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闲下来的时候,是天下文会之后的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大抵是因为莫非得了天下文会的榜首,举国同庆,亦或是文会之后,陆陆续续的还有很多事,长安的三大书院全部处于休假期间。既不用授课传业,又不用应付文会,又无二皇子、冷无欢之流算计暗害,莫非得个闲暇。
闲暇之余,莫非就写写画画,写的和画的,都是关于披萨、饺子、汉堡、火锅这些吃食的做法,总的来说,就是一本图文并茂的食谱。过得几日,等天香楼掌柜将烤炉、烧烤架等做好后,莫非甄选几个可靠忠厚的厨师,将这些吃食的做法分别嘱咐给他们。
之所以挑可信的人,又分别传授做法,主要是防止做法外泄。
这个时代对于知识产权没有什么概念,盗版和侵犯知识产权最多也就受人一顿鄙夷,是没什么作用滴!要是烧烤架和烤炉一旦公布于众,不出几日,其余酒楼就会竞相模仿,届时,这些新奇的吃食也就变得平淡无奇。
所以,必要的防范还是非常需要。
天香楼不管是规模格局,还是档次格调,都是长安首屈一指的酒楼。这些菜品推出后,剩下就是宣传,而在宣传方法上,天香楼有得天独厚的条件。
按照莫非现今的名气,洋洋洒洒写两首诗,往天香楼大堂一贴,又有哪个顾客能做到熟视无睹。
那些达官显贵,向来喜好附庸风雅,听说一字难求的莫非诗仙,为天香楼作诗,争相来此。一时间,天香楼成了长安最受欢迎的酒楼。
趁着这个时机,天香楼马上推出这些菜品,那一盘饺子看起来奇怪异常、烧烤闻所未闻,沸沸腾腾的火锅闻起来垂涎欲滴。这些菜品推出,立马引起客人的注意,瞧着新奇,便点来尝尝,谁知,吃起来也是异常爽口。
这些客人多数都是富贵人家,闲来无事,对于吃喝玩乐颇有心得,现在吃到这么爽口的东西,立马奔走相告。
菜品价格昂贵,可也耐不住这些人的一掷千金,天香楼的酒桌上,原先的山珍海味立马被这些吃食代替。
如此过了数日,其他酒楼见天香楼接二连三推出新的菜品,心里直痒痒,派遣厨师过去吃了几次,也开始模仿着做。但是,大抵是先入为主的影响,以及天香楼原先名气就甚,即便这些酒楼竭尽全力模仿,做出的东西也是不伦不类。偶尔有做出两三分味道的,奈何酒楼格局太差,厨师只能做出皮毛而不得要领,所以吃的人寥寥无几。
天香楼火了。也不乏一些好吃者,府上权势显赫,趾高气昂的拿着银钱,想要买这些吃食的做法。对于这类人,掌柜的都是保持微笑,委婉拒绝。
若真是有不开眼的,寻衅滋事,以权压人,掌柜的也没什么好脸色。
冷声道:“这天香楼是怀安公主的名下的酒楼,您最好掂量掂量。再者嘛……这些方子全是莫非公子所写,您要是想要啊!可以……去找莫非公子。”先搬出怀安公主,为的就是在权势上让那些人偃旗息鼓。
毕竟,怀安公主就算再不受宠,那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室中人,寻常的达官显贵谁敢放肆。就连人家逍遥王——武道名家老王爷的嫡亲儿子,也是规规矩矩的来这里吃饭,你又算什么东西?
而且,方子是莫非所写,你连他的东西都敢抢?
“……是护国公府的?哼!有趣,看起来,护国公府是要仗势欺人咯?闹什么玩意,我们大唐出一个天下文会的榜首容易吗?人家劳心劳力写的方子,凭什么卖给你。”
“呵!护国公府又怎样?你们要敢仗势欺人,我们鲁国公府,说不得就要出手相助。天子脚下,还反了你了?”
那些寻衅之人看着天香楼中众人不善的目光,只得作罢!
生事者几拨下来,不仅没有拿到那些菜品的方子,反倒替天香楼炒作了一番,生意马上进入正轨,赚了个盆满钵满。
……
天香楼的生意能够如此火爆,莫非也着实意外,不过,对他而言,钱财早已不是忧虑的事情,所以也谈不上惊喜。
除了忙活天香楼的事情外,这几日,莫非也去拜访了叶臣、林木等大唐文会前十甲的才子。这是百年文会举办下来约定俗成的一种习惯——天下文会的榜首,在文会结束后,要去拜访同窗才子。
莫非原本没有这个打算,但是,耐不住郑独的絮絮叨叨,在拜访叶臣时,连叶公书对此,也是耳提面命。一想到这两人也是真心为自己着想,莫非就抽空拜访起来。
叶臣、林木、李逸兴、叶灵竹一一见完,莫非还想去公主府拜访李言蹊,又想到两人时常见面,就没太当回事。至于其余几人,也准备抽空再去。
这日,莫非和李言蹊正在天香楼商谋生意的事情,谈话进行一半,赏赐的圣旨发放下来。
果不其然,莫非接了韩林院的承旨。按道理来说,作为韩林院的承旨,统领整个韩林院的翰林学士,应该会十分忙碌。不过,皇帝似乎更愿意莫非写诗作词,特意强调,莫非若是不想管事,也可自便,差事可以交予他人。
莫非也懒于应付那些人,所以得到这个应承,十分满意。
而令他有些苦恼的则是圣旨中提及他和李言蹊的婚事——年后成婚。虽然是一年以后,可圣旨发放,皇帝便是想落实此事,这点实在难办!
