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到达洛杉矶时是当地时间16:44,当叶惟开着自己的法拉利跑车离开机场,回到布伦特伍德的家中,已经快是17:30了,朵朵失踪了将近12个小时,还没有找回。
他不敢去想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明白这有多么糟糕。
他知道目前所有的情况,爸妈和很多人整天都在寻找,在布伦特伍德找,也往圣莫尼卡、韦斯特伍德等周围的可能地找。
朵朵走失的消息和她的照片,他当即就发上了博客,一是希望引起媒体关注后,更多人加入寻找的队伍。只要朵朵平安无事,不管是影迷粉丝还是狗仔找到她,那都是天大的幸事。
二是警告坏人们不要打她主意,她不是普通小孩,寻找她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大,在找到她之前不会停止。
但在寻回黄金24小时,最关键的还是亚当系统和安伯系统两大警报系统的良好机制。
现在美国的失踪儿童寻回率有95%,然而还有5%找不回,以每年80万的失踪儿童人口来算,那是可怕的四万人。
40000个儿童,就那么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遭遇了些什么、最后是怎么样。
从警方接到儿童失踪的报案后即刻立案调查,再到两大警报系统,背后是一宗宗的悲剧,失踪并被杀害的6岁男孩亚当,骑自行车时被绑架并遭割喉的9岁女孩安伯。
还有“苏茜”,不,不,如果这是电影,那也是,朵朵和托托去了一个魔幻世界,一番历险后安然的归来。
“托托。”叶惟走进屋子,托托迎了上来,半个月没见却没什么热情,它舔了他几下就趴在门口边,无精打采的自责样子。他拍了拍它,就快步走向客厅,只见爸爸妈妈坐在沙发上,都神情呆滞。
妈妈的眼睛显得通红,眸中只有泪光,整个人看不到平时的神采,像是丢了灵魂。
爸爸的脸庞低沉,打起的刚毅也布满着一道道可见的裂痕,随时就会破碎,他看了看来,“惟。”
话声传不远,寂静的空气似在凝结。
“爸爸,妈妈,一切都会好的。”叶惟走去,安慰声没有得到两人的回应,妈妈哽咽说:“快天黑了。”
六月的洛杉矶晚上八点日落,八点半天空全黑,还有大约3小时,夜幕就到来了。如果还找不回朵朵,没有人敢去想她在外面会有多少危险,她又会有多么害怕,没有人敢设想她现在的情况。
叶惟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那张留言纸,拿起来看,白画纸上用不同颜色的彩笔写着五个大大的简体汉字“我找哥哥了”,蓝色、黄色、红色、棕色,“哥哥”是红色的,在她心中,他是红色的,像一团火焰。
文字的旁边还画着一个高大的人儿,黑头发、笑脸、踢着个足球,那是他……不,那是她心中的哥哥。
“会没事的。”叶惟又说,双手握紧着这张留言。
“你有没有什么想法,朵朵会在哪里?”妈妈的沙声多少有着希冀。
“我……我不知道。”叶惟不想这么说,从费城回来的一路上都在想,但是想不到。
巴林顿狗狗公园附近都找遍了,布伦特伍德的公园和可能地也都找遍了,盖蒂中心、乡村俱乐部找过了,他在圣莫尼卡的住所、爸爸的诊所、海滩都找过了,伯克利霍尔、连哈佛-西湖两个校园也找了,没有,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其实朵朵那么小,她不可能识路前去这些地方,最可能的是她离开狗狗公园后,很快就迷路。只是她踩着自行车,就算她踩得不快,一小时也能去到很远的地方,现在12个小时,她踩到了市中心、伯班克、马里布、长滩都可能……
但那样不太可能不被路人注意到并且报警。除非她没怎么游荡,躲起来了;或者跑进了北面的山区,又或者。
她在狗狗公园或哪里被坏人拐带走了。
“我们继续找。”爸爸站起身,妈妈也站起身,“先去你房间看看朵朵有没有带走什么。”
朵朵去过他的卧室,还拿了个闹钟用,她很可能还拿走别的什么,也许会是线索。
叶惟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留言纸,又看了看,带着父母到了楼上自己的卧室,就开始察看起来。
房间里被翻找过又摆放回原样,他看着周围的众多东西,却陷入了茫然。年初搬出去后,就很少回家,留宿的次数十只手指都数得过来,这个房间让他有生疏的感觉,翻找了一圈,不知道有没有少东西。
“有什么吗?”妈妈焦急的问。
“我不知道……”叶惟只能这样说。
妈妈的眼眶怒敛了下,就往房间外快步奔去,“我们没时间浪费了,朵朵还在外面游荡!”爸爸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肩膀,快步跟着走了。
叶惟还在四望繁杂的周围,床、电脑桌、书柜、书桌、杂物柜、黑石板、d2……有少东西吗?
