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有一个人拜访苏府,无良的白衣男子跑进梅园来,苏姜都去亲自迎接,根本没想过几日后会迎来王家发难。
一看到他,苏宁就头痛,那家伙拿着苏姜的一句话,鸡毛当令箭,就说要黏着苏宁,吃住都准备在梅园蹲着,打死也不走。
“流氓,你不要祸害我家小苏好不好?”
凌阳根本不能想象苏宁变成流涯那种白痴会成什么样子,深切恳求,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凌阳被晒在一边,那货好歹不歹就黏着苏宁,真的是基情满满。
“说什么呢?祸害?我这是救苦救难,让一垢少受你的污染。”
流涯努嘴,一双眼睛眯盯着凌阳,笑吟吟的一脸无辜。
“你你你,那天对小苏的情人做的那些事,人家现在都不敢来苏府了……”
凌阳做慈悲状,双手合十,大大遗憾,王曦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啊,怎么可以没有绯闻这种美妙的词汇在身上缠绕?
苏宁还在看书,还有两个月左右看完苏府书库的书籍,这是与流涯借的。
三个人在一起很默契,没有说政事,很多事情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现在没有哪一个人发觉,纵使发觉,也并不可以力挽狂澜,改变这些局面,如今只需要等待。
凌阳也不是傻子,相反,她很聪明,懂得很多,虽说她不喜欢那些世事纷争算计权谋,但有些约束实实在在的出现了,她嫁给苏宁了!
这之前她是绝望的,他们两人的遇见像一个美丽的误会,似是一个上天给她的礼物,很梦幻,甚至像做梦都梦不到,那人虽然无情,可她不想失去!
“夭夜还没到么?十天前就出发的。”
苏宁问流涯。
流涯干净的眸子画出一丝邪恶,他笑道:“妖族很担忧,派出一大队人马,简直像强盗一样,从西北一路抢劫,你家那小娘子怒气冲天,对着无辜平民就开始施暴,现在站在千惊关跟着何行舟的军队对峙呢,不定过几日就要强攻,嘿嘿……”
流涯幸灾乐祸,靠在苏宁身上,似乎没有骨头。
“谁,谁谁啊?”
“奸情”意味昭然若揭啊,小公主根本就不明白这对她意味着什么,看着苏宁手舞足蹈的。
苏宁摇头,那个一根筋的女子去打吧,听摇跟着不会出什么事,过几天何行舟要回来了,此前碰碰壁就知道疼了。
苏宁需要的是等半个月之后的事,稳住局面,让自己可他的护卫们能够安然无恙的撤出长安。
“不过前几天魏国有消息传来,华平公主与赫连皇族结亲了。宋赫连燕三国成合纵之势压迫,陈朝,嘿嘿……”
南部的陈朝是原来的统一的七国霸主,真正的天子,六国诸侯如今各自占山为王,天子之名名存实亡,灭国近在眼前,他们的文臣建议陈朝与最强的国家结盟,却也是一个有苏宁的越国。
“陈朝?”
宋赫连燕三国合纵直逼,狹天子以令诸侯成为可能,当年的天子之朝岌岌可危了!
“魏国帝皇年前就答应了,赫连明却不低头,硬要与司马家联姻,这一次恐怕碰了一鼻子灰……”
无良男子嬉皮笑脸的,看着亭子外片片飘落的花瓣,眼里发出惊冷的光芒。
苏宁不搭话,说了一句:“你听了王曦自尽的消息?”
苏宁笃定,明知故问,他在疑惑怎么王家怎么还不来?
这一句话让面前的小公主目瞪口呆,她一愣一愣的,她并没有怀疑这个消息,只是怎么也想不出那日冰凉冷冽的女子已经死去了。
“害怕被抓住了,所以在路上找了几个人帮我挡一下。”流涯眨眨眼,无辜极了。
苏宁算是明白了。
“他们说他们是专业的,说是最好的可以做到让王跃永远不会找我麻烦,我一听觉得好厉害的样子,就给了他们三百金。”
凌阳懂了,这个可恶的人不仅逼死人家女儿,还买凶杀人,这时候还得了便宜卖乖,表示他很害怕,真的是没有办法。
大爷的,他么的这货武功高的让人不敢接近,这时候假惺惺的说自己害怕是什么意思,节操何在,这个世界怎么了?
果不其然,两日后,那个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丞相出现了,在苏家府中大叫,毫无风度可言。
“流涯,你给老夫出来……”
王家人来了,挟袂几十门生,一众人怒气冲冲,哀伤虽在却显然在暴怒边缘,他们没有管苏家家丁侍卫的阻拦,冲了进来,直奔梅园而来……
“一垢,你要救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被财阀官家逼压,我在长安只认识你一个人,我我我……”
天哪!逼死人家女儿的是这人的孪生兄弟吧,这一把鼻涕一把泪往苏宁身上擦的是流涯么?
流氓,你还我世界观!
