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9点,三人坐出租车在美术馆门口下车,售票口有几个人排队,徐畅然跑过去买票,票价20元一个人,青青半价。
美术馆的画展不定期举行,时间凑巧就能看到一些好的画展,而暑假人流量大,通常会有重头戏,这次碰上的是“西部油画展”,还有一个“北欧装置艺术展”。
展厅内很安静,人不算多,很明显,除了工作人员在厅内提醒人们不要高声喧哗外,大多数来燕京作亲子游的家长们并没有把美术馆作为必来之地,这是重要原因。
什么也不用说,在每幅画前停留一会,仔细看看就行。对于七、八岁的小孩来说,进入这个场合,启蒙的意义就出来了。
三楼的装置艺术展也去看了,青青对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很疑惑,问徐畅然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徐畅然也答不上来,装置艺术只有在具有后现代氛围的社会中才能被人更好地理解,而且也只是少数人才有感觉。对于正在追求温饱和建设小康社会的华国人,这种艺术显得陌生而遥远。
有些画展展出时间长达一两个月,有些展出只有一两周时间,所以整个美术馆的展出项目不少,新展旧展都看完,花了一个多小时。
出门后,徐畅然考虑先找地方吃东西,还是直接到颐和园去。这时,左边银杏树林传来一阵歌声,有一圈人围着,青青拉着蓉的手过去了。
徐畅然跟过去一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个男人在唱歌,用吉他伴奏,男人脚跟前摆一个大礼帽,里面放着一些零钱,这人叫秦天,在美术馆门口卖唱多年,徐畅然以前听汪曦林说起过,但来过几次美术馆都没有见着,没想到暑假见到了。
汪曦林也是从江仁书那里知道秦天这人,江仁书关注美术馆的画展和书法展信息,经常往美术馆跑,他见到秦天卖唱后,就在寝室里提起,当时汪曦林在寝室,听说后也往美术馆跑了几趟,对秦天的经历和精神大为感动,而且在学校里联络了一些人,打算帮助秦天。
徐畅然在人群外边听着,秦天用一种很朴实的嗓音唱歌,旋律说不上优美动人,但也朗朗上口,秦天唱得很认真,在这种露天的环境中,在路人的注视下,使得他的音调带着沧桑感。
一曲完毕,众人纷纷向帽子里放零钱,蓉也给青青递了10元,让她放进帽子里,徐畅然则掏出20元,找秦天买了一张他自己制作的cd碟片。
看看时间已过11点,徐畅然决定先吃午饭,再到颐和园,选的是三联书店旁的一家SX面食店,当徐畅然点着肉夹馍、凉皮、臊子面时,朝蓉看了一眼,蓉也意味深长地回望一眼,这些东西,当年他俩到溪安旅游时曾经吃过。
吃饭时,徐畅然向蓉讲起了秦天的经历,都是听汪曦林说的,说他不愿在家乡过那种一眼望到头的生活,来燕京唱歌,而且坚持这种街头唱歌、行走唱歌的生活方式。
“你觉得他唱得怎样?”蓉问道。
“当初听同学说起时,我确实没什么兴趣,我觉得这里有个悖论,这种街头唱歌的做法,实际上是拿才华来赌人生,如果有才华,就会很快脱颖而出,如果才华不够,结局可能会很惨淡。问题是,如果有才华,不用这种方式也能取得成功吧,何必这么辛苦呢。”徐畅然说道。
“那你的意思,他唱歌的才华有点……”蓉说道。
“是的。”徐畅然点点头,“刚才他唱的那首歌,我听得比较仔细,从歌曲本身的质量和演唱来说,都很一般。唱歌这种才华,你唱得好不好,很快就见分晓,我举个例子,那个唱摇滚的明星,刚出道时形象也是这种洒脱不羁,但他的很多歌都能打动人,像什么《花房姑娘》、《假行僧》,还多,别说十几首,你有三、四首爆发出才华的歌,就能打动人,红遍大江南北。”
蓉没有说话,望着徐畅然微微一笑。
