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走过来的将军们都有一股子血腥味,叶随风纵使飘逸绝尘也依然拜托不了那种理所应当的煞气,他一方面宛若舞剑一般的优美,一方面又手起刀落鲜血纷飞,但两种情景都很好的加诸在了他身上,如梦如幻。
“啪啪啪……”
流涯在凉亭上睡眼惺忪,看着这场“大戏”没劲的鼓掌。
“再看那黄袍小将,虽被逼墙角之下,但一剑击退百人,横渡过去劈砍挥舞,真是好一个英雄了得……”
“……”
“……”
一群人真的无语,流涯竟在自顾自的“解说”台下斗争,自娱自乐的根本没有在乎别人感受。
“安东军元帅若是死在此处,会有很多麻烦?”
苏宁插嘴,眼神却流离,在望向躲起来不动作的一群婢子。
“东边的那群傻瓜一个一个都回不来,整个叶家完蛋了他们还傻呵呵乐呢,叶随风这种小角色就当开胃咸菜!”
流涯乐呵呵的,笑不露齿,嘴角似乎要咧到耳根。
很多人都知道叶家军是魏国东大门必不可少的力量,如今流涯是要打破这种局面,引叶家军回朝,将魏国彻底缴成一锅粥。
“不过……”苏宁的焦距回到了手中书籍:“叶家为何站在那里?”
叶随风这一次前来是确定苏宁立场的,同时也摆明了他自己的立场,这个叶家军元帅是站在皇帝陛下那边的。
但一直置身事外的叶家如此表态,这让人不能理解,需知道叶家的祖训几乎与商家编织无二,都是明哲保身、延续香火!
“做狗做的久了,偶尔时候也会试试进化!”
流涯嗤笑,看着兵卒们将叶随风垒在中央,眼里的笑意一闪而没。
“噗嗤……”
终于,叶随风中了一剑,他整个人借机横飞出去,在空中一脚踢开拦路兵卒,整个人宛若一柄长剑,往着门口飞去。
“哟哟……好一个见机行事,只看那飞风将军使得好一手四两拨千斤,虽然狼狈不堪,惶惶若丧家之犬……”这一句可就迎来很多白眼了,流涯很不地道的幸灾乐祸,各种贬低加人身攻击,让人为叶随风担忧。
“轰隆……”
一人当百千,叶随风一脚就踢翻了院门,毫不犹豫迈步走出!
“哎!”
苏宁叹息!
“哈哈哈!”
流涯大笑!
……
“公子,叶随风掉进了事先挖好的粪坑!”
果不其然,片刻后有人禀告,再一次引出一阵仇恨目光。
需知道叶随风此人出尘而不染世俗,如今却被流涯打进粪池。
“好一个随风将军,真是天真的令人怜惜。”
流涯呵呵乐,眼眸又探向低头看书的苏宁,一直看得所有人都不自在。
“听说过几日雨患书院要行开学礼,不知神子殿下能否前来。”
流涯询问,有些事还是需要问一问的,如果不问,那怎么叫做试探?
自从陈朝分崩八国以来,雨患书院就不曾行过开学礼了,如今一反常态,自然是因为一些人,因为这些人,雨患需要宣布他的立场。
“嗯?”苏宁却寻了寻无人的前方,夜末去了好久,一直没有回来。
“……”流涯皱起了额头眉,他很少这样,因为思考这种事近乎与他无关,但雨患书院如今这位院长的姓氏让人不能不沉思。
“叶落……”
流涯咀嚼着这个名字,在以往他一直觉得这位院长不过是一个酸臭文人,但今天需要重新考量了。
雨患书院!
那是苏齐建立的。
一个功勋盖过了后来人的谋者,他难道会放任这种笼络天下人心的地方?
