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将头偏过去。
看着映入眼帘的艳红色长袍,艳红色剑鞘,艳红色的剑穗,嘴角挂起一丝笑:“秦人关山月。”
若有人问起这世间,谁最喜欢艳红色,那人们第一个想起的,必定是秦人关山月。
女子美目流转,抿尽杯盏中的酒,巧笑嫣然道:“既然你知道关山月,那也一定知道玄道门咯?”
莫非没有应话,看着女子魅惑天下的容貌。脑海中四皇子、李言易、男扮女装这些信息一闪而过。
是她吗……
莫非手中的酒杯一顿,神情出现片刻的恍惚。转瞬恢复清明,不确定道:“怀安公主,李言蹊?”
李言蹊看了一眼莫非,自嘲道:“呵!什么怀安公主?……我只叫李言蹊。”
莫非知道李言蹊嘴中的那抹自嘲来自何意。李言蹊的母亲原本为当朝皇后,外祖家是长安的名门望族,但九年前长安血夜前夕,因谋逆之罪,李言蹊母后被一杯毒酒,赐死宫中,外祖家满门被斩,无一幸免。
自此以后,皇帝陛下也不待见李言蹊,在李言蹊及笄之后,便早早的赐了公主府,让她出府独住。
这也是李言蹊为何对公主的称号如此不屑,这也是她可以随意的出入长安大街小巷的缘由。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李言蹊微嗔的看着莫非。
“知道。”
玄道门……
莫非自然知道。时下,唐人信佛,秦人信道,汉人信儒。三国鼎立,分别信仰儒、道、释三教。莫非虽对宗教不甚熟悉,但也知这些教派与现代的儒、道、释并不相同,只是取名类似,部分教义类似,而在其它很多东西,则有出入。
李言蹊口中的玄道门,在秦国圣都,门人不计其数。其排名的天下四大儒学书院,四大儒贤,五十把名器,世所公认。
玄道门创世人——武道名家古烟客,颇得秦皇信赖,被封为大秦的国师。
而关山月正是古烟客的关门弟子,当世罕见的武学奇才。
莫非和李言蹊将目光转向关山月的身上,此时,关山月突然向楼上看来。他的目光里,带着如毒蛇般嗜血的戾气、杀气。
李言蹊一怔,随后一脸古怪的看着莫非,叹道:“看来你也是个深藏不露啊,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他感觉到了威胁。”
莫非笑了笑,顾左右而言其它道:“你似乎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听说汉国游家有个女子,名叫游师静,初次入世,便天下无敌。所以,我实在好奇,他们两个到底谁强谁弱?”
李言蹊口中的汉国游家,是汉国的第一大世家,在中州也是赫赫有名的存在。游氏一族中,两位老太爷,一位是天下第一儒贤游宰父,一位则是汉国的辅国重臣。而游家两位老太爷的妹妹,游太姑,则是汉国的武道名家。
相对于大唐的冷家和皇室来说,汉国的游家和皇室关系更好。在汉国,游家和皇室刘家祖上原本就是一脉,汉国建立之后,游家先祖立下祖训,游家后人,凡谋朝篡位者,逐出本族,并倾尽全族,合力围杀。
再加上汉国儒文化的影响,游家人忠君爱国的观念极甚,因此,和皇室关系极好。两家不断的联姻结合,水乳交融,到现在为止,汉国虽说姓刘,但实际上却是两家共有。
而李言蹊口中的游师静,是游家这一辈中唯一的女子,很受族人宠爱。自小个性独特,不喜女子玩意,喜欢舞枪弄棒,所以由游太姑养在膝下,教她习武修脉,如今年纪刚过二十,便成为中州少有的九脉高手。
“他们就甘愿受你设计?”
李言蹊懒懒道:“想要和对方比试的,是他们自己心中的武道。我只是做个顺水人情,让人给关山月捎了个话,告诉他游师静今日会路过这里。倘若他心中没有这个念头,又怎会受我设计,前来此处?”
正说话间,楼下说书人竹板“啪”再次响起,此时,故事已到:“那十二首诗,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楼上,李言蹊嘴角微微一动,饶有兴趣的笑道:“到了。”
楼下,掌柜的手中的盘子撂下,望穿秋水的眼里带着笑意道:“客人到了。”
楼上楼下,两道声音刚刚落下。
临书街,仿佛静止了一般,雨声、人声顿时消弭。迷蒙的雨雾中,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逐渐显出。随着此人的走来,酒楼、茶馆中的人纷纷侧目。
雨落下。
落在游师静的身上。
令莫非意外的是,游师静没有像这个时代的其他女子,盘发插髻,而是干净利落的短发,刚到耳边。头发不知如何修剪成的,层次分明,更衬的那张英气十足的脸雌雄莫辨。
在游师静身后,背上背着一把巨剑,巨剑长度适中,宽度有她半个身子那么宽。此剑名叫巨阙,是天下五十把名器中排名第十的古剑,也是天下间最重的兵器。
好个飒爽英姿的女子!!
“啪……啪!”
脚踩在雨水中,传来清脆的声音。但是,当认真看去时,发现游师静人走过,脚踏过,地板就像被锤斧凿过一样,留下深深的脚印。
众人骇然。
这是有多大的力量!
随着游师静走近,关山月红的妖艳的长袍飘了起来。
“你终于来了。”
“你在等我?”
游师静看着茶铺下的关山月,开口,语气中没有一丝女子柔情软语,倒显的有些张扬。
关山月将手放在剑柄上,道:“三年前,听家师说你刚出关时,就随游太姑远赴南域。那一战,你将邪教十二散人斩杀两个,以此证剑。所以……我来了。”
所以……我来了。
这句话与关山月前边的话毫无逻辑关系,但李言蹊明白,莫非明白,而站在雨中的游师静也明白,这句我来了,究竟是何意思。
关山月站了起来。
游师静话不多说,手往巨阙剑柄一放,背上的巨剑拿出,杵在地上。
“咣。”随着一声巨响,剑落下,宽大的地板上,陷出一个巨坑。
一川烟雨任长安,一曲红尘道生死。
此时,天香楼中的客人已经凑向门口,但说书人依然没有停住嘴中的话。
铮然琴声,说书人手下竹板一打,嘴中道:“这首诗,却是那《侠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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