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子爷,您瞅瞅这鸟……,这身形,这声音,如何?”
宣武门外雀儿市,几名提着鸟笼的人围着一名华服人,极力的展示着鸟笼中的画眉、百灵、红蓝靛颏、字字红,当真是百啭千声,悦耳动听。
被称作贝子爷的华服人身着色彩鲜艳,金丝衬边的马褂,一眼就能看出是江宁一带的丝绸上品,脚下方头靴子,手中一个异常精致的鸟笼,一只百灵在中上蹿下跳,仿佛在极力的讨好主人。
被卖鸟人围着的这个华服人可不简单,京城民间人称为小五爷,惇勤亲王爱新觉罗奕誴的小儿子,爱新觉罗载津。在满清历史中,载津不过是过眼云烟,浪花都没起一朵,不过他的父亲,号称贤王,连慈禧都忌惮三分,他的哥哥们,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比如他的二哥,爱新觉罗载漪,差点让自己的儿子溥儁,成为慈禧的棋子,替代光绪,成为新皇帝。比如他的三哥爱新觉罗载澜,鼓动义和拳打洋人,成为八国联军的“首祸”之一。
虽说名气和掀起的风浪和哥哥们相比,差很多,但载津好歹也是亲王之后,光绪的堂兄,不入八分辅国公,民间尊称的贝子爷。
只是他这个惇勤亲王小儿子,不怎么受老子待见,其原因恐怕和他母亲是庶福晋有些关系,加之奕誴也是号称贤王的,能在夏天穿着粗葛布的短褂子,拿把大蒲扇,坐在什刹海纳凉,跟不相识的人聊天,多少是见不得他这种游手好闲。
世袭的爵位和自己无关,载津倒也想得开,拿着辅国公俸禄,再从额娘、哥哥那里讨些银钱,玩鸟、听曲,吃吃喝喝,也是好不快活。
雀儿市是载津时常游荡之处,倒不是为了买多少只鸟,而是在这里,他能感受到作为一个贝子的地位,吹捧阿谀奉承之人多了去了,当然,他也知道,这些人看中的也是他口袋里的银子。
眼见时辰已近中午,载津端着鸟笼子迈着四方步,在两名下人的跟随下,朝城里漫无目的的瞎逛而去,“贝子爷,可来瞧瞧刚到的鼻烟壶?”
街边店铺传来一个声音,载津偏头一看,是宝兴隆一个分号的掌柜,他本想回应一声,便继续他的遛鸟,不知怎的,心头浮起一丝急迫感,转身朝店铺走来。
鼻烟壶很精致,不过还未到载津非要添置一个的地步,倒是这摆放鼻烟壶的架子边,一个奇怪的事物引起了他的好奇心:“这是什么玩意?”
引起他主意的,是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子,材质不是引起他主意的,而是上面的花纹和图案,从扭曲的花纹和他从未见过的图案判断,这不是一件本国什物。
“这玩意,我也不大清楚,前些时日,一个西域商人来到此处,说急用钱,要我无论如何帮他,说好两个月后,若是我不想要,他可以来赎回。”
载津疑惑了下,随即回过神来,这什物太奇特,估计送当铺也是没人收的,他有些断定,这掌柜的怕是上当了。
“那西域商人没来了吧?”
掌柜的苦笑了下,“贝子爷猜的没错,这仨月都过去了,那里还有什么踪影。”
载津笑了起来:“你也是老江湖了,这都看不出来?”
掌柜再次苦笑:“贝子爷啊…….,这西域商人以往也是打过几次交道的,我看他真着急,也就应允了,何况我虽说看不懂这什物是什么东西,但还是能断定此物必定有百多年,能存下来,也不是易事。”
看着有些陈旧的木盒,载津点点头:“也是,难说有识货的,这买卖还保不齐要赚……,这盒子是空的么?”
掌柜的摇摇头:“不是,里面还有什物,我看过,有些诡异。”
“哦?”载津顿时来了兴趣,“打开来瞧瞧。”
“这…….”掌柜的犹豫了下,还是将盒子拿下来,拨开卡簧,轻轻将盒子打开来。
载津定睛一看,明白掌柜的为何说有些诡异,这盒子中央,摆着一个奇特的琉璃物件,顶上是尖的,很尖锐,其下有一排小孔,孔下中间一段是个中空,在往下,看着像一个油灯盛油的很小的琉璃盘,整个物件,透露出幻彩的琉璃光,不过隐隐有些邪气。
一时间好奇,载津将这物件拿了起来,仔细打量着,物件底部是一个圆底,看了半响,看不出所以然,正想放回去,却瞅见木盒好像不是只是装这个琉璃物件的,他将琉璃物件递给掌柜,拿起盒子端详。
之间打开的盒子底部像是一个阵图,四个角有特殊的图形,中央有一个圆圆的小坑,小坑外一圈,是分开两段的符号,盒盖里面,则是一串看不懂的符号,像是哪里的文字。
看着盒子中央圆圆的小坑,载津心中一动,从掌柜手里拿过琉璃物件,将底部对谁那个小坑,微微用力,琉璃物件便竖在盒子中央。
掌柜的露出一丝惊讶:“原来这物件是和盒子配在一起用的,只是不知有何用处?”
