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苏姜攻城了,攻城了……”
刘昆冲进斗驚宫,大肆渲染,看着两个还在畅谈的人,自个儿先急得跳脚。
“先生真是神机妙算。”刘昆对着苏宁说,讽刺极了。
“城楼不可能守住,一群临时组成的士子,狗屁……”
刘昆大怒,这样下去,长安城楼守不住一天,皇城虽不能用降龙木,钢铁之城,但刘昆觉得也是守不住两天的。
刘昆真急了,他觉得三天都不可能坚持住。
“苏一垢,你给我说清楚……”刘昆这个急脾气啊,拉起苏宁的衣领就想揍他。
“皇城岌岌可危是好事,哈哈哈……”
萧鸣白在一旁笑得毫无风度,他还是第一次见刘昆这样气急败坏,苏宁也是狼狈不堪,就被提起来。
“刘昆,后天去将禁军撤下来,让苏姜打进来,让他屠杀,让他来与我决战!哈哈哈……”
二皇子大笑,也不知道还是不是笑苏宁。他没有去看苏宁,话语都开始薄凉,涌现杀机。
似乎方才说让苏姜屠杀的那些人并不是他之兄弟!
“殿下你疯了?”
刘昆跳起来,撤下禁军?
他怒瞪着眼睛,脸上冷汗直流,自个儿尽忠的二皇子是个脑残不成……
“殿下的意思,是皇城不适合大军聚拢,苏姜只能带一部分兵士进来,到时候你可以与他一决雌雄……”
果然,还是这样的话语又说服力,刘昆当时就傻了,奶奶的,没想到啊没想到,有一天,他丫的他刘昆也会与苏姜决一死战,并且萧鸣白竟然如此信任他,将最后着一战的宝全部压在自己身上。
“真能如此?”
刘昆还是不太确定,如果要是这般,那二皇子该是怎样的信任他,刘昆万分感动。
“末将定当不负殿下与先生……”
刘昆拱手,跪下叩首,整整三个响头。
“将军不必如此。”
萧鸣白赶紧拉扯他起来,眉眼里欣喜溢于言表。
“是,末将这就去办……”
刘昆领命走了,他在想,有一日,他竟能与苏姜决战?
刘昆自然不知更为深层次的算计,不知道苏姜会被刺杀。
他很高兴,觉得苏姜终究会败在自己手下,他就是这样想的!
一败难求啊,他叹息,似乎已经成就开国功臣。
“一垢,刺杀苏姜,你真的有把握么?”
看着刘昆身影,萧鸣白这样询问,他还是未看苏宁,似乎有一些怔肿。
“苏姜到斗驚宫那一时,便是身死之时。”苏宁岂会不知萧鸣白怎样思想,温和言道:“这几日太子可能会发疯,不若将广凌公主与远山的母妃也接来斗驚宫吧。”
“好,好好……一垢所思果然事无巨细!”
萧鸣白没有反对,之前言听计从,如今,也要言听计从,甚至要躬亲相听!
其实他心中所想,却是“两个女子而已,生死如何,有什么要紧?”
但萧鸣白不会说,他不会告诉苏宁,亲眼见到苏姜死去那一刻,也是你苏宁毁灭那一时。
“远山似乎很慌乱?”
苏宁说,明知故问,不动声色,看起来很是疑惑。
萧鸣白心中大动:莫非被他看出什么?
他笑到:“此际关键时刻,自然紧张无比,一垢如此都能看出,当真厉害。”
“远山不必如此慎重,城外大军能进长安,但进不了皇城,他们还要留下抵御何行舟。”
那是轻甲之师,乘“兴”而来,自然不能持久作战,苏姜早就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会留下大多数苏家军站在长安城楼抵御!
至于皇城,刘昆作为禁军统领,难道一万禁军都不能拽住么?
“唉,三万禁军可是从长安的兵房大营调来,将那里全部抽空了,那本来有五万人,但岭南兵乱抽走了两万,不然……不过幸好一垢早有先见之明,当年让我先出手交好刘昆,今日……”
那是一个时代,苏宁帮助萧鸣白开创了一个时代,太子被囚禁东宫,一切党羽被瓦解,萧瑜震怒,坑杀了不知多少死谏文臣,这般,一直被打上魏国奸细顶戴的二皇子,才有了那么一点机会。
“记得十年前蛮族马戏团来到这里,我等两人才有一次见面,那一****问我……”
萧鸣白看了看苏宁,这般事说出来,却发觉他脸上还是没有表情……
萧鸣白想要探听苏宁与蛮族关系,不料苏宁不给只言片语,忍耐极强,虽知道这样探听并无意义,可萧鸣白还是忍不住失落,他终究不能似苏宁那样知道自己心里所想,没有苏宁这样的冷漠冷血,冷血有时候指的并不是没有好的情绪不是吗?
苏宁的冷血正是那种有些时候,这个人,几乎从不动怒,这是怎样的自控能力?每每想及此处,二皇子都会恍惚,很是好奇。
……
……
“杀……”
两军交战了,关非亲自成为马前卒,推着降龙木撞击“龙门”,他左胸坚硬的盔甲上插着一只箭矢,深陷下去,差一点就切穿皮肉。
“啊……”
此人不愧猛将,若鲲鹏抓木,似猛犸急行,用着最大力量,此千人每有一次动作,长安城门上的沙石就会滚落,大门也在摇晃,眼看着是早晚要破败的。
“喝喝喝……”
护城河距离城门是极近的,降龙木要退到木桥上才能再次用力轰到城门上。
木桥不知被毁坏多少次,降龙木好几次差一点掉落河堤,苏家军不知死了几百人,血肉铺路!
