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司令夫人还算靠谱,想着明天小曼就要走了,小两口分别在即肯定有说不完的话,自家女儿这时候当电灯泡实在不讨喜,八点钟刚过就派了勤务兵过来接夏蜻蜓回家。
顾少钧这才气顺了,搂着小媳妇儿又是一番教育,让她离夏蜻蜓远点,会变傻的!
应冯辉和林青青要求,次日小曼延迟到中午才离开省城,顾少钧军务在身走不开,派了车和司机送她回去。
车子里堆满年货,小部分是小曼和顾少钧买的,大部分都是别人送的,顾少钧的战友同事们、夏蜻蜓以及冯辉夫妻,礼尚往来,小曼自然也准备了年礼回赠,又给顾少钧的储物戒子多添些宝珠空间的食材酒水,让他找机会拿去食堂弄,请大伙儿一起吃。
专车直达,一天之内回到公道村,全家人都很高兴,秋雁更是松了口气:好不容易盼得小曼姐姐回家过个年,又被顾姐夫抓走了,还担心顾姐夫不放人呢!
腊月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村里基本上都停止了田地里的活计,各家各户杀年猪,煎炒炸蒸准备过年大菜,大年三十这天现宰鸡鸭鹅鱼,煮熟了祭祀供奉祖宗,晚上的年夜饭就极其丰盛,八十年代中期农村生活水平普遍提高,温饱已不是问题,尤其像公道村这样的富裕村庄,家家户户攒有余钱,都舍得吃喝花用了,逢年过节更是讲究起来。
过完一个欢乐喜庆年,各人又都增长一岁。
大年初五,莫家院门大开,人来人往瞧着十分热闹,并不是又办喜事了,而是亲戚上门拜年,顺便请年酒。
按照风俗习惯,一般年初二就开始走亲戚拜年,但上岭村梁家的莫大姑奶和她的子女孙辈们不知为什么,去年开始不齐心了,他们都乐意来莫阿公家走亲,却又要各自为政,你今天来我明天来,反正就不想一起来,加上仙草村的何姨奶和她的子女们也挺随性,逢年过节于五妹光是为了接待那几家亲戚就挺费心费力,莫阿奶很不满意,莫阿公就给大姑奶奶和何姨奶订了规矩:平时来玩可随意,有什么吃喝什么,如果主人太忙不能招待也无话可说;大年节亲戚们上门,那就必须杀鸡宰鸭以礼相待,但如果要天天招待亲戚那也干不来,所以年节要回来拜年的话,就统一在年初五这天大家一起来,过期不候,提前来也不接待,家里活儿太多,没空闲!
因此初五这天就热闹了。
莫阿奶却不让小曼下楼,说楼下人多杂乱,叫她在楼上呆着看书写字就好,各样零食小吃水果二楼客厅都有,二楼卫生间装了水箱,可以用,而楼梯铁门锁着,外客上不来。
小曼觉得好笑,阿奶当她没长大呢,还是这么护着,恨不能包得不见风才好。
“阿奶,要不我去小山包药材园子玩去吧,还可以打理些药材。”
阿奶想想同意了:“也好,大鹏在那上面呢,叫秋雁跟你去,带些吃的,你们这三个,向来不入大姑奶的眼,不在跟前她也不会问起来。药园子仓房里有木炭,先烧盆火放着,冷了就烤烤火,别感冒了。”
小曼答应着,又说道:“阿奶,其实我已经知道刘凤英她们一家的事了。”
阿奶顿了一下,有些生气:“谁这么多嘴多舌啊?我都到处叮嘱过的,还是让你给知道了。”
小曼自然不会告诉她,那个多嘴多舌的人是她很喜欢的孙女婿顾少钧。
只奇怪问道:“阿奶,他们全家人要死要活,都跟我没关系啊,我知道又怎么啦?”
阿奶:“……”
半晌叹了口气:“刘凤英作死,毒死了她那几个孩子,她自己是要挨枪毙的,莫国强也死了,那院子就全部归莫老二,莫老二夫妻俩再贪心,他们也怕死,就请了个高人来念咒扫屋驱邪,足足念了三天三夜呢。现在村子里都传说那个高人留有一句话,说那屋子以前很不干净,凡是那一家子的人,在那里面住过三五年的,都中了邪祟……你阿公说那是瞎扯,我也不信的,可是,就是不想让你知道这事。”
小曼忍不住笑了:“阿公说得对,那就是迷信、瞎扯。再说我又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并不属于那一家。就算真有邪祟,我也不怕,孙老先生借给我的那些书里就有避邪的方子,阿奶你忘记了?我还给你们制过避邪的小挂件呢。”
“话是这么说,可你毕竟被刘凤英那毒妇抱回家,在那屋里住了十一年,我怎么能不怕?宁可信其有,咱们心里记着,提防着些总没错儿!阿奶也知道流言总归是流言,等过了这阵子自然消失,但是会影响情绪,就怕不知不觉地削弱了心志,人的心气低了,难免就会有各种邪祟上身……我本来都不想让你回村的,没奈何大壮大鹏几个猴崽子什么都不懂,三催四催把你给催了回来!这些天我拘着你不让你去村里走动,也交待了水霞,不准邀你去她家玩,省得路过那家院子——这一两年内,你记着都不要走那条路,等避过那阵子邪气,以后就大吉大利了!”