不知道,只有一团焚急的纷乱。
他猛地一下深呼吸,奔跑地跟出去,不停的想着朵朵会在哪里。
越多人寻找越好,但也需要一个人守在家中,以免如果朵朵自己回来了又出差错。帮助的是兰登太太一家,他们同样的万分忧急,朵朵是整个社区的小天使。
叶浩根和顾乔开车去狗狗公园东南面的国家退役军人公园细找,也请求了很多朋友分别在各地细找。
叶惟也是,早上时他就无差别的向朋友组联系人群发了一条短信:
“我的5岁大的妹妹朵萝茜今晨因为要找我离家出走,至今未能找回,她驶走一辆黄色儿童自行车,带走一个蓝色儿童背包,可知的最后踪迹是洛杉矶布伦特伍德的巴林顿狗狗公园。我博客上有她的照片。如果你们谁有空请帮忙寻找,有见到她、有任何线索请立即联系我!不用回复,无暇说话,谢谢!”
还是有不少密友回复安慰了,众人在洛杉矶的有空的都马上帮忙,没空的想法子找时间,不在洛杉矶的也帮忙打听和散布消息,都在尽他们的所能。
“朵朵是个聪明丫头,她需要时懂得向别人求助的,没事。”之前几乎绝交的吉娅二话不说,带着一队朋友找一天了,现在在圣莫尼卡东面找。
“她可能有经过射手女校,但我们找不到线索。”说是朋友却没有联系的艾玛也在带人找,现在在布伦特伍德北面。
“惟哥,朵朵在捉弄我们而已,一定没事。”列夫、陈诺他们都在找,只要在洛杉矶。
还有很多人。
这些好心、援手、从未真正离去的情谊却随着时间的过去,而让叶惟越发的恐惧,这么多人在找都找不到。
也让他有了一个判断,朵朵并没有走远,她躲起来了,躲在一个没被人找过的位置,一英里的范围就能有上百个这样的位置。不过应该不在居民区,她知道不能擅闯民宅,哪怕那是闲置的房屋,她最可能躲在公园树林之地。
但大家早就多数在那些地方找。
距离日落天黑越来越近了,叶惟驶着开蓬的跑车在巴林顿狗狗公园一带的大街小巷,开得很慢,留意着两边,沿途不断地叫喊:“朵朵,哥哥回来了,快出来啊!朵朵!”
他知道这样大海捞针,可是发动、请求、雇请、宣传……他能让别人代劳的都做了,还能怎么办。
当到了7点,朵朵失踪13小时,依然没有消息。失踪越久,平安无事的可能就越低。
为什么?叶惟不想去想原因,但一些想法压抑不住地涌上心头。
朵朵出什么意外了?如果是交通意外也会有消息,其它什么意外?她被什么坏人拐走了?
她那么可爱漂亮……
叶惟的心脏突然痛得无法承受,不得不把车子停到路边,大口大口的呼吸,望着街道的前方,默默的做了个祈愿:神明,庇佑朵朵吧!如果她被拐带了,请不要是恋童癖,只是为了钱的人贩,没有伤害她,她还好好的……
一道灵光倏地闪过。
“我知道她在哪里了!”
秘密基地!朵朵是个天才儿童,在学校进了天才班,她的记性向来很好,很可能还记得去年夏天一次在曼德维尔山谷的郊游露营,他、妮娜和她一起做了个秘密基地。他不知道她怎么认路去的,但她就在那里!
叶惟连忙开动车子立即飞奔前往北面的曼德维尔山谷,二十几分钟后,车子驶上了一片山顶,他看到一些准备观看日落的游人,却看不到有朵朵。
“嘿!你们有看到一个踩自行车的小女孩吗?”
游人们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朵朵!?”他停好车,解了安全带就奔出去,奔向记忆中的秘密基地,那里却已经荒草丛生,简易小木屋的树木散落在地上,都在发霉腐烂,见不到印象中一丝一毫的样子。
他拨开着茂密的野草,张望着周围,“朵朵,哥哥来了,你在吗?”
