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10月4日上午八点整,张鼓峰后侧两公里苏军前线指挥部。
“元帅同志,日军以向我方两处高地展开炮击,火力非常凶猛。”步兵第32师师长别尔扎林在话筒里向坐镇乌苏里斯克的布柳赫尔大声报告。
“按第一套方案执行,告诉一线的同志们,日军冲锋的那一刻就是我们进攻的信号。”
“明白,元帅同志!我方炮兵已锁定日军炮兵阵地的位置,三分钟后将反击。”
光挨炸不反击的滋味不好受,但按照作战部署,别尔扎林上校只能耐着性子等会,还不能全部暴露己方的火力准备情况。
在半地下的指挥部里,别尔扎林都能听到前方传来的巨大爆炸声。放下听筒,别尔扎林转头对边上的参谋人员下令:“告诉炮兵,让日本人老实点。”
“是,指挥员同志。”
现在别尔扎林的职务已经不完全是师长,而是苏军前线总指挥,手头不光有自己的部队,还拽着一个坦克团、两个重炮团加一个野战炮兵团,布柳赫尔把预备队里的一大半火力给了他。不过两分钟后只会有两个炮兵营开火,免得火力太猛而让日军打消了进攻的念头。
30年代的炮战不像几十年后,没有炮兵雷达来来测定对方炮兵阵地的位置,但苏军有足够的侦察机,早已将日军几个炮兵联队的位置摸清,而日军却无法得知苏军炮兵阵地的具体位置:制高点都在苏军这一方。
两分钟后,别尔扎林听到炮弹从己方上空飞过的呼啸声。
“前方观察哨报告,日军步兵开始发动进攻,有少量的坦克支援,共分两个集团向两处高地进攻,各约三千日军,距离阵地前沿5公里。Безименная高地右侧还出现日军骑兵,大约一个营的兵力。”参谋向别尔扎林大声报告。
“不用去管Безименная高地。再告诉那些燕子,我要它们在20分钟后准时出现!”
“是,指挥员同志!”
沙草峰一侧的防御交给了步兵第四十师,而且四十师师长巴扎罗夫手中的突击力量比别尔扎林的还要多:独立机械化第二旅已经配属巴扎罗夫,作为苏军这次战役中最强有力的突击力量。
布柳赫尔对这次战役的意图就是引狼深入,利用日军迫切占领两处高地的心态,打一场小规模的合围战——这也是苏军教科书里最常规的战法,日军知道苏军的作战思想,但它们却认为这时的苏军在此时此地不敢、也没有能力这么做。
但日军错了,布柳赫尔只在两处高地各部署了两个营的兵力,在三公里长的阵地正面也只有两个团的苏军步兵:独立机械化第二旅已经抵达预定位置,在下达进攻命令后,它所属的一个坦克团和两个机械化步兵团将从沙草峰侧翼的缓丘陵地域杀出;而步兵四十师和三十二师的共三个步兵团,加上两个步兵师侦查营的所有坦克,将从张鼓峰的一侧杀出——两只部队将会如同一对铁壁,从距离十公里左右的两侧出击,将进攻的日军困死在两处高地前十多平方公里的地域。
等到合围完成的那一刻,包围圈里的日军就是砧板上的肉,苏军想怎么吃就怎么吃:用林俊的说法这就是“铁壁合围”。
主攻张鼓峰的是日军步兵第73联队,联队长佐藤为德看着手下的部队快速向预定位置前进,感觉辉煌的前程就在向自己招手。前两天苏军的轰炸让19师团蒙受了奇耻大辱,和所有的军官一样,这位贵族出生、有着男爵头衔的佐藤立志要用苏军的鲜血洗刷自己的耻辱。
“苏军怎么还不炮击?”佐藤为德虽然狂热的希望取得胜利,但出于军人的直觉,它感觉有些不对的地方。佐藤看不起师团里其他几个联队长,比如那个步兵第74联队联队长长勇,简直一个只知道冲锋的草包,相对来说这个佐藤的军事素养在日军中还是较高的。
正在佐藤思考的一颗,通过望远镜它看到己方的步兵中间发生爆炸。
“终于熬不住了!”炮击密度不大,而且从掀起的泥土看也不是什么大口径火炮,最多也就是苏军团一级配属的火炮,对于自己部队的威胁不大。
放下望远镜,看到站在自己左右的参谋人员都神情自若:“不错。”
“长勇大佐来电,74联队进攻顺利,未遭到苏军反击。”边上的参谋手拿一份电报大声念道。
“恩。”佐藤只是哼了一下。这次进攻的两个联队是以第73联队为主,佐藤己作为一名贵族,理所当然的取得了指挥权,长勇那个下级武士出生的家伙也只能听它的。
“给旅团长发报,中午12点之前必定拿下高地!”
