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天元赛半决赛的两盘棋同时结束。除了李小强中盘战胜马小飞,另外一盘,聂旋风也被曹大方击败。
可以说在首轮比赛中,冷门迭爆。
抛开其他情感因素,竞技运动中的冷门当然为大家喜闻乐见。
这不是国际比赛,如果是面对ri韩棋手。那中国棋迷当然是希望中国选手强者碾压,弱者爆冷。
聂旋风输给曹大方,虽然算是小冷门,不过大家并不感到特别意外。曹大方九段也算是国内的一流强豪。在当时的国人心中,聂旋风当然已经有超一流棋手的实力。那么什么是超一流呢,当年赵治勋有个比较形象的定义。
当时也忘记了赵治勋是“教育”小林觉还是依田基纪,话是当面对棋手说的。对面的棋手算他的晚辈吧。话的大致意思是这样:
“嗯,某某某你现在的成绩不错,不过你还需要继续努力。你现在和一流棋手交手只能下成1比1,如果不能下成2比1的话,你是无法成为超一流的。”
在赵治勋的心目中,超一流的标准就这么简单。里面没有“境界”之类深奥的描述。却明明白白,一目了然。
和那盘棋的冷门度相比,那么李小强赢马小飞这盘。。。
说引起轰动肯定很夸张。围棋是小众,除非和“为国争光”联系起来,不然不可能引起轰动。轰动没有,不过说激起一些波澜那是肯定的。
这个波澜也分好几种。最大众化,参加人数最多的当然是看热闹的。大家最多的是好奇:
“啧啧,这个孩子怎么蹦出来的,听说他的围棋相当厉害。他才12岁啊,才12岁就把据说是国内第2的围棋高手砍翻了。那个第2高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么这孩子和第1高手比怎么样还有还有,据说这孩子还是个数学神童。嗯,到时候有这孩子的表演,我一定要搬张板凳围观围观。。。”
第2类呢,是热闹和门道并举。代表人物就是张志东张大记者。
张大记者现在和李小强成了哥们了。他对李小强的ri常生活当然比较熟悉。本身也是位业余围棋高手。所以他看热闹主要还是集中在围棋上的热闹。
“不得了,小强真是不得了,这一路比赛过来,真是看得我眼花缭乱。第1盘,古典妙手,中间,捡漏王。紧接着,是掏糜。最近。。最近这盘还真说不清。没错,要说他是完胜好像也可以,开始屠龙后好像马小飞就没有什么机会了。可是,他前面那样乱来也可以说是完胜吗。他前面的招法,明显连我都不如。这样下,怎么就可以赢呢当然,谁都知道他这盘棋的构思很巧妙,气魄很大。难道围棋靠气魄就能赢吗难道我就练练气魄,也可以和马小飞较量较量。。。”
“这不科学啊！”
张大记者又在念叨这句著名的台词。在他看来,自己一直近距离观察。这些棋的脉络都很清楚,有些围棋技术上的东西自己也请教过。不管怎么理解,怎么帮李小强解释。好像也说不通他为什么就能够一路过关斩将。他知道,在里面一定有深层次的东西自己没有理解。
自从认识李小强以后,张大记者发现自己养成了依赖xing。凡是碰到围棋上的问题,自己根本就懒得去思考。反正自己思考,在李小强身上就基本没有正确过。于是张大记者决定,自己要找李小强好好交流一下。
正好在来申城前,李小强提出有机会要去拜访一下自己单位德高望重的方老。方老是国内围棋界的“考古学家”,国学和围棋两方面的造诣都很深。
张大记者已经约好,正好乘比赛间隙的一个休息天。张志东约上李小强,准备去登门拜访。
他们去登门拜访先不提。另外还有一群人也聚在一起,他们是一群真正看门道的人。
他们聚在一起准备召开一个专题研讨会。研讨会的组织者是国家队华领队,代表中国围棋的管理层。召集者是聂旋风,成员是国家队在申人员。代表中国围棋的最高技术水准。这个研讨会就叫做:
“李小强专题研讨会。”
聂旋风在听说李小强又赢棋了,特别是看过棋谱后。顾不上自己第一盘也输棋了,紧急和华领队沟通,就把大家召集在一块。
这当然不是他们在大惊小怪,更不是他们要商量着怎么“对付”李小强。这其实是任何管理层再正常不过的反应。说一千道一万,他们聚在一块。核心就两个字,“定位”,对李小强的定位问题。
在他们看来,小强这孩子实在是太怪了。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还被陈超越让两子。现在,赢国内一流高手了。而且不是偶尔赢一盘,到现在连赢5盘了。他的水平可以说是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成长。
你赢就赢吧,偏偏还以很多稀奇古怪的方法赢。单独一盘好像还都说得出道理。可综合起来。。。反正是没有一个人说得清。
国家围棋队嘛本质上就是一帮“技术流”聚在一块。碰到这样的“新课题”,当然要研讨研讨。
华领队不是“技术流”,不过他作为管理层的代表当然有他的考量。