小曼从善如流地点头答应,却还是忍不住要笑出来:阿奶真是太好玩儿了,这么神神叨叨的,给她一件道袍穿上简直都可以扮演“仙婆”了,话说这年头的民间“仙婆”真的非常吃香,发财可都发在这几年呢!
下楼探头进厨房看了看,厨房里热气蒸腾,好几个人在忙碌做吃的,这次梁家姑娘们学乖了,都争着帮忙干活,于五妹和杏花母女俩只需从旁指挥,没那么辛苦了。
厨房人多摆的东西也杂乱不好走,小曼就从厅堂出去,宽敞的厅堂里这里一堆那里一堆坐着烤火的客人们,边闲话家常边嗑瓜籽吃花生,好几个人笑着喊小曼,小曼都点头答应,一转眼看见莫大姑奶,板着张老脸,两只眼睛突突地瞪看着她,像是几辈子的仇人。
小曼懒得理会这老太婆,出门找到秋雁,让她去储藏间拿些她喜欢吃的零嘴儿,姐妹俩挽着个竹篮就去了小山包药草园子。
路上小曼问秋雁:“刚买的面包车,大志就会开了?他还敢自个儿开车去县城买东西?都没驾驶证,不怕交警抓了他啊?”
秋雁还不懂开车会有危险,满不在乎道:“学了不就会了?我爸正儿八经去莞城学了两个月,又出钱让江姐夫也学,我哥读书没法去城里学,五叔公家的承志叔在药厂上班,他会开车,只教我哥两天,我哥就会了,早上就是他俩去县城,我哥开车承志叔有证,不怕交警。”
这也行?小曼好笑,不过大志今年长得特别快,牛高马大完全不像未成年,从村里到县城路途平坦,稍微谨慎些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又问:“大鹏怎么不去,一个人在药园子里干活不闷啊?”
“大鹏哥不知道大志哥他们去县城,他早上从药园子练武回来看到大姑奶一大群人,他转身就又回药园子,不肯回家了——大姑奶不喜欢他,他更讨厌大姑奶,还有大姑奶那一家子人他都讨厌。”
“莫大姑奶不喜欢我,因为我不是阿公亲孙女,大鹏可是阿公亲孙子,怎么莫大姑奶也不喜欢?”
秋雁撇撇嘴:“那个老太婆,她也不喜欢我啊,不过谁要她喜欢了?她说我牙尖嘴利没教养,骂大鹏是个倒霉鬼,还骂你了……”
“骂我是短命鬼。”小曼无所谓。
“呃,你怎么知道?”秋雁意外。
“小时候她就是这样骂我的啊。”
“死老太婆,真是太讨厌了!姐你还记不记得去年那件事吗?梁小菊闹着要阿公给钱供她去念书,还把大鹏哥的作业本弄坏了,好一通吵吵;大王村的梁盼秋想借一笔钱,阿公不给,大姑奶求求也没用。后来你猜怎么着?梁小菊因为阿公不供她念书就去跳河,人没死,变成瘸子,还有点发疯了,白天黑夜哭喊乱叫折腾得整个村子都不得安生;那个梁盼秋呢,借不到阿公的钱做不成大生意,她男人不知怎么的跟别的女人跑了,梁盼秋气疯了,脾气暴躁,去到哪里吵架到哪里,赶个集还被人下暗手打伤住院……大姑奶心疼她闺女和孙女,觉得都是我们家给害的,跑来骂阿公无情无义,大鹏回她两句,她就抓石子打大鹏,说大鹏为两个本子让她孙女没脸,骂大鹏要倒霉一辈子,又骂了你……那次阿奶跟大姑奶打起来了,我妈直接把那老太婆赶出门,叫她以后不要再来,大家不做亲戚了!”
“那怎么又来了?”
“脸皮厚啊,老太婆生一场大病,梁家的人来找阿公借钱治病,阿公说再怎么样都是他亲姐,就给了,病好她又跑来找阿公,哭着喊‘我的亲弟啊’,我哥说老太婆会演苦肉计。”
小曼嗤笑,老太婆再会演再能蹦达,也活不过两年了,前世她的寿命就那么多。
梁盼秋的霉运已开始启动,作为难友,小王村的王力高和张丽花也好不到哪里去,苦难日子且长着呢,贱人们就好好领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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