载津指着盒盖里的符号道:“我估摸着,和这些东西有干系,既然是西域来的,你不妨找些西域人瞧瞧,也许有人知道这上面是什么。”
“贝子爷果是见多识广……”掌管的一番吹捧,载津心情极为舒畅,“此物要是知道有何用,保不齐你要卖个大价钱。”
“托贝子爷吉言,真若卖出个好价钱,也是贝子爷的功劳,我定当……”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掌柜的……”
二人扭头朝声音望去,载津顿时有些呆了,进来一女子,身后跟着个丫鬟,这女子面容姣好,上身折枝花刺绣一字襟马甲,下摆流苏串珠,下身青白暗花马面裙,果是人间极品。
载津的手此时正去拿这琉璃什物时,被这女子吸引了目光,手便碰到了物件的顶部,尖锐的顶部瞬间将他的食指划开一个大口子,一缕鲜血并出。
“哎呀!”刺痛让载津一声惊叫,本以迎上这女子的掌柜回头望见,顿时慌了,那里还顾得上招待这女子,急忙从袖筒里拿出一条手绢,手忙脚乱的要帮载津包扎。
也是皇族精贵,在掌柜的和载津下人的慌乱下,他的手算是包上了,阵阵刺痛过去,载津抬头望去,那女子早已没了踪影,估计是看到出了状况,赶紧离开了事。
也没什么心情再管什么神秘的琉璃什物,在掌柜的一番歉意中,载津收下了一个鼻烟壶,和两个下人离去,叫来马车,径直回府去了。
送走载津,掌柜的擦了擦汗,这才回头收拾,见竖着的琉璃物件上部居然没有一丝鲜血残留,他感觉真是诡异,也没多想,将什物从底座取下,放在盒子中,盖上盒盖,放回架子上,只是看着架子上的盒子半响,他摇摇头,取下,拿到里间,将其放在一个柜子里,锁上,呼出一口气。
他和载津都不知道,琉璃物件上端没有留下丝毫的鲜血,但其下部的琉璃盘里,已经凝固着一层暗红色的血渍。
时光越过一百三十年,斗转星移,世界变迁,上海繁华的街头,一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正手拿电话,一边说着话,一边焦急的看着街头来来往往的车。
“冯总…….,我知道,我很快就到…….,是,是,是我的错…….”
在电话里,被骂个半死的这个年轻人名叫刘奇,在他焦急晃动的手下,一辆出租车终于停在他面前,忙不迭的刘奇一把拉开车门,钻进去,门还未关好,便冲着司机说道:“西藏南路上海国泰拍卖行,麻烦您快点。”
车子启动后,刘奇长长出口气,二十分钟应该可以到了,能赶上拍卖会。看着手里的手机,刘奇心头浮起一丝怒气:“你个土鳖暴发户,老子不在,你不是照样乱拍?这单生意做完,说死都不和你合作了。”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看着屏幕上显示出冯总二字,他叹口气,“冯总,是,我马上就到,您放心,我不会误事的。”
挂了电话,刘奇摇头,不和冯总合作的念头不知有多少次,可每次还不是俯首帖耳,就因为冯总给的报酬高,说白了,人家拿钱买你的服务,你就得当孙子!
今日也是怪自己,若不是为了省钱,早早从浦东住处打车过来,或者是搭乘一段地铁,再打车也是可以的,偏偏自己鬼使神差的认为时间来得及,去挤公交,大把时间浪费了。
可不省钱怎么办?房租要交,要命的是女儿三个月前出生,花销很大,而且妻子为生孩子,暂时没了工作,所有的支出都靠他了。
到了国泰拍卖行,刘奇还得耐住性子等司机找钱,他没法大款般的甩出票子,来句不用找了。
闷头走进拍卖行,正准备上楼,侧面传来一个声音:“刘奇……”
扭头望去,刘奇露出一丝惊讶,随即有些尴尬,正打算是不是装傻继续上楼,一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果然是你!”
“许林,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里?”见躲不过去,刘奇只能和他打招呼。
许林笑而不答,只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咱们班的高材生,出现在拍卖会可真是稀奇,怎么,现在不挖,改买了?”
羞辱,绝对的羞辱,刘奇淡淡道:“我这种身份的人,有资格买么?我还有事,也不敢打扰许老板生意…….”
闻言,许林摇摇头:“老同学,我不过一句玩笑话,你何必当真,若真是让你生气了,我道歉。”
刘奇有些诧异,这和他印象重点许林有很大不同,许林家是浙江有名的富豪,现在资产恐怕也是数十亿,当年在大学时,许林也是出了名的飞扬跋扈富二代,道歉?刘奇记忆中好像许林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
“许总,拍卖的时间快到了…….”边上有名年轻漂亮的女子提醒着许林。
看看表,许林说道:“兄弟,先拍卖吧,回头别走,我找你有事。”
说罢,许林一群人簇拥着他,上楼去了,刘奇愣了会,手里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急忙一边走一边说道:“冯总,我就在楼下,马上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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