“啪啪啪……”
烦乱的步伐迈进,这里一下聚集了很多人。
头前的是右手绑着绷带的王欣,他泪眼朦胧,死死的盯着苏宁,以往的翩翩少年早已经不见,几日不见,他的胡茬已经冒出来了,脸色也很不好,浑身散发着一股臭味,此刻见到仇人,他的身躯因为格外用力而颤抖。
他旁边站着的是王跃,这位文臣习以为常的柔弱,脸上沟壑更深了,以往佝偻的身躯现在笔直的挺立,脸上的哀伤早就被怒然全部吞噬,他此刻更加像是吃人的巨兽,华光流彩的官服都没有脱下,显然是刚刚从宫里与苏姜大吵一架才回来。
据说皇帝这几日身子不太好,不知真假,若是假的,而这没有见王跃,便就是很会找时间,闭门不见,摆明了偏袒苏家,更加激化文武矛盾,时间把握的很好。
再往后是一群士子才俊,他们有些人竟然是拖着伤体来得,再一看侍卫,有些人的脸上还有血迹。
这些侍卫显得很是多余,足足百人,然而凌阳却很同情他们,路上必然是有人死了的,流涯找了杀手,太可恶了!
两百来人挤进梅园应当是喧闹无比的。
可王跃对上苏宁眼目的那一霎那,时间都似乎静止了。
“有事么?”苏宁没站起来,他的日常几乎都是这样的,没有礼貌的理所当然。
这一句话就让很多人的脑门浮起了冷汗。
王跃也几乎无话,他来时大怒冲动,而此刻遇上这人,却像大火被浇了一盆冷水,好像所有的理由都不成立了,好像所有的理智都回来了。
然而他们还是不能退,不止是因为面子,还有一个女子的逝去,这让他们觉得很可惜,就像最喜爱的物品被打坏了也要找个人发泄一般,有些事,总是没有理由而很有理由。
因为,总归死了人,所以即使她是自杀了,心理承受力太差,那也死了,跟你是有关系的!
“流涯,今日说不清楚,我要你给家姐陪葬。”
王欣都记不得教训了,他跪过流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如今指着苏宁与流涯,声泪俱下,手臂的疼痛与自身的哀伤一起扭在一起,这样显得他非常愤怒似的。
“这些都是苏宁逼我做的!”
流涯没有骨气,承认的理所当然,这一句一说,凌阳跳了起来,一脚就踢了过去。
“哎哟……我的腿,好疼啊,断了断了!”
无耻啊,那人竟然哭天抢地的说疼!
“流涯……”
有人奔溃,流涯撇的一干二净,这让人真的难以置信,他仙子的气节呢?他属字敢用“公子”的霸道呢?
“不关我的事啊!不关我的事!”
流涯说,看向苏宁,将一切引到他身上!
“苏宁,说不清楚,我等要你血溅当场!”
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有气势的话说第二遍,是那样的滑稽!
“说清楚?”
苏宁的语气是没有感情的,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可是让人听出来一种诧异,很莫名其妙的诧异。
他的话像是在问:“这很清楚啊,你女儿原本不必死的,但是她死了,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么?可我没有杀她,她是自尽的,于我何干?”
“苏宁,你对王姑娘怀恨在心,授意流涯行凶,刻意羞辱,致使王姑娘清白不再,屈辱而死……你……你如今竟还是死不悔改你有何面目于天下人?”
“十八载内,作恶多端,全无一点家教良行,仗着苏家权势为非作歹,不学无术,草菅人命,猖獗嚣张,一言不和要人性命,你这样行径与禽兽畜生有何区别?”
士子们多为王家门生,平时敢怒不敢言,此刻颇为仰视的女子被逼死,他们没有问流涯太多,大过都加身苏宁,一句比一句难听。
“王姑娘得世家才学,温婉淑良,妇徳不可挑剔,整整容忍你十六载,忍无可忍才进府退婚,是你自己不争气,为苏家屈辱,何以心有怨恨?”
“你大哥苏珏少帅一味良心有愧,处处对你忍让,如今都觉得愧对而没有出现,他们二人郎才女貌,天造地设。苏宁,你怎能因一己之私,出此下作手段逼死王曦?”
……
……
义正言词,仗义执言,一人一句,足足说了半晌,这一下言语渲染,众人思前想后,终使先前的怒恨回来,言语的力量是很伟大的,临阵磨枪。
一场大肆渲染,各种士子才俊这才毫不畏惧,悍不畏死。
“嗯,我听到了,你们要怎样?”
苏宁的问题从来都是直接的,很多酸秀才的拐弯抹角他都没有。这一问却问得寂静。
很多人都无话。
若是世上其他人,早就不堪千夫所指自尽以谢天下,然,面前的人是不同的。
他没有为尊严而死的觉悟,没有畏惧而求死的心态,甚至,他没有面对百人而羞怯而情感!
苏宁给人的感觉是冷,寒气彻骨的冷,他的情感那样奢侈,他没有多余的情感吗?
这个想法让人震撼!
或者说,对于无谓事情的情感,那会显得很——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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