“我听闻野史中曾说苏齐当年有一个结拜义兄。”
这个话题很突兀,突兀的让所有人都反应不过来,谋士的交锋就是这样令人摸不着头脑,只有苏宁明白流涯究竟想要问些什么。
没有人知道叶落之“叶”是哪个“叶”,所有人都在一厢情愿的觉得,也就是这种“觉得”让人们从来不会去问,因为不去问,于是到底是“叶落”还是“夜落”没人知道。
夜这个姓很少,少到只有与灵族扯上关系才能出现,千年前最后一支夜家分支从一场动荡而灭绝后,就没有人听过这个姓,因为这个姓几乎没有了。
所以,叶落这个名字也一样,没人会去问是不是夜晚的那个“夜”。
可是苏宁身旁的夜末,却能让流涯想都不想的就知道是这个“夜”。
“我发觉跟你一块总能有些惊喜!”流涯站了起来,因为眯起来的眼框让人觉得他的神情都模糊了。
“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流涯说。
背后,方才归来的夜末一听,拔剑就杀了上来。
“噹……”
叶随风方才交出的玉佩成了很好的阻挡物,流涯亦步亦趋,每每出手都能听见清脆响声,一群人看得呆了。
那是两个绝顶高手对决,剑光化作残影,身躯变作流光,再快一些便不属于人力,这样强大的两个人的死斗犹如一场烟火,美丽到华丽与艺术。
“叮叮叮……”
最后流涯手中玉佩被打碎,四分五裂,那人当即流当做暗器释放,片野都响声了竹韵。
夜末却直接挥剑格挡,自信如此,脚步不停而迈步上前。
白色黑色身躯晃做一个个影子,整个交锋四周火花飞舞,那是石头飞起被钢铁打出去的花火,这简直堪比史诗一般的优美。
“叮……”
再一声响,众人麻木,连苏宁都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因为流涯食指中指聚集,夹住那无往不利的剑尖,而后聚掌迎向夜末。
“轰……”
一声闷响,掌与掌接触,脚与脚亲吻,两人各自倒地,在地上留下一个没有石子的空白地面,掀起一些灰尘。
“哈哈哈……”
流涯笑,他没有认真,因为每一次都不曾下过死手,那并不是真正实力,而反观夜末却剑剑致命,招招嗜血,两者相较,已经可以看出些许东西。
“公子还记得以前一垢养的那条狗么?”
但流涯的笑意终归只能停留在脸上。苏宁说话了,头也不曾抬起,就如同蔑视不需要知道你的一切一样,问了一个问题。
流涯当然不记得,那条狗在还没见不到流涯的那个深秋就死去了。
苏宁这样问,意思是:有些没见过你的人死了。
就像流舞一样,作为流涯父亲,没见过流涯就死了。
流涯知道那条狗,也知道那个人,但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讽刺。
“一个连父亲都没有见过的人,这才更加有趣,你如今在这里与我说有趣?真有趣!”
这就是苏宁的意思,即使只是短短一句话,但很多很多的意思包含在那里面。
可能其他人没有一个明白苏宁说的是什么,不过他们可以看见,流涯——生气了!
一个能让流涯生气的人,全幽都的人都需要顶礼膜拜,而一个敢讽刺流涯的人,全世界的人都要献出膝盖。
这并不是什么玩笑,很多人都知道流涯是因为流舞的死才变成今天这样的,自己父亲被雷劈死的那天,他出生了!
这或许是天下最大的笑话。
雷?
那是神罚,何谓神罚?
老天看你不顺眼,为什么不顺眼?
你生了一个儿子!
一切毫无意外的加诸在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身上。
十八年来,就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活下来的。
又或许在流家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人们是可以想象这个孩子的童年的。
一个灭了自己宗族的世家子,一切都不是理由,只有“恨”这个字才有那么大能量。
“你想死么?”
或许这就是流涯与苏宁的共同点,他们就算怒到极致也依然能平静温和,即使所有人都听得出那句话多么的令人寒冷。
“滚!”
可是苏宁竟然是这样回答的。
他说了一个字,他竟然说——滚!
他在叫魏国最大的权臣、流涯仙子……滚!
“好拽……”刘昆默默说出两个字。
苏宁是从来不擅长隐藏情绪的,包括头脑发热带着凌阳上未央,也有在皇甫慈面前好歹不歹的大笑两声。
隐藏?
从来不是苏宁的风格!
但也就只有苏宁敢这样说了,死亡这种威胁,流涯与苏宁都知道对对方没有任何意义。
死,那是他们的梦想呢。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