没有回应的声音,没有一道奔出来的小天使身影。
朵朵不在这里,她不可能识路来这里。
叶惟无力的倒在地上,压垮了些野草,仰望着一片片日落红霞的天空,开始入夜了。
山谷的开阔只是徒增着茫然,他闭了闭眼睛,随即一骨碌爬起身,往那边的跑车奔回去。
当他驾着跑车回到盖蒂中心一带,接到了父亲的来电,父亲的话声沉重得几乎说不出话:“惟,警方找到了朵朵的自行车和背包……”
嗡的一声,叶惟有些蒙了,找到她的自行车和背包,没有找到她。
不!!!至少有了线索。
发现地就在盖蒂中心附近,显然朵朵离开狗狗公园后是往北面走。不需几分钟,叶惟就到了,这一片区域属于是未开发完全的居民区,大别墅豪宅这里一间那里一间,有很多荒野般的树林。
朵朵的自行车和背包被发现时就倒在路边,泥沙地上有点擦伤皮肉留下的血迹,她骑车拐弯时摔了一跤,似乎是在非常慌急地逃跑,连护轮都保护不了。
为什么她会逃跑?就在树林的前方,一棵松树上吊着个恐怖的黑色半身稻草人,也许是年轻人挂在上面吓唬路人玩的,又或者这里是什么活动地。朵朵最可能被这稻草人吓得惊逃,也可能是其它原因……
由几名警察和父母带路,叶惟看到那个稻草人,熟悉的黑色……
一切都搞砸了。
一切都他马的搞砸了。
他突然冲过去对着那棵松树拳打脚踢,失声地大叫:“啊!!!”
搞砸了,就像现在这样,他想打稻草人,却打了松树,世界第一傻子。
“惟!”顾乔喊了声,双眼在落着泪。
“他马的混蛋……”叶惟喘着粗气走回去。叶浩根把朵朵的背包递到他手上,什么都没说。叶惟提着这个蓝色小背包,却感到心头被整个天空般的万亿斤压着,拉开了背包,只见里面满是糖果和零食,还有……
他拿起里面的一张龙与地下城的地图,终于知道房间里少了什么;又拿起一幅儿童彩笔画,画纸上蓝天白云太阳笑脸之下,一间屋子矗立在那里,前院有一只白毛小狗在玩耍。
家,温暖的家。
“哥哥,我新画了一幅画!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要把它送给你。”
朵朵,你画得真好,比饭糕的好多了。
目眶涌起了泪水,叶惟敛了敛,往回路大步走去,大声道:“朵朵不在这里!那些血迹都发干了,她早就离开这一带了,我们不能就呆在这里。”
14个半小时了,朵朵丢了背包多久?13小时?12小时?这期间她有吃什么吗?水呢?如果她没有被拐带、没有出事,她现在就是躲在某个地方挨饿挨害怕,已经天黑了,她还能支撑多久?她只有5岁。
路上爸爸、妈妈像说了些什么,但他听不到,坐上跑车就开动离去,朵朵往北面走,不太可能回南面,稻草人挡着东北面,她逃去西面的可能性最大。
“朵朵?朵朵!你在吗?我是哥哥,听到吗?”
叶惟开车向着西面游荡而去,一边寻找一边唤喊。
时间的过去不被任何人的意志所左右,朵朵失踪15小时,晚上九点了,夜空漆黑一团。
人们毕竟有自己的事情,也要进餐和休息,24小时黄金时间越来越少,朵朵的危险越来越高,寻找朵朵的人却越来越少,可以找的地方也已经越来越少。
“朵朵……”叶惟转悠到了曼德维尔山谷的一处半山腰,望着夜幕下的城市,每一处都隐藏着凶险,快凌晨了。
6月9日,朵朵失踪18小时。夜空在崩塌,黑色淹没了一切。
法拉利跑车停在静谧的街道边,昏黄的路灯映得车身的红色十分诡异,车内一片死寂。
叶惟低垂着头,渐渐的倒在方向盘上,两边肩膀微微地颤动,发红的双目落着泪水,打湿了方向盘,被忍抑着的哭声很轻很轻,成了粗沉的呼吸、断续的喘息。
一切都他马的搞砸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了哭声,只有泪水在掉落。
只有黑暗。
突然放在副驾上的手机震响了起来,叶惟没有抬头地拿过,举到耳边接通,声音沙哑:“你好?”
“我找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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