八点三十分,日军的进攻部队一直冲至距离两处高地前方一公里位置,但苏军阵地上还是一枪未放,只有越来越猛烈的炮击。
“指挥员同志,日军接近至一线阵地前方一公里位置,航空兵已飞抵预定空域。”参谋人员向别尔扎林报告。
抓起话筒,别尔扎林用强有力的声音下达了出击命令:“我是别尔扎林上校,总攻开始!”
随着指挥员的一声令下,电话那头连着的几十门电话机也同时大声下令:“总攻开始!”
400多门大中口径火炮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怒吼,它们中有一半将炮弹射向十几公里外的日军炮兵阵地,而另一般将炮弹劈头盖脑的砸向进攻的日军步兵。早已将发动机启动的300多辆坦克挂上档,按照进攻队形从隐蔽地域冲出,它们后面紧紧跟随着上万名的苏军步兵,从东西两个方向如同两把尖刀,高速向日军插过去。
5公里外的佐藤在听到大量炮弹飞过头顶的呼啸声时就知道要遭,而且就在同一刻它看到苏军的炮弹铺天盖地一般在前方的部队中间爆炸,有些炮弹掀起的泥土夹杂着人体的碎肉有几十米高。
“是苏军重炮!”一看这架势,佐藤就知道有超过150毫米口径的重炮在向自己的部队炮击。
这还没完,佐藤看到从前方左右两侧的树林里冲出大量的苏军坦克和步兵,由于距离过远看不清数量,但它知道这不是自己能够挡得住的。
这时更让佐藤心惊肉跳的事情发生了,天空中出现黑压压的苏联飞机,超过三百架轰炸机和战斗机对日军发起猛烈空袭——两个进攻的日军联队还没有承受所有炸弹的荣幸,有一半飞机是给后面的日军预备队准备的。
“进攻!进攻!只有拿下张鼓峰我们才能守得住!”佐藤跳上自己的汽车,用近乎疯狂的声音下令。
佐藤明白,只有占领高地才有一线生机,如果这时后撤部队,那只会是一场屠杀——在被合围和屠杀的抉择里,佐藤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相对正确的决定:在平原地形,溃退的步兵和集团冲锋的坦克作战,这是打死它也不希望出现的情况。
佐藤的决定是正确的,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这么正确的决定,包括森本伸树少将和74联队联队长长勇大佐。
长勇在发现情况不妙的第一时间就下令全联队后撤,它可不想和苏军的坦克集团硬碰硬,只不过看惯了八九式中型坦克的长勇错误的估计了苏军坦克的进攻速度。
后方的森本伸树少将一听苏军反攻,立即命令步兵第38旅团前往支援——它只能打胜这一仗,帝国军人的荣誉不允许它选择后撤,在森本伸树的字典里还没有撤退这个词,而且皇军也已多年没有在进攻中撤退,它不能开这个先河。
撤退的74联队一片混乱,如果它们的联队长的命令是继续进攻,它们还能猛攻一阵,但这些狂热的日本兵根本没有撤退的“经验”,而且热很多日军甚至没有见过坦克的样子——照片和电影里见过,没见过实物,眼前喷吐着火舌的钢铁怪物和宣传片里看到的坦克完全是两码事。。
长勇的运气“非常好”,机械化第二旅装备的坦克中间超过一半是BT-5型快速坦克,40多辆“野鼠”狂奔着冲向日军撤退的方向。在进攻时处于最后位置的日军发现,那些苏军坦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截断了自己后撤的退路,而机枪子弹和炮弹又劈头盖脑的向自己砸过来。
