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初识幻象

  冯子猷军寨中现放着一个钦差许瓘,已是惹出天大的麻烦,眼下又来了一个钦差夤夜拜山,郭待封和冯子猷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沉吟良久,冯子猷道,“此刻已是午夜,按照军法,寨门不能夜开,请他寨外安营,明日天亮,冯某击鼓亲迎。”

  亲兵下去,不多时又转了回来,禀道,“钦差杨璟口口声声说有要事十万火急,非今夜见到将军不可,并说知晓军中律法森严,其随行人等一概等在外面,只他一人进寨即可。”

  冯子猷看看郭待封,郭待封点了点头,冯子猷便道,“既然如此,寨门不可轻开,准备一只吊篮,将钦差杨璟从寨墙外吊进来。”

  半个时辰之后,亲兵带着一名也是身着六品官服的中年人进得大厅,郭待封早躲到了屏风之后,偷眼看时,来人面相随和,不语先笑,此时却是满脸焦急,步履匆忙,一路小跑一路喊道,“下官杨璟,见过冯将军。”

  冯子猷验看完毕杨璟携带的公文,身份无误,便请落座,问道,“杨御史深夜而来,事非寻常,冯某身在军中,不得不慎重从事,怠慢之处还望海涵。但不知何事如此急迫?”

  杨璟一边擦汗,一边道,“冯将军,这些虚礼就免了。前日里朝廷派遣许瓘御史前来贵军寨中,可否请出一见。”

  冯子猷见杨璟开口便问许瓘,不由心生警惕,道,“许瓘御史确实在冯某军中,不过已经叫冯某抓了起来。”

  杨璟闻言大惊,顾不上擦汗,屁股离开椅子,忙问,“这是为何?”

  冯子猷见杨璟毫不客气,心下恼怒,道,“扣押许瓘自然有冯某的道理,冯某自会向天子奏明,不劳杨御史费心。杨御史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杨璟见冯子猷生气,知道自己唐突了,忙换上一副笑脸,道,“看来冯将军已经有所察觉,实在是万幸,下官此番前来,正是为了许瓘之事。”

  原来,杨璟与许瓘一道奉天子圣旨巡视岭南,从长安出发,赶到广州后休整了月余,许瓘先行带队前往罗州冯子猷军寨,走后不久,杨璟却在广州驿馆发现了本应随许瓘出发的陈参军的尸体,没过几日罗州有官吏到广州公干,杨璟询问起许瓘是否已到罗州,那人却说陈参军与许瓘俱在罗州,杨璟登时吓了一个半死,十有八九是有人杀死陈参军,冒名顶替混进钦差队伍,这个冒牌陈参军显然是冲着冯子猷而去。这要闯出大祸,势必得罪岭南冯家,天子定然不会轻饶,杨璟肝胆俱裂,连夜率人便往罗州追来,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许瓘已经进了冯子猷军寨。杨璟担心出事,这才连夜求见。

  杨璟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述说完毕,急切地问道,“冯将军是否已经将那个冒牌陈参军一并拿下了?”

  冯子猷面沉似水,杨璟所言不像假话,便将夜间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只是不曾说起郭待封,也不曾说出冒牌陈参军便是圆测和尚。

  杨璟听罢长长出了口气,似是放下了极重的包袱,沉吟半晌之后,道,“冯家世镇岭南,朝廷倚为柱石,此番竟有贼人杀死钦差随员,冒名顶替,图谋不轨,下官一定禀明朝廷彻查此事,务必将奸贼捉拿归案。还望冯将军莫要中了奸人离间之计,与朝廷离心离德。许御史与下官同朝为官多年,绝不会做出叛逆的事情,但失察之罪也断然无可推脱。下官也会据实上奏朝廷,严惩不贷。不知冯将军意下如何?”

  杨璟说话在情在理,又极为恳切,冯子猷倒也不好强硬,便道,“杨御史老成谋国,冯某自然从命。所幸奸人尚未酿成大祸,便已暴露。今夜还请杨御史委屈在军中歇息,明日你我会同见过许瓘御史,再做计较。”

  杨璟还待要说什么,冯子猷已经传令送客,只好拱手告辞。

  送走杨璟,冯子猷再将郭待封请了出来,皱着眉头道,“郭兄弟,杨璟所说似非虚言。”

  郭待封道,“不错。以断肠人的修为,从来家庄赶到广州,算起来,正好是许瓘从广州出发的日子,时间上完全能够吻合。杨璟此番前来,倒是叫郭某更加肯定,消息就是断肠人从广州透露给了圆测,恰巧许瓘要来冯大侠军中,圆测便杀死陈参军,易容后冒名顶替混入军寨,昨日又正好见到郭某,这才乘夜出手。”

  冯子猷点头称是,郭待封又道,“此事与两个御史无关。郭某行踪已经暴露,圆测此行就是为郭某而来,只有通过郭某,他们才能找到那提留下的论典。情况紧急,此处已不可久留,郭某便要即刻离开,再去寻剩余的功法炼化封印。”

  冯子猷道,“两个御史这里,冯某自会料理妥当,断然不会暴露郭兄弟。只是,郭兄弟此行凶险异常,冯某尚有一事告知,或可有所助益。”

  郭待封道,“冯大侠不必客气,郭某也许只能活这不足一年之数,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就请赐教。”

  看郭待封年纪轻轻,竟然遭此大劫,虽说一旦成功即可成就绝世高手,可是此路凶险,可以说是九死一生,冯子猷叹了口气,问道,“那夜你我共处一室,郭兄弟打坐吐纳,入定之后,是否人我两忘?”

  郭待封仔细想了想,道,“确实如此,体内真气一旦全速运转起来,郭某偶尔便会无法控制地进入忘我的状态,当时郭某也是非常担心,若非冯大侠而是敌手,出手突袭之下,郭某定然难逃一死。”

  冯子猷点了点头,道,“冯某想要说的是,郭兄弟运转真气的时候,是否察觉会有异样发生?”

  郭待封闻言大惊,忙道,“此话怎讲?”

  冯子猷见郭待封的样子,便知他并不知情,便道,“看来郭兄弟还不了解。当时你运转真气,入定之后,真气外溢,蒸腾而出,于体表弥漫幻化出了数种图案,冯某当时偷眼看了一下,共是八种图案,其中之一便是一只金翅大鹏鸟,这也是冯某认定你确是那提亲传弟子的重要原因。”

  还有这种事情,郭待封可是第一次听说,忙问,“竟然会有此事,敢问另外七种图案又是什么?”

  冯子猷便将他所看到的图案细细说了一遍,但一来那些真气凝结幻化的图案并不十分真切,二来他也并不知晓真实情形,故而无法精确辨认,只能是凭借感觉来说,似乎有妇人,有巨龙,有恶汉,有男女武士,有吹笛人,有女子却头上生角,还有蟒蛇。

  讲完之后,冯子猷道,“这些图案即是真气运行之时幻化而出,十有八九和郭兄弟体内八部封印息息相关,故而出言相告,或许也是炼化封印的一个线索。”

  听冯子猷言罢,郭待封也是云里雾里,毫无头绪,只是将其是牢记在心,再次感谢。

  郭待封本是果断之人,不待天明,即刻便要离开。冯子猷也不挽留,亲自护送郭待封从后山小道出了军寨,又送出二十里,两人这才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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