞬间有种飙脏话的冲动,本以为那个男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光明的道路,也被蒙在了鼓里,但看起来自己又错了。
“能简单说说吗?”陶鸣忍着快要爆的怒气咬着牙问道。
“华城案的犯人在我的所知中,一共有十个人,其中普通人5个,特别的5个。”
“其中有六个都已经死掉了,剩下四个人里,有一个牧师的儿子、一个小村庄的天才、一个军队派系中大人物的儿子、还有一个刚刚退役的飞行员。”
“为什么他们活下来了?”陶鸣有些惊讶,也有些好奇,看起来这件案子的确已经被调查清楚了。
“他们并不是一体的,甚至只是借着华城恶魔这个名头在作案,并将所有一切推到恶魔身上,即便是我,至今也无法说明谁才是第一个恶魔。”
“那……他们活下来的原因呢?”
对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而后说道:“那个小村庄的天才……说服了我。”
“什么样的天才?”陶鸣有些好奇。
“深受邻里信赖,并为之自豪的天才,就在太安镇西边靠山的一个金姓村庄,居住的村民并不多,但整个村落依然存有一些宗族繁衍的习性,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村里人才在调查的时候,没有任何犹豫的保护了那个天才,提供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那他怎么说服你的?”
“是他告诉了我所有的犯罪人员身份。”
“嘶……”
陶鸣忽的吸了一口凉气,这种想法他是从来都没有升起过。
“然后呢?”
“然后他和我打了一个赌……”
“在他的帮助下,有关多名罪犯的罪证、身份,全部都被收集到手,而后将其中三份以匿名的方式上缴,但整整一周的时间,这些资料没有起到任何的效果,就仿佛专案组从来没有收到这份资料一样。”
“那交给其他人不行吗?比如媒体?”陶鸣皱眉问道。
“但赌约是交给特定的几个人……”
陶鸣除了无语外,连奇怪的想法都没有了,这人一定是在谋划什么,不过对于他来说这并不重要。
“所以最后你心灰意冷了?在对方的帮助下确定了犯案的人员,所以亲自复仇了吗?”
“嗯,复仇了。”
陶鸣无言,这真是个……现实的选择。
又是半响的沉默……
“那……那个天才呢?”最终陶鸣的理智还是没有敌过自己的好奇心。
“现在……已经是这个国家某个在野党内拥有最大话语权之一的人物了。”
看起是已经没有好隐瞒的了,陶鸣不知道他们在策划些什么,但看起来却和这个国家有关。
“你知道光州事件吗?”对方第一次开口询问起来。
要是问别的韩国历史,陶鸣可能还不清楚,但是光州事件却恰好有所了解。
“198o年5月18日至27日,生在韩国光州,是一次由市民自的要求民主运动。当时掌握军权的全斗焕将军下令武力镇压这次运动,造成大量平民和学生死亡和受伤。
也因为光州事件,从而敲响了韩**人独裁统治的丧钟,加了民主政治的到来。”
“但人们或许只看到了斗争、过程和结果,除了偶尔感叹一句前人的努力,却忘记了这些前人并不是来源于虚乌,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类,都有着自己的家庭和最亲的人。”
“在那个年代,一群群年轻的信仰在冲击着那个时代,在铁血的镇压中,衍生了许许多多奇怪的组织。”
“有的为了这个国家的未来在奋斗,有的为了个人利益在努力、有的以民主为由大肆搜刮着自己所需的一切。”
“就如同釜山海鸥,这个参与民主运动的组织,在遇见特别的人后,就成为了釜山最大的黑邦。”
“其中宗教教派的身影也随处可见,年轻人们渴望未来、长者们墨守陈规不想改变、父母辈们信仰缺少,摇晃的站在中间。”
“但鲜血,会让所有人都统一到一条阵线上,光州事件里死亡者的家属们,在那天才引导下,建立了一个特别的教派,而这个教派就只有两个宗旨。”
“复仇和未来。”
“这代表的是个人的情感和亡者的意愿。”
“并利用这种痛苦、利用这些痛苦中挣扎绝望的人们,将这个组织展壮大。”
“我曾经想要用自己的努力去改变周围的一切,但现实告诉我,这个国家无药可救,所以我决定了用眼睛去见证这一切,一直到他们的终点……”
“而柳永哲和那不知名的骑士,就成为了通往终点的契机。”
“现在……也到了我接受法律制裁的时候了,不过我希望那是在终点之后的新世界。”
理想主义?
亦或者个人主义?
听完这些话,陶鸣脑海中第一时间出现的就是这两个想法,但是陶鸣觉得更可能的是单纯的复仇……
从这些疯狂的行动方式来看,这已经是突破了人性的界限,比起期待这个国家未来什么的,陶鸣认为这更像是极致的破坏和复仇。
不提今天生的一切,关于华城案中那些被害人中的老年女性,陶鸣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癖好的男人才会做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就现在听过关于过去的故事后,陶鸣更相信是那个所谓的天才做下的。
而韩忠硕在最后现了什么,所以也做出了应对的谋划,至于结果是什么样,或许现在真的只能用眼睛亲眼看看才可以。
“啊!!!!!!!!!”
忽然前方的寺庙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在这漆黑一片的深山中,令人有些背脊凉。
而坐在对面的男人也站了起来,然后缓缓向前走来。
陶鸣下意识的往后退步,两手微微抬起臂弩已经对准了对方的身体。
“对不起……或许我和那些我看不起的混蛋一样,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变成了自己眼中的垃圾了。”
听到这话,陶鸣忽然气得有些抖,这个国家第一次让他感觉到了无比的恶心,甚至过了曾经被冤枉时的那种烦闷。
但同时,也对眼前男人的态度感到愤怒。
“李汉才!!!”
“嗯?”
“吃我一腿!!!”
在李汉才从自己身旁走过后,陶鸣一声怒喝后,立马反身飞起一腿踹去,重重的踹在了对方的后腰上。
李汉才摔了一个狗啃s,但却没有吭声,反而是陶鸣叫道:“白痴、白痴、白痴……懂得利用宗教控制人,制造疯子、制作杀戮的人,怎么能够相信呢?”
“疯狂的制造流血事件,利用柳永哲这种变态制造恐怖事件,而后挑起韩国政党的疯狂对立,挑起民众对政府的不信任、甚至制造更多的犯罪事件。”
“未来?亡者的遗志?”
“狗屁!!”
“听听这山林中的枪声吧,那是为了新世界到来的牺牲?”
“蠢货,那是杀人灭口的枪响,那是将一切都拉下地狱的杀戮。”
“他要做的是将这个国家拉入地狱!!!”
“而……这串念珠是你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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