本质上说,中国围棋一直到古大力这一代,采用的都是“有限资源配备制”。这个资源,当然就是比赛机会。这也很好理解,很长的一段时间,中国围棋好像一直是一脉单传。资源向顶尖棋手倾斜,也是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
当然国内的顶尖棋手都是自己竞争出来的。不过里面的不公平xing,多多少少总是有一点吧。
比如说本次天元赛的四强,其实都是这种不公平xing的受益者。
华领队把机会让给李小强,他当然是好心,当然是为了中国围棋好。在李小强看来,肯定是高风亮节。但是对其他地方棋手来说,还是有点不公平吧。
这种不公平,根本没有办法马上改变。好,你说不公平,先来个选拔赛。在那个年代可能吗不可能吧,人家主办方不出那个钱。你比什么所以说,这就是那个年代的现实。
管理层只能是出于本心,出于对围棋的热爱,做出他们自以为最正确的选择。这样一来,对棋手的“定位”就非常重要。
比如李小强,年龄是国少队的年龄。水平呢要高一截吧。好,那我就放国青队。这样差不多了吧。咦他还连赢国家队的高手。他的水平还进步飞快,棋也下得奇奇怪怪。放什么地方
怎么定位要不要好好研讨
研讨会嘛当然是领导先开口,围棋界的领导比较直接,直接抛出定位问题。
华领队首先开口:
“先跟大家说个事,第3届中ri围棋擂台赛ri程已经定下来了。就在4月底开幕,老聂这次如果赢武宫,那么第2届的闭幕式和第3届开幕式放在一块。初步定了是每方出一位女棋手当先锋。今天也不说别的,大家就说说看,小强能不能进中国队的阵容”
国家队成员面面相觑,没有人开口。这是当然的,这样的话谁好开口,这样的事是一个当“兵”的能定的吗所以说围棋领导们都比较单纯,都比较可爱。绝对不是什么人jing。连后世的技术官僚都不如。
当然,人jing当然不是人jing,可是都很聪明,下围棋的都聪明。
华领队马上补救:
“呵呵,这次主要是让大家掂量掂量他的水平,聊聊他的特点,反正这孩子奇奇怪怪。我这样的凡人看不透他是怎么样一个妖孽,要靠你们这叙眼金睛。”
还是没有人说话,这次倒不是不敢说。关键是大家想了一下后,发现自己肯定不是火眼金睛,都不知道怎么评价李小强这孩子。
华领队没有办法,只好点将,点了昨天刚刚赢棋心情正好的曹大方九段:
“大方,你旁观者清,你也当过小强一段时间教练,应该对他比较熟悉。你先聊聊吧。”
曹九段是个非常理xing的人,从他后世的表现来看。相人水平也非常不错,不会比藤泽秀行那个老神棍差。
他先是想了想,抬头苦笑到:
“真说不准,小强这孩子真不好说,这样吧,我先说说我对他的一些认识,大家看对不对。”
“首先一点,我发现这孩子下棋非常稳定,有什么水平就能发挥出什么水平。往往还经常超水平发挥。他出道以来,除了偶尔一两次,下出的棋好像都是在他自己的水平线上。大家说是不是”
大家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除了上次在ri本有一两盘部分时间偶尔失常。基本就非常稳定,最近一盘不算,他前面的业余招法明显是故意的,肯定不是失常。说经常超水平发挥也没错。他的大部分招数还是职业三段水平。不过每盘棋总有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更要命的是,这些让人眼前一亮的招数,往往还经常出现在胜负的关键处。所以他下棋总让人放心,总让人期待。
大家越想越有意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纷纷点头。
曹大方继续说到:
“要做到这点其实是非常不容易的,证明他是在基本功上是下过苦功的。布局之类的构思我们先不去说他。他在计算和官子肯定是下过苦功。这也很好理解,上次他就为了这个,还和大竹顶牛。说明小强对他师傅的话是确信无疑的,这孩子非常有主见,他肯定也是一直这样做的。大家说是不是。”
大家想起大竹在李小强手上吃过的憋,都笑了起来,气氛也轻松多了。
钱于平也笑着接口:
“没错,没错,他每次来找我,都只是和我摆官子。有的时候我都怀疑,是不是我的布局水平,人家小强根本看不起。。”
“哈哈哈”
这话引起了一阵哄堂大笑。
聂旋风乐呵呵的说到:
“还真的有可能,在我看来,他的布局真的很灵活,虽然有些流向不能说正确。不过他总能用他的套路弥补。大家发现没有,他的套路真多,特别是黑棋,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用过相同的布局。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奇怪,他怎么对我们很熟悉一样,包括大竹他们。好像对我们的特点都有所了解。碰到谁都非常有针对xing。特别是对大竹两盘棋,让我印象深刻,那两盘棋的策略非常高明。。”
