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周最后一天,香山的人流已经大幅减少,徐畅然背着双肩包慢慢在弯曲的山道上走着,严美琴跟在旁边,王筱丹先和他们走在一起,过一阵就跑到前面去了。
王筱丹从视线里消失后,徐畅然开始观察周围的人,一对中年夫妇引起他的注意,女人脖子上挂着一部相机,夫妇俩一直跟在后面走着,偶尔停下来拍两张照片。
徐畅然靠近严美琴,头朝那女人点了点,用眼神示意严美琴,严美琴微微点头,表示明白。
严美琴放慢脚步,徐畅然则继续朝前走去,夫妇俩经过严美琴身边时,严美琴和脖子上挂相机的女人说话了,说了好几句,女人还把相机拿起来给严美琴看,脸上带着微笑。女人和严美琴道别,夫妇俩继续朝前走,严美琴装着休息的样子停下来。
徐畅然也停下来,等严美琴走上来后问道:“你们说什么了?”
“我问她的相机是不是数码相机,她说是的,还给我看了背面的显示屏。”严美琴回答。
不错,这次搭讪算是成功,现在数码相机还是稀罕之物,对其感兴趣也是常事,估计中年妇女经常回答别人好奇的询问吧。
爬到山顶,在香炉峰找了个位置看燕京全景,今天通透度比较高,看得比较清楚。王筱丹说她只来过一次,是和明辉结识不久后来的,严美琴说她是大二时和几个同学来的。
王筱丹到小卖部买雪糕去了,徐畅然又朝四周观察着,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年轻人引起他的注意,那人独自站在一块石头上,眺望着城区,他示意严美琴去找那人,自己则离开了。
严美琴朝小卖部的方向看了一眼,王筱丹还在挑选雪糕,她回过头看着远方,似乎在下决心,只见她摘下手表,放进随身小包,朝年轻人走去。
这时王筱丹拿着三根雪糕走过来,徐畅然拦住她,说就在这里等美琴吧,王筱丹望过去,刚好看到严美琴在和年轻人说话。
严美琴和年轻人说了几句话,向他道谢,看见徐畅然和王筱丹,没有立即走过来,而是走到离两人不远的地方停下。
徐畅然朝小卖部走去,王筱丹则走到严美琴身边把雪糕递给她,那个年轻人还朝她俩张望。
在小卖部磨蹭一会,那个年轻人下山了,徐畅然走过去说道:“差不多了,我们下山吧。”
下山途中,王筱丹又有一阵跑到前面去了,徐畅然问严美琴,和那个年轻人说的什么?严美琴回答,她问现在是什么时间,年轻人回答后,她又问下山估计需要多少时间,对方回答他是第一次爬香山,下山估计一个半小时吧。
徐畅然点点头,严美琴这次任务完成得不错,搭讪的方式、态度都不错,徐畅然对严美琴的这种表现已经不感到惊奇了。不过,她去问那个年轻人时间,让他想起那次角色扮演,是让她拌小姐问时间……
“畅然,你头发有点长了。”徐畅然还在沉思中,走在后面的严美琴说道。
“啊,是的,该理发了。”徐畅然摸摸头发,这段时间把这事搞忘了。
下山回到市区,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徐畅然提议浴足,做足部按摩,是爬山后最好的休息,王筱丹立即同意了,徐畅然就带着两位女生找了家正规足浴店,舒坦了一下。
晚餐找了一饺子店,点了几样菜,就着饺子吃,三人都吃得满意。吃完回家,王筱丹仍然到严美琴家里住,徐畅然一个人打的回到学校。
回到寝室,只有汪曦林一个人在屋里,他居然没有上网,而是捧一本书坐在桌前看,徐畅然躺在床上休息,听见汪曦林喃喃自语:“太惨了,太可怕了。”
“看的什么书啊?”徐畅然终于忍不住,坐起来问道。
汪曦林把手里的书朝他晃了晃,正是那天谈到的《蜀碧》。
“鲁迅说每个华国人都应该看一下这本书,你终于拿来看了。书是哪里来的?”徐畅然问道。
“图书馆借的。难怪有人不相信,实在是难以想象,这还是人做的事吗?”汪曦林感慨道。
“你这话有点鲁迅的味道,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又给人暂得偷生,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徐畅然笑着说道。
“不过,他这个算是空前绝后吧。”汪曦林说道。
“不算吧,后面还有惨的,他这是祸蜀,清末的太平天国祸江南,情形差不多,后来还有全国性的浩劫,也不输这两祸。”徐畅然说道。
“是什么原因呢,张献忠和洪秀全,还有……他们怎么想的呢?”汪曦林说道。
“你这个说法就是思维定式了。这个不是个人行为,虽然有些观点会把这种大祸归结到某个人身上,好像这样就可以了事,其他人可以推个干净,睡个好觉。实际上它是一种文化现象,好像华国文化有一种机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制造这种情形,然后把罪状归结到某一个人身上,草草了结,周而复始。”徐畅然说道。
“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个尽头。”汪曦林也说了句鲁迅的名言,低头继续看书。
过了一会,寝室里的人陆续回来,江仁书、张明爵,王瑜,一共5个人,齐济一堂,宣告着十月黄金周的结束。寝室里的人只有5人,比其他寝室少一人,三张高低床,汪曦林的上铺没有住人,堆着大家的箱子和较大的物品。
第二天下午,徐畅然上了一节课后,想到“头发长了”的事,顺路出东门往成府街走去,以前在学校的理发厅理发,每次坐到椅子上,几分钟就被理发师解决了,价格倒是便宜,3元钱,师傅们都一口京片子,对人爱理不理的。
后来江仁书说成府街有一个老人,理发手艺不错,理完发还在肩颈部按摩一阵,很舒服,价格是5元,此后徐畅然也到老人这里理发了。
理完发,感觉很精神,走回学校的路上,路过邱胜国住的那条小巷,突发其想,去看看邱胜国是否在家。
和往常一样,大门是虚掩着的,推门进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大家果然都上班去了,不过院子里本来就没住几个人,一贯安静。沿着小路走到院子最里面,邱胜国租住的那个小偏间,以及对面连哥租的平房单间,两个门都是关着的。
徐畅然站在小路中间,体会着这份静谧。突然,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像是女人在呻吟。
心口咚咚直跳,徐畅然轻轻朝前走了一步,希望听得更清楚。随后,他判断出声音是从邱胜国那间小屋传出来的,因为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这是什么情况?徐畅然呼吸急促起来,这种情况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女人的叫声没有刻意渲染,也没有销魂噬魄的感觉,而是一种日常化的哼叫,伴随着床铺的吱吱呀呀,最后一声“啊”传来,床铺的摇晃声随即停止,然后是一男一女简单的对话声。
徐畅然知道这是一场鱼水之欢,而非其他事端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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