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松元和杭氏站在门口亲眼看着琅华的花轿越来越远,杭氏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而下.
“哭什么,”徐松元看起来沉着,声音却有些发颤,“这是好事,你看裴家这样对待琅华,琅华将来不会受苦的。”
“那也不一样,”杭氏道,“夫家和娘家不同,要侍奉长辈要帮着打理家中中馈,在娘家怎么做都是对的,去了夫家……总会有人不满意。”她只希望琅华不要受委屈,这就够了。
徐松元道:“好了,送也送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免得再给顾家添麻烦,等到琅华回门的时候,再让恺之来听听消息,总是错不了的。”
杭氏点点头,他们是不能太过分的,站得太靠前,总是给顾家和琅华压力,不能逼迫着顾家和琅华顾念这份亲情。
杭氏正要安排。
“大老爷,夫人,”姜妈妈快步走过来,“老太太请两位去堂屋里喝茶。”
杭氏半晌才反应过来:“老太太请我们?这怎么是好……我们给老太太添麻烦了。”
“哪里的话,”姜妈妈笑道,“其他宾客都去了花厅,老太太说大老爷和夫人不是外人,就去堂屋里,一会儿直接跟着老太太去宴席。”
杭氏心里一颤,没想到顾家人会这样说。来之前心里已经准备好,灰溜溜的来,俏俏的走,却没想到顾老太太还顾及到他们的心情,她愈发觉得,琅华眼界开阔,都是因为顾老太太的教导。
杭氏眼圈已经红了,神情有些激动:“那我们就去给老太太请安。”顾家的这份恩情,他们一辈子都会记在心里。
……
顾家里开始张罗宴席,本来热闹的门口,渐渐恢复了一片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陆瑛才从角落里走出来。
琅华还是嫁给了裴杞堂。
裴杞堂是个什么人,他心里已经再清楚不过,程颐去了裴家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裴杞堂有这样本事,也有这样的手段。
裴家和顾家的婚期定了之后。
裴家拿了一半的家财来给裴杞堂置办聘礼,看起来仿佛是裴家怕怠慢顾家,归根结底是因为裴思通心里十分看重裴杞堂。
裴思通和裴杞堂父子的关系,这些年时好时坏,仿佛让人捉摸不透。可是只要仔细想一想就会知道,裴思通十分维护这个儿子。裴杞堂去了西夏,裴思通也带着援军赶了过去,裴杞堂办的没一件事,裴思通都是全力以赴。
他也仔细思量过原因,直到许氏换子的事闹出来之后,那些压在他心头的疑团也都迎刃而解。
当年父亲临死之前说的那句话:“许氏……那个婊子……害我……我要……去顾家……让……知道……那孩子……是我……的……”
他仓皇中捂住了父亲的口鼻,生怕父亲的话被人听到,现在想一想恐怕是他误会了,误会琅华是父亲的孩子,所以他才会去查琅华的身世。
琅华的身世有问题,问题却不在父亲身上,而是在许氏那里。
其实父亲当时的意思是:那孩子……是我换的。
父亲帮助许氏换了顾琅华和徐谨莜,又在许氏的指点之下仕途平顺,甚至托着“玄学”的名头,“算出”了许多将要发生的事。
父亲根本不精通玄学,却能够料事如神,唯一的解释就是许氏真的能够预知将来,那些事都是许氏告诉父亲的。
所以可以以此推测,许氏说的话是真的,裴杞堂并不是裴思通的儿子,而是庆王之子。
陆瑛目光闪烁,这就是真实的情形。
琅华不但知晓裴杞堂的身份,甚至愿意拉着顾家一起与裴杞堂站在一起。
皇上和庆王一族之间,将来必然有一争。
谁胜谁负还尚未可知,琅华这样毫无顾忌是因为真的喜欢裴杞堂吧!
想到这里,陆瑛的心口一阵抽痛。
夺妻之恨,他绝不会与裴杞堂站在一起,为裴杞堂效命。
说到底他终究是放不下。
他一直认为自己应该懂得克制自己,小心谨慎,不会犯任何的错误,他已经将自己变成一块铜墙铁壁,将所有的痛苦都挡在外面。
现在才知道,他做不到,即便是竭力挣扎,最终还是做不到。
琅华越走越远,他整个人仿佛被巨大的黑影牢牢地罩住,让他动弹不得,只能沉浸在其中。
……
花轿离开顾家的消息送回了裴家。
裴思通立即站起身就要迎出去,裴夫人上前将他喊住:“老爷急什么,我们是长辈要在堂屋里等着才是。”
裴思通这才如梦初醒:“对……我们是……长辈。”
裴夫人望着裴思通的模样,目光微微一亮,开始操持这门亲事之后,她心中藏着的那个疑惑就越来越深。
老爷对杞堂的态度不完全像是一个父亲对待儿子,她也说不清楚那种的感觉,就算是将整个裴家都压在杞堂身上,老爷也不会嫌多。
按理说,她应该会因此更生气才对,就像老大媳妇这几日频频提醒她的一样,老四不应该越过上面三个哥哥,更不该压住了长房的气势……可是她却不生气,因为这不是家长里短的小事。
老爷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哪里能偏颇至此。
通常有这种情况出现,就该是涉及了外面的大事。那些事她不懂,也不会追着老爷去问,她只知道,但凡过了这条线,她不会有质疑,只会顺着老爷的意思去做,这样家里才不至于会乱,才不会出事。
现在老四的婚事,老四将来的前程,她已经张开手,从自己手心里放出来,所以她才不会生气。
裴夫人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裴大奶奶,裴大奶奶显然有话想要说,但是这两天她都不曾给大奶奶机会。
“老大媳妇,你去门口守着吧,一会儿轿子到了不能怠慢,那些小辈不懂得规矩,别冲撞了琅华。”
裴大奶奶心里一沉,夫人这是故意要将她遣走,既然如此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媳妇这就过去。”
……
花轿在裴家停下来,琅华被喜娘搀扶着走出轿子,然后她只觉得手一暖,裴杞堂轻轻地拉了拉她的手。
接下来就是按照礼数进门、拜堂。
两个人走到了堂屋里,琅华低着头,只能透过红盖头的缝隙,看到站立在两旁的一双双脚。
裴家是大族,来观礼的人不少。
她刚想到这里,就听有人道:“老爷您得坐下让新人拜您,怎么倒站起来了。”
喜娘上前扯拽裴思通,裴思通才回过神来,眼睛里的泪水却豁然掉落,将旁边的喜娘吓了一跳。
她见过新娘子哭,见过新婆母哭,这还是第一次见新公爹哭成这个样子,这裴大人可是当朝入仕的官员,为了这一点事就要掉眼泪……在朝堂上遇到了大事,还不得整日里哭哭唧唧。
这可是天底下第一的新鲜事。
裴思通一哭,倒将整个气氛都打乱了。
裴夫人也吓了一跳,不知如何是好。
裴思通看到裴杞堂站在跟前,就想到当年庆王成亲时的情形,他只想上前行个礼,叫一声庆王爷才算舒坦,那种又是酸涩又是高兴的心情,一时在心头奔腾,难以自抑。
“老爷,”裴夫人脸上微红,当着这么多亲友的面,一对新人没有出纰漏,老爷倒乱起来,“吉时到了,快让杞堂和琅华行礼吧!”
“对,”裴思通急忙擦干了泪水,“不要误了吉时。”
傧相立即上前主持着让裴杞堂和琅华拜了天地。
礼数做完了之后,在一片恭贺声中,琅华被裴杞堂牵进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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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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