话还没有说完,马小飞就自我解嘲道:
“说高明,还有对付我这盘的策略这么高明吗。。。”
“哈哈哈”
现在的气氛是真正的活跃了。有打击马小飞的机会,刘大锤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刘大锤一脸坏笑:
“小妖啊小妖,你就永远是小妖,成不了气候。你看人家小强,那么小就有妖王的气质了。”
接下来刘大锤摇头晃脑,摆出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成器”的样子。
马小飞怎么能被刘大锤鄙视。立马反击。马小飞做不屑状:
“我再不成器也比你强,起码在人家小强心中,我比你刘大锤强几十倍。”
刘大锤笑咪咪的反击:
“你就吹吧,使劲吹。你怎么自我感觉那么良好,还几十倍。人家小强说过吗你有什么证据。”
马小飞愈发不屑:
“我说大锤,难道你吃饭就长几斤蛮力不能长点别的那么明显的证据都看不到,那两盘棋不就是证据”
“哪两盘。。你是说我们分别输给他的那两盘。那算什么证据,哈哈,你好意思说,我可没有被人家屠龙。难道说你被人屠龙就是人家看得起你。。”
刘大锤自顾自的在那里笑,笑了一阵发现没有人响应。有的人甚至低下头在那沉思。刘大锤有点笑不出来:
“你们。。。你们什么意思,难道说真是屠龙就是看得起你。。。”
厚道人曹大方实在不忍心刘大锤再受马小飞的毒舌打击,抢先提醒刘大锤:
“过程。。想想棋局的过程。。”
刘大锤反应过来,仔细想了想。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好像李小强还真是认为马小飞比自己厉害。
他和自己下棋前面都很正常,敢和自己斗力。一直到官子阶段才开始掏糜,自己的输棋还真是从那个差距才几目棋的官子开始。和马小飞就不同。那盘棋他一开始就准备拼命。不惜下个几十目差距的套。从这个角度来说,自己和马小飞还真的差了十几倍。
想到这点刘大锤咬牙切齿:
“这个臭小子,居然敢看不起我。。”
这个时候,也顾不得和马小飞斗嘴了:
“我说小妖,后面两盘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你一定要教训教训那臭小子。做不到的话,我就。。。我就。。”
马小飞看着刘大锤气急败坏的架势,笑嘻嘻的问道:
“就什么,我教不教训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对了,我教训他之后,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肯定更高,你呢呵呵。。。你就放心吧,为了稳固你在人家小强心目中的位置,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其他人来了兴趣:
“马小你真有办法了。”
马小飞表情懒散,眼神却透着自信:
“明天看吧。。。”
华领队乐呵呵的说道:
“有办法就好,有办法就好,你要是番棋输了,我就是不顾全国人民的反对,也要建议把你这个副帅拿下,换chéngrén家小强。现在我看这样,大家给我透个底。。你们认为,小强上擂台赛合适不合适。这次你们一个一个来。”
曹:“小强上的话保本应该没有问题。”
钱:“不能让他赢开,赢开就不得了。”
刘:“让他去祸害ri本人吧。”
马:“反正上小强我认为比上大锤好。”
“哈哈哈”
聂旋风乐呵呵的做总结:
“反正ri本方面天天笑话我们,说我们国家就这么几条枪好使。我们正应该增加点新鲜血液。马小,考察小强的任务交给你了。现在想起来,这孩子的进步真快呀,ri本回来才4个月。现在谁敢说让先就一定赢他呢。照这个速度,两年他就要抢我这个主帅的位置,哈哈哈,15岁的主帅。。想想就让人期待。对了,小强今天跑哪去了呢”
“他和张记者拜访方老去了。”
“方老”
“对,就是那个方老。”
“哦古棋传人啊。。。”
李小强和张志东走在去拜访方老的路上。
一边走,李小强一边回忆着方老的一些信息。
方老是解放初的国手之一,水平比“南刘北过”要差一筹。他们两位好像是被定为五段。方老应该是职业三段左右水平。方老国学造诣很深。几十年来一直潜心研究中国古棋。有趣的是,他爱好研究民间的围棋野史。特别是对我们明,清时期的围棋研究比较多。
在这个时期,其他方面不说,中国古棋的竞技水平达到了一个高峰。这也是李小强最感兴趣的一段中国围棋历史。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李小强边走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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