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夜未央,华灯初上,执戟卫士警惕注视周围,宴会在严密保卫下进行。
甘泉宫大殿上,烛火通明,丞相李斯,将军蒙恬,总管赵高侍立在秦王左右。
齐孟与秦王同席而坐,环顾四周,一脸茫然。
姬无夜的血洒在咸阳城下,自己又能存活多久,齐孟不得而知。
嬴政目光落在齐孟身上。
“韩公子奔波千里,来咸阳议和,诸公敬他一缶!”
齐孟知道缶是秦国的乐器,没听说有人拿他来装酒。
侍卫抬来一口大缸,也就是秦王所说的缶,朝里面哗哗倒酒,大殿之上顿时弥漫起一阵浓浓的酒香。
齐孟盯着哗啦啦被倒下去的酒,忍不住打着哆嗦,虽说先秦时代酿酒技术并不成熟,所谓的酒也不过是果实发酵,度数与后世白酒差距很大,但这样一大缸果汁喝下肚子,也能把齐孟醉死。
秦王充满期许的望着齐孟,一边的羽林卫手握长剑,剑刃泛出寒光。
看样子,今天这酒不喝是不行了。
齐孟接过酒缸,咬紧牙关,仰着脖子灌下。
“海量!”秦王喝彩。
“海量!”群臣附和。
“来尝尝秦地特产。”
所谓秦地特产,就是羊肉。
羊肉是红色,布满血丝,五分熟,先秦时代烹饪技术还不成熟。
羊肉用漆红木盘盛放,木盘镶刻鸟形图案,鸟为秦人图腾,齐孟嘴唇蠕动。
“鸟人。”
“诸公静一静!静一静!”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群臣抬头望向嬴政,眼神中充满期许。
“寡人继位十年,平定嫪毐,吕不韦党羽,本欲一统六国,不曾想,王腾作战不力,若不是寡人这次亲自督阵,武关早就被葬送在此人手中!”
群臣面面相觑,镇守武关的王腾真是嫪毐亲信,嫪毐被铲除后,秦王开始着手剪除叛党旧部,先从咸阳开始,一年下来,就轮到边关地区了。
在咸阳群臣看来,王腾被除,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没想到,来的竟然如此突然。
嬴政环顾四周,没有人提出异议,臣下如此齐心,颇令他满意,实际上,也没人敢轻易说出一个不字。
却见李斯低首垂目道:
“君上,除去王腾,,谁人去镇守武关。”
武关地处秦楚战争前线,重要性自不待言,嬴政这样临阵换将,本来就犯了兵家大忌,可是,这样又能如何呢?
嬴政得到确切消息,这个王腾已经和南边的楚人相互勾结,再不除他,就不是武关得失的问题,整个秦国都会面临危险。
“大将军蒙恬足以担当重任!”
众人目光落在席上的蒙恬身上,蒙恬一身戎装,谁都知道蒙恬是秦王的亲信。
却见蒙恬起身离席,双手抱拳,面朝秦王道。
“介胄之士不便跪拜,以军礼见!末将比不辱使命!”
嬴政微微颔首,示意蒙恬坐下。
“寡人给你三百羽林卫,前往武关,伺机除掉王腾,取而代之!”
嬴政说罢,目光转向齐孟。
齐孟胆战心惊,不知又有什么事情将会降临在自己身上。
“韩公子大才!可否与蒙将军同行,作为大军监军?”
监军是节制一方军队的高级官吏,相当于****的军区政委!
这是什么节奏?齐孟,不,韩非子到秦国不过一天光景,嬴政就不怕自己把军队带跑了?
“先生不肯为大秦效力?”秦王放下缶,一脸和气消失不见。
“韩非此次来到咸阳,只是为两国议和。”
李斯站在嬴政身后拼命使眼色,比比划划,如果不答应,只会被秦王立即处死。
“韩非子,大王赏识你,让你担任武关监军!不要辜负大王求贤之心啊!”
嬴政站起身,哗啦抽出宝剑。
“韩国苟延残喘,公子想要一共殉葬吗?”
“韩某甘愿为大秦效力,万死不辞!”
武士按住刀鞘的手指缓缓离开,齐孟松了口气。
“李斯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赵高!带韩先生下去休息,不得怠慢!”
“诺!
晚宴结束,众人纷纷散去。
群臣交头接耳,摇头咋舌走出大殿,背后,秦王嬴政凑近丞相李斯,低头密语。
“先生,请!”
