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北运河旁秘相会

  玄真轻咳一声,道:“剑有法剑,道剑(或名慧剑),炁剑之分。法剑乃有形之器,有为之物,托古剑之气而炼神化精,仗剑而行能驱妖除邪卫道。道剑乃无形之器,无为之物,是智慧之剑,是心剑,与天合一,奉德之情,应机而现。

  吕祖纯阳曾言,道剑出于无形,杀奸以去神散气之法,法剑世俗共睹,治人以技艺。法剑为金铁之物,多有上古神兵,与道者相合,心剑合一。道剑为心灵之剑,内修成道,外修成剑。”

  李煦宁道:“那剑仙一门如何?”

  玄真一顿,道:“剑仙门本旨亦是了道或出阳神,但方法极为特殊,与丹道等不同。其以斋心守候、炼钢神铸剑、凌空运使、出入无形为超脱至境,后分衍为神剑、慧剑、玄剑、青霞、华山、中条、九华等流派。虽九脉合真,但剑仙一门仍守其法,多与符咒,望气,遁甲等诸术并用。不论何派剑仙之术,均为剑炁、日精、月华三合一方成其功。剑炁又称杀炁、罡炁,大抵炼肺金之炁(炼后天金气为剑客,不足语仙也)。”

  李煦宁问道:“那崇光炁剑又是如何?”

  玄真负手而立:“因九脉合真,其余五秘亦有借鉴剑仙之术。元玄祖师尊内执丹道,外现金锋之理,藉诸多剑仙古本,以小金光法金光神咒、大金光神咒为基,采天地之正气,炼日月之精华,合金系法术,共为炁剑。故而施展炁剑之时为金色炁剑,此亦是崇光之名由来。”

  “原来如此。”李煦宁方才了然。如今道门以符箓派正一道、丹鼎派全真道为主,丹道乃是基础,不论何派均修炼之,不过各有偏重尔。那剑仙之术亦是如此。

  明了剑仙一事,李煦宁连瞅玄真数眼,见其并无解释之意,便将那《寻道真迹》之事放下,作别而去。

  “玄真道长倒是好雅致,一先天八卦反指罢,至于如此?”待李煦宁离去,元柳现于殿内。

  玄真一笑道:“宁宁虽天赋异禀,但涉猎过多亦非益事,大道至简,清静为宗。观其进境这般迅猛,恐有害无益,且宁宁这般进境,可觉怪异?如今仅七岁罢。”

  “如此一说倒是不错,这般天赋岂是寻常。”听得玄真之语,元柳恍然。

  玄真转向元柳:“便是较之元玄祖师亦是不弱,凌薇与其究竟是何关系?”

  “凌薇与.....”元柳乍停,揶揄道:“玄真道长这套话功夫倒是不错。近日须返丹霞一趟。”脚尖一点便不见踪影。

  玄真又是一笑,行至蒲团处凝神入定。

  ......

  自那日后,李煦宁便守于李家之内,日日依时修炼,研读经文典籍,闲暇之时便与李家人谈心说情,除开李国平偶尔催促其前去崇光,倒也并无大事。仅临近年关之时自电视中瞅见抚市再出惊闻,贺林一家得曝光,玄真那“雪仗风威白占田园能几日,云随雨势黑瞒天地不多时”盛行一时,四处可闻。

  “玄真道长,觉着如何?如今崇光怕是名声远扬,人人皆知。”当即便拨一通电话,侃笑一番挂断。听得玄真身旁几人俱是直笑。

  崇光虽不少火居道士,但常住道士亦是不少,自当施行常住过年规范。二十四日李煦宁便赶至崇光塔,得知元柳、凌薇已返丹霞行科仪之事,莫愁则不知去向,略微询问一番便随全塔道众行接驾礼,末了上皇经殿,着实受不住那诵唱经文,礼毕便径自返家。

  所谓常住过年规范,说白即道观过年之时所须进行之仪式。腊月二十四接驾定挂年单,之后每日须上三皇殿诵持经文。二十七日算大账,二十八客堂备席请团年......等一系事项。

  二十七李煦宁二叔李浩泽、三叔李浩华与小姑李浩梓三家纷至,免不了又是一场牵扯,诸如“神童”之语不断,直至李国平出声方止。

  三十除夕一早,李家大宅便被拜年、拉关系之人占满,慕“神童”名而来之人亦是颇多,李煦宁藉崇光科仪之由闪身离去。

  年关便于崇光、李家两头跑中而过,直至正月初八堪堪恢复平静。去开初十二林震曾赴崇光便无它事。

  开学之后,李煦宁照例前去,许是因“神童”之名,倒是为学校拉得不少生源,以至于二月底李煦宁申请不定时返校时毫无阻碍便批下。

  三月初,玄真将一系事项交于崇光塔监院,便领李煦宁、常臻、常徴奔赴入京。

  ......