“杀……”
城楼上也在喊杀。苏家将士乘云梯上了城楼,眼睛通红,身中数箭竟然未死,他嗜血的望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士子,一刀就下了去,士子整个右臂被卸了下来,掉在地上时手指仍在抖动。
“啊……”
再激昂的保家卫国豪情也救不了他,士子疼痛倒地,那军士一脚踩着他的头颅,士子只能眼睁睁看着白刃插进胸膛……从始自终没有一点反抗,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也是最后一次。
“轰轰轰……”
投石机在摧毁城墙,有人被打中,整个胸腔凹陷下去,他口吐鲜血,根本意识不到疼痛,但身体已经没了力气,最后他看见满城桃花流水,彩虹横灌,美丽异常。
“乱臣贼子!”
士子在死前大吼,此消彼涨,比比皆是,然而这是最无力的,你要死了,这就是答案!
这种战争里士子之流是最无力的,他们不懂得配合,不知道如何使刀,绝对是损失最为惨重的人群,而这样的人一旦损失,就将是和平下越国的重伤,因为建设,守护,要的都是这些人。
这是一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斗争,无论谁胜出,他们得到的都是满目疮痍,百废待兴的长安,这样的帝国首都,再有一个国家趁火打劫,那是灾难性的。
“杀……”
禁军大将吼,长安城楼只是一个前站硚口,真正的守卫在皇城里,他们守在这里的人不足一万,失败显而易见。
这是权利带来的牺牲。
很多人都知道对于战略方针来说,这个地方其实守不守没有很多意义,但仍然要守!
守这里,只是因为皇家的一个面子,只是因为皇族要告诉苏姜,这是他们的领土,要踏着鲜血才能走过去。
长安城楼坚硬哪里能及皇城的百分之一,退守皇城,将兵力聚拢,更加精锐的斗争是良策,但这个时代,这个地点,不能退,一退,就说明皇族示弱,说明萧家怕苏家!
所故,这里没有太多禁军,一千也是满打满算了。
真正的战斗主力,那是一腔热血的学士文人们,他们整整凑出了一万人,是在用人命填写皇家威严!
“敢而……”
林久在那里,他亦然上了城楼,要感受抛头颅洒热血的激动,不过此刻他并不激动。
他看着眼前苍白的一幕,眼睛发晕,面无血色,他的儿子在他不足三尺的眼前,被一刀透心凉,那个年轻的孩子死命盯着林久,似乎在问他为何不退?
“不……”
林久大吼,他还是将战争想的太过简单,他觉得“守”就是守,人家叫骂不答,人家撞击城门顶住,人家爬上城楼推下去。
这一刻,这个在文学素养上已经让人高山仰止的男子这才发觉,守城就是战争,而战争,是会死人的,儿这个死人,是不会给你机会逃跑的。
“霆儿……”
他看见林霆口吐鲜血,茫然的盯着自己看,年轻的面颊都是不知所措,林久在想,他在想这一刻林霆在想的是不是怎样才不会死!
“啊……噗……”时间没有给他嘶吼的机会,一块巨石落下,他的音节止在高空,头颅西瓜一样被砸爆,整个身躯在“激动”,双手还向林霆的方向抓去。
“啪……”
林久的身躯被人一脚蹬开,太过碍事,两父子扑倒在了地面,被人践踏着。
“噹……轰隆隆……”
第一根降龙木滚落,压死很多人,跟着掉进护城河,木桥毁坏,一千攻城兵有半数被巨大的降龙木扫开,进了护城河,再也没有冒出头,河水红似火。
“木桥,降龙木……”
关非站在成楼下大吼,让军士们架上下一根。
“弓箭手,放箭……”
城楼上的苏家军都被“清理”了,毕竟势单力薄,被乱拳打死。
苏姜下令,这是正午,太阳火辣,长安坐北朝南,看不清这些箭矢!
“唰唰唰……”
雨点一般的箭矢飞舞,他们漫天而来,刚刚稳定下来的城楼守军没有一点反应,大多数根本不明白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好容易死里逃生,却又被钉在城墙上……
“竖盾……”
这些士子终于没有叫骂,他们学乖了,发觉自己以前学的一切,曾今自觉傲世天下的学识到了这里竟如此狗屁不通,而只要一次狗屁不通,可能就没了生命。
“噹噹噹……”
士子们看见有人中箭,有人去帮助,然后两个人都死了……
反复几次之后,士子们学乖了,他们开始听着那些未死的人求救,却不动作。
直到箭矢漫无天际的来临时,所有人都开始冷漠的看着……
身旁曾今的至交好友被射成马蜂窝……
看着……
兄弟死了?看着!
老师死了?看着!
……
……
他们开始怀疑,觉得以前在老师那里学到的热血沸腾是一个笑话。
因为这等时刻,士子们没有一个不是庆幸自己躲在盾牌之下,他们麻木看着一个一个熟悉的人倒下,血染城墙,心中竟然没有一点悲痛,死了,我的好友死了?
那就死了吧,我还活着,我还活着就好。
“战争,如此而已!”
人死了,我就看着……
他们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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