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风流
侯卫东当过益杨县新管会主任,又当过成津县委书记、沙州副市长,又在省政府参与了城中村改造领导小组,对城市建设有自己的心得。想着在城市的黄金地段出现一片类似于七十年代的厂房附属区的连片火柴盒住房,他就有些头疼。
第二天晚上,侯卫东小佳和小国田与李建林一家人见了面。李建林一家包括四人,李建林夫妇和其儿子李小勇夫妇。
侯卫东初见李建林时,李建林是茂云地区的专员,四十网出头,这一次见面,李建林头上过了五十,两鬓出现了白发。见了面,他老远就伸出了手,热情地道:“侯老弟,欢迎你到茂云来执政。当年一见,便知老弟非池中物,没有想到这么快我们就成了同事。
李建林所说是实情,他在多年前见过侯卫东一面,对那个跟随着祝焱的年轻人还有印象。他万万没有想到,不到十年的时间,一个毛头小伙子就变成了茂云的市长。他是四十一岁当上专员,是他们那一届全省倒数第二小的专员。而侯卫东才三十四岁,真是年轻得可以。
此次与侯卫东见面,他很主动,但是在心理还是有几分心里优势,这个优势来自于多年厅级领导岗位的历练。在他的心目中,侯卫东的优势在于年轻,他的优势在于沧桑。
但是,当与侯卫东见面以后,李建林便将自己的感觉进行了修正。侯卫东确实很年轻,不过人虽然年轻,他身上却带着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沉稳劲。侯卫东行为举止很低调也很谦和,一举一动都带着领导的范儿,而且这个范儿并不是有意装出来的,而是自然而然生成的。
李建林与侯卫东略作寒暄”李建林就介绍自己的儿子,道:“这是犬子李晓勇,他在岭西市环保局工作,这是儿媳妇林兰。”
李晓勇上前一步,与侯卫东握了手,道:“秘书长,上个月你到局里来视察工作,听你讲过一次话,受益非浅。”
李建林在一旁道:“今天是家庭聚会,大家都不称官职,我就叫一声侯老弟,晓勇,你得叫侯叔叔。”
侯卫东也不过三十网出头的年龄,比李晓勇大不了多少,这就让李晓勇很为难。他在岭西市工作之时,行到过这位年轻秘书长的伟闻,颇为佩服和尊敬。可是尊敬归尊敬,他今年二十六岁,要让二十六岁的小伙子叫一位三十三岁的人为叔叔,还真是为难,迟疑着不肯开口。
林兰饶有兴致地看着侯卫东。见到丈夫为难的样子,不禁莞尔而笑。
李建林眼睛一瞪,大声地道:“你老子我称呼侯卫东为老弟。你不叫叔叔叫什么,快叫,今天是家宴。”
侯卫东也觉得不妥当,道:“李主任,我们各算各的,就让晓勇称呼我为秘书长。”
李建林不依,道:“年龄是亡回事,辈份是另一回事,不能乱。岭西人最重礼仪,礼多人才不怪。”
李晓勇红了脸,声音如蚊道“侯叔叔。”
侯卫东感觉有些尴尬,对人交往之时,对方过分的热情也是让人感到难堪的事,他掩饰性地笑道:“我和李晓勇的年龄差不多,你别叫我叔叔,叫得我心里别扭,这样,你直接称呼我的职务,让我过过官瘾。”
李晓勇顺着话头,道:“秘书长。”
在临出门时,李建林特意交待儿子,即使要称呼侯卫东的官职,也不要轻易称呼“侯市长”他可以称呼侯市长,儿子李晓勇却不应这样称呼。
林兰把手放掩着嘴。道:“侯,秘书长。好年轻。”
李建林举着大拇指,夸道:“侯市长以前是全省最年轻的县委书记。后来是最年轻的副市长,现在又是最年轻的市长,在岭西省里都是头一回小勇要好好跟着侯叔叔学习。”
等站在桌边的主要礼节才走完,众人才坐到了各自的位置。李建林亲自拿起一瓶五粮液,道:“侯市长以前与祝部长一起工作过,祝部长是好酒量啊!侯市长的酒量想必也很不错,今天我们是家宴,就喝个痛快。”他一边说话就一边比着手势,很有漏*点。
侯卫东道:“祝书记以前是益杨县委书记,我在益杨县委办公室工作。为祝书记服务。”林兰这时与小佳在一起说话,她张口就称呼:小佳姐。”
李建林马上打断林兰的话,道:“无论从哪个角度,晓勇夫妻都应该叫侯叔叔张阿姨。以前你妈在上海学习,和张小佳是室友,张小佳叫你妈是周姐,侯市长叫你爸凡七品,你们两个应该叫侯叔叔和张阿姨六”“
林兰又掩着嘴笑,这句“阿姨”她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