心中思索着对策,怀中揣着丹书铁券,莫非便回了一页书院。
一页书院,虽然比观书院众学子的院落大了不少,不过也是相较而言。实际上,院子并不大,里边拥挤的坐落着几间小巧的屋子。莫非和丫丫习惯一起居住,所以两人都住在同一件屋子。
“咯吱——”
将门推开,雾气扑面而来。莫非眯眼看了一下,心里嘀咕:丫丫怎么在白日洗澡?
“你不是一直喜欢晚上洗澡吗?”
莫非纳罕的问了一声,屋里无人回应。
莫非更加好奇,丫丫一向灵敏警觉,今天怎么会没有意识到房间里进来人。莫非一边向里屋走去,一边看向旁边的衣架,见衣架上摆着几件衣衫褴褛的粗布麻衣。衣架下边的地上,放着一双打着补丁的破旧布鞋。
是半缘?
莫非看着这些衣服鞋袜,大抵猜到了缘由。
最近这段时间,莫非和丫丫闲下来了,所以,半缘经常来一页书找他们玩。可能今天玩累了,所以在这里洗澡吧!只是……他问话,半缘怎么不会应呢?
知道是半缘,莫非心里也不顾忌,穿过雾气走进去,看见半缘正背对他。
莫非心想半缘经常流落街头,又住的城郊破庙,身上难免有些泥垢。缪缪和口口疯疯癫癫的,也照顾不到他。正好自己今天有空,就帮他搓一搓澡。
“半缘,哥哥帮你搓澡吧。”
莫非一边撸着袖子,一边向前走去,说了一句无人应话。隔着雾气,这才发现半缘仰着脑袋,靠在木桶上睡着了。莫非失笑的摇摇头,不过,现在天气不热,倘若水凉了,极有可能造成感冒。
本着关切的心思,莫非走过去,揉了揉半缘的小脑袋,手朝水中探去测试温度。
迷迷糊糊中听到莫非的声音,脑袋又受到搓揉,半缘喃喃道:“丫丫姐姐,再让我睡一会儿。”
半缘一边呢喃,一边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的朝丫丫——莫非看去,猛然睁开眼睛。与此同时,极为尴尬的,极为巧合的,莫非的手碰到了一团软软的东西。
在半缘意识清醒的那一刹那,莫非因为不理解,实在不理解……木桶里怎么会有一团软软的东西。莫非好奇的捏了捏。
“啊——”
“啪——”
半缘一声尖叫,差点震破了莫非耳膜,旋即,一巴掌拍在脸上。半缘从水中“噌”的站起来,莫非登时撑大了眼睛。
赫然发现半缘竟然是——女子之身!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傻愣在原地。这时候,门外,听见半缘尖叫声的丫丫,赶紧跑进来。意识到站起来走光更多的半缘,又赶忙捂着身体钻进水中,低头羞赧的沉默了一会儿,又暗生自责。
刚才一时情急,扇了莫非一巴掌,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愧疚。她知道莫非是无心的,嘴唇嗫喏了一下,话到嘴边,又闭嘴。红扑扑的脸蛋上都快滴出血了!
丫丫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的神情,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赶紧去旁边找半缘的衣服。
莫非见两个女子沉默的沉默,做事的做事,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实在没有办法想象,半缘竟是女子之身。难怪……之前他每次想揉半缘的脑袋,都会被刻意的躲开,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认不出半缘是女生,也不能怪他啊!半缘现在年龄还小,身体发育不完全,很难分辨清楚。而来,半缘平时蓬头垢面,穿着又是男孩打扮,连相貌都看不全,更何况男女之身。
“相公,还不出去?”
看着丫丫一脸的戏谑,莫非尴尬的朝半缘笑了笑,又朝丫丫瞪了一眼。
随后,一脸尴尬的出了房间。
走出房门后,莫非依然感觉手上火辣辣的。那才是个九岁小女孩的……胸脯,这也太禽兽了!莫名其妙的……捏了九岁小女孩的胸。
即便院外空无一人,莫非也尴尬的咳了咳嗓子,随后进了另一个屋子,将丹书铁券和圣旨放下。
待在院子里浑身不自在,莫非想了想,就去醉书院找郑独闲聊。
下午时分,回来吃饭时,丫丫和半缘坐在饭桌上,沉默不语。尤其是半缘,往常吃饭毫不顾忌形象,忽然之间,变得慢条斯理。
莫非猜想,大概是女子身份被揭穿,没有了保护罩,这才矜持的吃饭。丫丫却好像没有多在意这件事,一边给半缘夹着菜,一边自顾自吃着。
吃完饭后,半缘没在一页书久留,找了机会便赶紧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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