  此时,京城之内,北运河旁,树影婆娑,凉风习习。

  袁道长独步行于河岸,内心虚明,不由朗声诵道:“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正吟诵感慨之际,却见一身着邋遢道袍之身影自北运河上飘然而来,那足不染烟不带浪不生云不起雾,偏生手提一壶酒,嘴叼一葫芦,着实毁了那仙气之感。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正是玄渊。

  瞅见玄渊踏来,袁道长顿住身形,侃笑道:“我道是何人,竟是你这疯癫道士。”

  玄渊一挤眼,道:“亏老头当是一神仙在此诵真经,未料到竟是阁皂山高道。”随即行至近前,道:“如何,可完事了?与老头说说。”

  袁道长一翻右掌,那水盂立时现于掌上:“正是为它。”一指点出,自水盂内射出一漆黑蛊虫,于水盂一尺之上扭转不停,但因那水盂所制,挣脱不得。

  玄渊双眉一挑:“蛊虫?”

  “不错。”袁道长道:“先前我阁皂山一信士来信称其当地已有十数人被古怪虫子所害,死状无比狰狞,非同寻常,警方将消息控制之后,曾请一民间道士前去协助,岂料那道士一见便推脱而去,故而前去探查,顺带领二徒弟历练一番。”

  玄渊伸手一抄,将那蛊虫托之掌心,饶有兴趣的打量片刻,只见那蛊虫形似幼蛇,其长约莫七寸,一身黑鳞覆于其身,额顶略有凸起,腹下隐有细爪,“嘶嘶”作响,可谓颇为狰狞。

  随即问道:“而后如何?可曾寻得那施蛊之人?”

  袁道长道:“未曾寻得,观其脉络倒是颇有蛊门作风。”

  所谓蛊,皿虫为蛊。蛊作”古“音,自古已有,《周礼秋官》便载周朝设“庶士”之职,掌除毒蛊。战国中原之地便已有诸多制蛊之记载。再至汉朝盛行毒蛊,汉时郑玄便谓之虫物而病害人者。梁顾野王《舆地志》载“江南数郡有畜蛊者,主人行之以杀人。行饮食中,人不觉也。”可见蛊之凶悍。

  后因诸多缘由,藉道法之改良,与苗疆御虫之法相合,终形成极为厉害之巫法,广传于苗疆(或名湘西,大抵在湘桂、云贵之内)。却因毒蛊术被视作公敌抵制,故而流传不多,以南苗为主,其余之地仅零星罢。

  如今蛊大抵可分作蛇蛊、金蚕蛊、南片蛊、石头蛊、泥鰍蛊、中害蛊、措蛊、肿蛊、癲蛊、阴蛇蛊、生蛇蛊等。主要分作二类,一为“龙蛊”,即形态与龙相似,大抵是毒蛇、蜈蚣等长爬虫所成。或为“麒麟蛊”,形似麒麟,大抵是青蛙、蜥蜴等短体爬虫所成。

  而炼蛊之术,盖因道法之改良,已是藉由三光日、月、星与煞气等,合施术者之精炁神,方可炼制。故而颇为狠辣,以至遭方士抵制。

  玄渊嗤笑道:“瞅这模样,便是那“龙蛊”罢,白瞎这龙名,尽是些末流小道。”

  袁道长一笑,抬手一指那蛊虫,道:“说不得真能成一龙,可觉有何怪异之处?”

  “不就一蛊虫,岂能......”玄渊一蹦,惊道:“龙气?龙血?却又颇有些不足。袁高道,这是如何?”

  袁道长不疾不徐道:“自然并非那龙血,此为蛟血。如今此方天地,龙难寻,蛟可寻,舍得力气自然寻得着。”

  玄渊乐道:“什么牛鬼蛇神皆出来蹦跶了。”说罢便闪身不见。

  “这疯癫道士。”袁道长收了那水盂,紧随而去。

  ......

  却说李煦宁、玄真四人御剑赶赴京城,寻一山头落下,甫一至山脚便迎面遇上三名年青道士,询问一番方知其三人乃是全真遇仙派道士,此番随派内师叔前来参加两会盛世。

  全真遇仙派,系全真道支派之一,为北七真之一丹阳真人马钰所创,以清净修炼为主旨。马钰于王重阳至宁海传播全真道之时与之相遇,弃万贯家财皈依道门,故名遇仙派。

  那三年青道士亦是初出山门,与李煦宁一行相识之后便领几人一齐赶向白云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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