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劳完的死带给东海城的哀痛不是劳章和大夫人的死能比,许多的平民百姓自发的来到太守府前披麻戴孝,满脸哀容,叫人见了心有哀戚。
由此似乎可见,劳完对东海郡虽然做了许多的荒唐事情,也不是没做过大获人心的好事,不然,这些平民百姓也不会这么哀痛他们的太守西去。
我与劳枣的缘分似乎总是那么的心有灵犀,我前脚刚踏进太守府的大门,迎面便看见他,当即大吃一惊,不无关怀的问道:“劳将军,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别操劳过度,身体不支啊。”
此时的劳枣瘦了不只是一圈,而是两圈,以前那个圆润富态的劳枣将军多么的恣意,多么的乐观,如今的劳枣将军是多么的疲惫,多么的消沉。
劳枣一点都不惊讶,一点都不高兴,说:“火灵,你给我姐夫奔丧来了。”我的出现似乎再也不能引起他的兴趣,他彻彻底底的变了,变得心灰意冷,斗志全无。
我点头称是,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我与他的交道远远还不够走心,因此,摸不准他的心脉。
劳枣望着屋宇后的灵堂方向,说:“去给太守先上柱香,我们再到偏房去说话。”
劳枣说完,默默的走了,头也不回的消息在了走廊的转角。
我回想起劳枣在东海城的亲人关系来,亲人似乎就只有一个姐姐,姐姐嫁给了太守,太守也成为了他的至亲,后来有了外甥和外甥女,一家子可说是幸福美满,风光无限,他还一度跃马成为东海郡征召军不可一世的将军。
没过多久,一连窜的悲惨事情发生,无疑令他这个性情中人大受打击,心灰意冷,意态消沉,萎靡不振了。
我去了灵堂给太守的棺木上了三炷香,无比哀痛的拜祭了三拜,与守灵的孝子劳锋劳浅莹说了一些安慰节哀的话,出了灵堂,去寻了劳枣。
下人们说劳枣在太守夫人曾经的房间里休息,我便让下人领我去,劳枣果然回到了他姐曾经住的院子,院子的东西似乎都没有动过,依旧保持着原样,很朴素,房间里的一应摆设都只是得体,并不是很名贵。
劳枣颓废的坐在房内的圆桌旁,眼睛没有任何的神思,虚无的看着前方的空气,见到我独自而来,他忽然冷不丁的怪异的说:“我知道我姐夫死的没这么简单,可是,我无能为力。”
我热忱的问:“为什么?”
“那些土匪即使能打败我姐夫的亲卫,然而,还不至于全军覆没,这不是土匪能完成的事情。”劳枣有了一点神思,说话有了一点感情。
“不是土匪是谁呢?”我狐疑的问。
“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我根本无从查起,”劳枣陷入深深地自责,“现在土匪头头们都斩首示众了,再也查不到实情。”
“土匪头头斩首了,还有兵喽喽,他们想必全程目睹了事情的经过。”我提醒道。
劳枣却说:“在人家的地头上,你有什么权利去查。”
问题的关键所在,我的地盘,我做主,他人的地盘,你凭什么指手画脚,所以说,人啊不要轻易去别人的地盘上张狂,有时候露脸也是死罪。
我安抚说:“我听说将军带回来了不少相郡的赔偿,这可都是将军的功劳,其他人去可不一定能够要回这么多赔偿款。”
“人都死了,拿着这些身外之物有什么用,”劳枣几乎苦了起来,“我姐夫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长生不老,养生求道几十年,没想到还走在我的前面,我姐夫肯定不甘心。”
我无可奈何的说:“如果将军觉得可疑,何不去王都求主上主持正义公道?”
“主上就是一个无能傀儡,他能主持什么正义公道。”劳枣突然破口叫道。
原来主上真的是一个无能傀儡,大部分的权利都被几位诸侯给瓜分了,与其去求主上主持公道,不如找几位诸侯。
东海郡投靠着赢山候,可是赢山候昏迷不醒,他的接班人目前还处在接手的阶段,顾不上这些不该出现的事情,只怕是吃闭门羹了,去了也是白去,当然去还是要去,关键是谁去。
遍数东海郡的人才,发现一个都没有,这事要怪劳完,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去王都给诸侯们送礼拜见了,谁还记得边远羸弱的东海郡,怕是被人忘记了,事实是相反的,惦记着东海郡的人大有人在。
怎么说也是一个地阔辽远的大郡,堂堂七个县,不过是地广人稀,土质不好,长出来的食物产量低,生养的人战斗力弱而已。
“火灵,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告诉给你听,王都的王师与白巾军主力军队交战,吃了败仗,并未如我们想象中的那样获胜。”劳枣神光顿显,也不是没救了。
“你的意思是这场动乱战争不会很快结束。”我深思着说。
劳枣没回答,意思很明白,我静静的看着他,心中大为感动。
劳枣突然又哀戚道:“我姐姐的骨肉就只剩下我那外甥女了,不知道她在狼山郡过得怎么样,自从他嫁给了狼山郡的桥天目,竟然消瘦的不成人样,只怕也是吃苦受罪的命,历来政治婚姻没有什么好下场,我这个舅舅却是无能为力,真是可悲啊。”
我长吁了一口气,这人生真的很难说清楚了,锦衣玉食的人却被一只权利之手给剥削,人怎么活才完满呢,我认为绝对不是什么吃斋念佛,做一个素食清淡主义者,远离尘嚣,至少是衣食无忧后的追求,且能让追求实现。
我说:“劳将军,劳大小姐她有她的路要走,一切都要靠她自己,你要振作起来,不能心灰意冷。”
劳枣摇头道:“我老了,我累了,我不想再争权夺利蝇营狗苟了。”
“人活在世界上不为权不为利,还能为了什么呢,只怕也是跟行尸走肉没有区别了。”我不由的感慨道,地球上,高度自由发达的社会里,人都活不清楚为什么,何况在这受到无情剥削打压的国度。
“争权夺利到头来亲人离散,一个人孤独的存在世上,活着还不如死去。”劳枣睁眼说瞎话了。
“劳将军,你可是有着几房美貌夫人,和几个乖巧的儿女,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他们想。”我提醒道。
“我正是为她们想,所以我不再争了。”劳枣无所顾忌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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