徐畅然继续说道:“不过,刚才我听了他的歌,觉得以前的观点有些不对,是不是没有足够的才华,就不能在那里唱歌呢?就该自惭形秽、不再见人呢?所以我佩服他的勇气,以及选择这种生活方式的精神。他的歌旋律不够感人,但我觉得还是有打动人的地方,那就是他对自己生活的坚持。”
蓉微笑着点点头,“嗓音条件确实一般,不过吐词比较清晰,唱得也很真诚,我觉得还好听。
面对蓉的宽容,徐畅然也意识到自己以前的看法有些偏激,他觉得秦天不应该采取这种唱歌方式,但在经历现场后,又觉得可以理解。唱歌和写作不同,必须在现场、在人面前演唱,而街头也许是一个好的演唱地点。他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认识这件事、这个人。
吃完饭,奔赴颐和园,三个人在那里呆到快要关门的时候也就是傍晚六点,这一次徐畅然有点失算,夏天的傍晚六点光线仍然比较强,估计要在傍晚六点半到七点才能看到最好的夕阳,而在冬季,5点半就可以看到处于黄金时间的夕阳,黄金时期的夕阳,十七孔桥这样的建筑物在照片中是金黄色的。
不过,青青玩得很高兴,她坐了近两个小时的脚踏船,昆明湖面积太大,手划船不大合适,而且数量很少,所以选择了行程更远的脚踏船,几乎把整个昆明湖都“踏”遍。
回到宾馆,青青照例早早睡去,9点左右,蓉过来和徐畅然谈最后一天的安排。
聊了一阵后,蓉突然问道:“畅然,你还没找女朋友啊?”
“你怎么知道的?”徐畅然笑着问道。
“你手机,这几天没有女生给你打电话。”蓉说道。
“嗯,都是男生打的。”徐畅然笑着说道。这几天,张明爵给他打过电话,叫他和马兄一起去喝酒;邱胜国给他打过电话,问他在什么地方,中午一起到食堂吃饭;连哥也给他打过电话,说稿费到账的事情。
“为什么呢,我觉得有点不好理解了。你知道的东西很多,也……懂女人,而且你那方面需求……我以为你进大学后,很快就要找女朋友呢,现在都一年了。”蓉轻轻地嘟了一下嘴。
“我姑且承认,爱情是天国的葡萄,我等俗人没有奢望能摘下它。而那些自以为摘下它的,很可能只是赝品。”徐畅然说道。说完又觉得有点过,蓉当初不也是自以为摘下天国的葡萄吗,结果纠缠了两年,落得一场空。
“你不后悔吗,我觉得你应该体验一下爱情的……美好。”蓉微笑着,小声说道。
“不会后悔的,生活得更好,与生活得更多,是两种不同的方式,我现在是按照生活得更多来安排的。至于好与不好,那是附加值,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徐畅然说道。
“嗯,还有,你在寝室能住下去啊,我以为你会去租房子呢。”蓉说道。
“租房子的事我也想过,不过马上就否定了。主要是吃饭、上图书馆、游泳都不方便,还有我并不想一个人住一套房,不安全。”徐畅然说道。
其实不是因为安全问题,徐畅然有些话没有说出来,即他不想一个人住一套房,成为一个沉湎于幻想的网络宅男,因“随时可以撸一发”带来某种过度行为,要和人接触多一点,和现实接触多一点,多做一点事,就要坚持住在寝室,接受大家“监督”,即使寝室里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两人谈得很投机,气氛很融洽,十点过,蓉要回自己房间了,她站起来,眼波流转地说道:“畅然,假设我是你同学,我来追你,不知你会不会同意?”
“答案很明显。问题是,我不能幻想着你的出现啊,我走过学校每一个角落,根本见不着你这样的,所以,就只能这样了。”徐畅然摊开双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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