苏军坦克也不是到处乱跑,至少不会直的冲进日军的阵型里,它们要做的就是断了小日本的后路——轰炸机正将代表死亡的炸弹劈头盖脑的往日军头上倾斜,而苏军的大炮们也是一刻不歇,日军队形里到处是爆炸和凝固******爆炸形成的大火,这时候冲进去百分之一百就是误伤。
两边合围的部队就像两块闸门,慢慢将日军的退路切死。在74联队的士兵们用血肉之躯和三八大盖向苏军坦克冲击的一刻,73联队联队的士兵也踏入了一块死亡地域——张鼓峰前的雷场。
苏军阵地前三百米就是雷场,而雷场宽度超过两百米,想要从正面冲过这一区域,被密布的地雷炸碎是唯一的结局,更不用说还有阵地上射来的密集的子弹——雷场虽然被日军前期的炮击摧毁了一部分,但火力准备阶段的日军大炮将大部分炮弹射向山顶阵地位置,山腰和山脚的雷场反而破坏不大。
在两个步兵联队发动进攻的那会,日军后方的两个炮兵联队阵地是一片繁忙景象,打着赤膊的日军炮手喊着号子装填炮弹,将为师团长复仇的钢铁抛向苏军阵地方向。
野战重炮兵第15联队联队长铃木正中佐就站在炮兵阵地前,监督着手下的工作。苏军的炮兵如同哑巴了一般,自己的炮击从一开始就不用担心苏军的反击。但就在联络员通报了己方步兵发起进攻后半小时,炮弹撕裂空气特有的呼啸声出现在阵地上空。
还没等铃木发出隐蔽的命令,一排大口径炮弹就落在它身边,铃木和几个参谋人员血肉无存。苏军的炮击不是当时的日本陆军能够想象的,一个苏军满员师的火炮就超过了日军甲等师团的所有火炮,虽然日军师团的兵力差不多是苏军步兵师的三倍!更不用说这次布柳赫尔元帅把自己短时间几乎所有能够调集的炮兵预备队都压上了,这下日军的炮兵真正尝到了战争之神的发威的滋味!
在中国战场日军火力基本占优,中国军队大部分时间都无法和日军打像样的炮战,但现在日本人面对的是一贯注重炮兵的苏军,只有挨炸的份。
19师团的炮兵倒不愧它们武士的称呼,就是在遭受苏军炮击的时候,活着的日军还在搬运炮弹,炮手们冒着四散的弹片、按照原有的命令炮击两处高地。
但这些日军炮兵人数越来越少,空中出现的苏军机群彻底摧毁了日军的炮兵阵地——这次安东诺夫还是让轰炸机带一半爆破弹一半凝固******,机群轰炸过后几个日军炮兵阵地彻底被摧毁,而熊熊燃烧的大火和弹药殉爆声长时间延续——苏军炮兵的轰击和航空兵的轰炸已经让19师团成了没有火炮支援的“步兵”师团。
高射炮第5联队是整个师团唯一的建置防空力量,不过在这几天苏军侦察机的侦查过程中,性急的日军高炮射手已经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苏军炮兵的一次反击就把它作为了特别照顾目标,安东诺夫还为它准备了整整40架挂载燃烧弹的战斗机。
联队长平向九十九大佐的指挥部被一发76.2毫米炮弹直接命中,原本还幻想着击落苏军飞机建功的平向和它的前任师团参谋长一样给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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