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袁向徐畅然提起最近碰到的一个人,是沿海某地人,比小袁大三岁,家里有企业,在京城读经济管理,夸小袁漂亮、有气质,会说话,请小袁吃过一次饭,很有礼貌。
据这人说,家里希望他和当地某实力家庭联姻,但没有逼迫他,而是说如果他自己能找到满意的对象,也能接受。
小袁问徐畅然怎么看这事,徐畅然问了那人的长相以及其他一些特征,问小袁:“你对他怎么看?”
“不知道,感觉条件还不错。”小袁说道。
“看来你对他人没多大感觉,看中的是他的条件,不过我觉得,他个人和他家的情况都比较复杂,你很难控制住。”徐畅然说道。
“为什么呢?”小袁问道。
“他家希望他跟人家联姻,说明还是比较势利,对你这种出身的人不会满意,另外他本人也比较精明,眼下也是为了躲避家里的包办婚姻而找到你,我个人感觉动力不足。”徐畅然说道。他知道,如果是其他人,很可能会上去试一试,但碰壁和失败的可能性很大,既然失败的可能性大,何必上赶着呢?
“那你的意思是不行?”小袁问道。
“小袁,这种事只能你自己拿主意,我只是说我个人的看法,你参考一下就行了,不要太在意,就算我觉得不行,而你觉得行,那就按你的想法去做,知道吗?”徐畅然说道。
“知道了,其实我也觉得不行。他很快就要回去了,我想离开燕京,我现在特喜欢燕京。”小袁说道。
“为什么呢,还是办大事要紧吧。”徐畅然望着她,有些忧心忡忡。
“不,我喜欢和你们一起玩。”小袁笑逐颜开地说道。
小袁的乐观情绪感染了徐畅然,他也宽心了许多。小袁现在被妈咪定为红牌,号称名牌大学在校生,因家庭经济问题兼职夜店,绝不出台,坐台费300元,只接待一些高端商务客人,每晚一台,加上小费,月入过万。她能做到这一步,不仅是天生丽质,还与后天的资质和努力有关。
《宿怨》写完后,徐畅然把它发到天之涯论坛的文学版上,每天发三、五千字。天之涯论坛的文学版此时人气很旺,目前国内的网络文学网站尚未成熟,大量写作者仍然希望作品被传统出版社看上,就在文学版上发表作品,而不少出版社和图书公司的编辑也在文学版逡巡,发现合适的作品就和作者联系出版事宜。
前三天都没有任何回应,徐畅然也不在乎,继续往上贴,第四天有人跟帖了,一个网友表示,文笔有特色,平静的叙述中,似乎蕴藏着风暴,愿意继续看下去。
虽然徐畅然对自己这篇小说有信心,但面对这个跟帖,还是感到有点激动,记得有个现代作家说,他写的文章如果有27个读者,他就感到满足了。徐畅然也是这样认为,如果一篇小说有27个知音,也能知足,至于其商业价值,那是另一回事。
第五天,开始有人分析案件的性质,认为不是一起偶然的杀人事件,而是一起深思熟虑的谋杀,李国钧在做房地产生意的过程中得罪了人,拖欠工资或克扣工钱,有人用这种方式报复他,作案者可能是修建公园的人,以前在李国钧的工地上干活,认出李亮了,趁机报复,该小说反映的是房地产热中出现的种种不良现象……
还有人认为可能是万小俪在工作中得罪过的人,万小俪做律师很成功,实际上都是靠关系打赢官司,输的一方怀恨在心,但又没有别的渠道解恨,只能采取这种极端手法报复,该小说反映的是司法腐败……
看到这些跟帖,徐畅然感觉到在网上发表小说和在杂志上发表小说的很大不同,在网上,小说会受到很大挑战,读者也许写不出一部小说,却能针对小说中的某一部分提出更高明的看法,许多读者合起来会形成一股力量,撼动着这篇小说的根基,如果小说经不起推敲,就会被读者推翻在地。
第七天,一个叫“小肿马”的网友在跟帖中简单地说了一句,让徐畅然在电脑前楞了好一会儿。
跟帖只有几个字:哥哥杀弟弟。
想了想,徐畅然以作者的身份给这个网友发去短信,问他为什么这样说。
“小肿马”回复了短信,说他是一个日系推理的爱好者,根据行文风格,他认为结果应该是哥哥杀弟弟。
“是推理,还是一个感觉?”徐畅然继续发问。
“不是推理,读者并不知道作者的用意,我只是觉得,如果不是哥哥杀弟弟,你不会写这篇小说。”小肿马这样回复。
厉害。徐畅然知道这是一个有经验的读者,一般的招数已经不能蒙骗他。徐畅然继续和他短信对话:“如果真的是哥哥杀弟弟,你会继续看下去吗?”
小肿马回答:“我的兴趣更大,你如果写得合乎逻辑,我认为这是一部很成功的作品。日系推理很多靠最后一刻的反转来吸引读者,我觉得意思不大,把过程写好更重要。”
“你是出版社编辑?”徐畅然最后问道。
“不是,普通的上班族,没事来网上翻翻小说,看得下去的不多。”小肿马回答。
徐畅然判断,《宿怨》在悬念上对少数资深读者来说没有惊喜,在本格推理上属于中低端,对此要有清醒的认识,但对华国多数读者来说仍然是比较震撼的,所以无需太在意。而小说表现出的伦理深度和反映的社会现实在同类中比较突出,综合起来仍然可以拿到一个高分。
星期四中午,徐畅然和邱胜国一起在学五食堂吃饭,邱胜国说本周末他不去做义工,他和做义工时认识的女人约好去爬灵山,然后在当地农家住一晚。
“你在养老院做义工,感觉如何?”徐畅然问道。
“怎么说呢,其实他们也不缺啥,至少在燕京的养老院是这样,我们提供的,主要是精神上、意识上的东西,他们毕竟不能走出院门了,我们进去,就等于是让他们接触了社会,让他们和现实取得一点联系,我觉得就是起这个作用。”邱胜国说道。
“那你觉得还是有意义?”徐畅然问道。他感觉邱胜国自给报纸写评论以来,逻辑思维方面进步很大。
“有,有些老年人在那里就是混吃等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但有些老年人见了我们就很高兴,希望我们常去,就为了这些人,也应该去。”邱胜国说道。
徐畅然点点头,邱胜国又说道:“有个哲人说过,一个人应该每个月参加一次葬礼,这样可以更深刻地认识人生,其实参加葬礼不容易,而且华国的葬礼就是在大棚里打麻将,去养老院看一看,效果是一样的。”
“你这话听起来,味道有些不对。”徐畅然歪着脑袋,斜看着邱胜国说道。
“呵呵,是有点。”邱胜国咧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话糙理不糙,年轻人去和老年人接触接触,可以去些火气和娇气。”
徐畅然沉思了一下,说道:“既然你这周不去,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下,我去体验体验。”
“没问题,呆会我就打电话联系。”邱胜国说道。
“不是一个人哦,要三个名额。”徐畅然伸出三根手指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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