小佳也笑个不停,一边笑一边道:“我们要各算各的,不能混到一起,林兰叫我阿姨,把我叫的太老了,叫我一声张姐就行了。”她带着小国田,对林兰道:“快叫阿姨。”
小田田见到了这许多的陌生人,还有些怯场,让她叫林兰阿姨,却是不肯开口。
李建林挥着大手,道:“别叫阿姨,叫阿姨才是真的乱了套。大家有缘分才能走到一起,走到一起就不能乱了辈分,以后犬子和儿媳还要请当叔叔、阿姨的多照顾。”
整个晚宴都是在一片融洽的气氛中进行,李建林东一点都没有谈工作,甚至没有谈起茂云,他紧紧扣住家宴这个主题,让在场所有人都有如沐春风之感。
家宴结束,李建林略有些醉意,拉着侯卫东的手不放,坚持要去唱家庭卡拉伙。此时李家人都在,侯卫东尽管不愿去唱歌,也不能驳了李建林的面子,又一起去唱了家庭卡拉。。曲终人散,侯卫东开车回家之时小佳感叹道:“没有想到李建林是这种很好玩的性格,我还以为当过市委书记的人都是一本正经的。有了人大李主任的支持,你的工作应该更顺。”
“岭西有句话,叫做观其言。察其行,很多话现在不好说。”侯卫东心里早有别样心思,暗道:“李建林倒还真有些好手段,他用这种办法将我和他的关系无形之中拉近了,有了私交,未必是一件好事。”
小佳想起林兰要叫自己阿姨。禁不住笑道:“林兰只比我小七岁,叫阿姨也太过了,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侯卫东道:“你以为这个阿姨这么好当,以后若是发生了什么事,叫你几声阿姨,你就将背上道德包袱。你要记住,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自从李建林请侯卫东吃饭以后,尽管侯卫东出任茂云的消息还没有正式宣布,各方人等就如春天的虫子一样,纷纷从地心爬了出来,不断伸出带着钱酒之色的橄榄枝。侯卫东深知这些人的目的,可是他是揣着明白装着糊涂,和各方人士吃喝聊天,结交朋友。
在社会上,很多时候都是说的假话,但是假话也一种润滑剂,有利于社会更加顺畅的运行,这是岭西文化使然。
若是大家都有说真话的氛围,更加有利于社会运行,还会减少运行成本。
天天在外面应酬,是对人的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星期天晚上,宁玥带着洪昂、粟明俊、杨柳等人来到岭西,侯卫东见到了沙州的领导,是月母子遇到老情人一宁伤身体不伤感情,喝了个一塌糊涂,星期一早上起床,对着镜子一看,眼睛充满了血丝,脸上有些浮肿。
侯卫东为了保持形象,进了卫安间,将水温调高,痛快地冲了热水澡,乱干净胡须,换上干净衣服,一张脸这才整洁。
坐上车,他看了表,对晏春平道:“开到沙州印象,我要吃豆花”
沙州印象是以沙州菜为主的馆子,在岭西市内挺有名气,老邢原本早上不做早餐,可是在侯卫东等沙州人的要求下,早上也卖豆花饭,量不大,纯粹是友情供应。谁知早餐的纯粹豆花饭开起来以后,生意还很不错,后来还加上些烧白、卤肉,比起天天吃的牛奶加鸡蛋的营养早餐,这样地道的益杨早餐更能刺激味蕾。
侯卫东自已去打了调料,红油辣板、青根粒、蒜泥、葱花等十几种佐料混合成近半碗的油底。白色豆花在油底里沾一下,吃进嘴里,很快就发了一通热汗,被酒水汤泡过的肠胃这才舒服。
进了省政府的办公室,晏春平手脚利索地泡了茶水。侯卫东网喝了一口,接到楚休红的电话,道:“秘书长,周省长请你到他办公室,有事。”
“什么事?”
“我还不太清楚,似乎是沙州那边的事,周省长接了个电话。脸色不太好。”
“沙州的事,会是什么事,让周省长严肃起来。”侯卫东转念又想道:“我和周省长离开沙州这么久了,而且搞了离任审计,有什么事都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他吹了吹茶杯上的热气。喝了两口,这才上楼到周昌全办公室。
周昌全一脸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看文件,见侯卫东进来,道:“我们两人回沙州,现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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