极柔媚的声音如移动联通电信客服妹子,让人不能抵挡。
传说中的阉人赵高果然不同凡响,齐孟感觉小手如触电一般,一种从没有体验过的奇异感觉从脚底升上头顶,那样的熟悉,初恋的感觉。
“大王让他代替王腾?”
嬴政转身走向宫殿深处。
“派韩非子去武关,不是一时兴起!王腾是先王一手提拔起来的,铲除嫪毐时,寡人还不敢动他,现在,是时候了。”
嬴政抽出利剑,****剑刃上的血迹。
李斯拍拍脑门,恍然大悟:
“大王贤明,王腾手下势力庞大,攀枝错节,不派客卿去武关,绝难将其铲除,眼下咸阳未定,客卿都在观望之际,很难找到像韩非子这样能独挡一面的人物来,”
李斯欲言又止,面露难为之色。
“你是怕韩非子不能胜任吧?”嬴政冷冷一笑。
“给他三百羽林卫,斩杀王腾!”
“三百羽林卫?”
李斯张大嘴巴,羽林卫是帝国精锐中的精锐,是以一敌十的强人。大秦军队百万,羽林卫总数才千人,可谓万里挑一,秦王张口就是三百。
“武关临近楚国,等灭了韩国,秦楚开战,那里就是伐楚的前沿阵地,决不能有一丝闪失!”
“赵大人,敢问武关监军是什么官职?”
长乐宫,烛火摇曳。
时间有限,必须尽快掌握一切有价值的情报。
赵高脸色骤然阴沉。
掐指一算,赵高来到咸阳已经十多年,从一个门客做起,一直做到内侍总管。
十年来,嬴政和他说话总共不超过十句,更别说是专门设宴招待。
韩非是个什么玩意儿!给君上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大王如此痴迷!
“监军就是监军,有什么好说的!”
赵高冷冰冰说道。
“哦,给谁做监军,”
“给谁做监军?除了王腾还有谁!”
赵高怒不可遏。
“韩大人,时间不早,早些睡吧!”
赵高鼻子哼哼,转身扬长而去。
酒酣耳热,黑甜一觉,不知东方既白。
醒来,指尖触到温暖的身体,身旁躺着一个皮肤黝黑的呆萌妹纸,身材已是十分婀娜,皮肤黝黑却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身上只穿一件红色布兜,该露的地方都露出来。
“这是什么节奏,酒后乱性?”
昨夜喝醉睡得太沉,多了一个女人!
朝身下看一眼,裤子还在,在确认自己没有失身,齐孟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这是在哪里?
呆萌妹纸睡得昏天黑地,深处手臂朝齐孟摸摸索索,齐孟凌乱。
宫女们起床很早,佳丽穿着低胸胸衣头发乱了手捧木盆洗漱,涂脂抹粉。
唐朝李牧在《阿房宫赋》中写道,“渭流涨腻,弃脂水也,”说的就是宫女早起洗脸时的样子。
齐孟从床上下来,推开门,就撞到了一群洗漱的宫女。
“长得白白净净啊,”
“听说大王很宠幸呢,昨晚把杨夫人都给了他,”
长乐宫高大巍峨,衔接终南山山麓,虽是深秋时节,郁郁葱葱,屋檐间雕梁画栋,竹叶掩映,清新淡雅,望着眼前景色,齐孟感觉心情开朗。
“贤弟昨夜睡得可好?”
猛回头看时,李斯站在后面。
不过他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跟他一起来的韩军现在到哪里去了。
“昨晚就全部烧死了。”
齐孟脸色惨白,回到韩国必死。
现在只能一往无前,
“大王想要见你,”
齐孟别无选择,紧跟着李斯,两人走过一栋高耸的阁楼,走出甘泉宫。
“李大人,今天为何不乘坐马车?”
“甘泉宫禁止驰马,违者车裂,”
长乐宫很快便到,秦王端坐在上,保持着昨天的姿势。
“大秦势如破竹,武关指日可下,韩兄建功立业,在此一举。”
建功立业不能打动齐孟,他不想打仗,拿刀子砍人或者指挥别人拿刀子砍人都不是他的追求。
和其他雄心勃勃的穿越者不同,齐孟是一个简单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意义的人。
嬴政说齐孟天生适合打仗,完全是扯淡!
事实上,从幼儿园到大学,齐孟打架从来没有赢过,最后一次打架还被人用鱼叉叉死。
“大王,臣恐怕力有不逮”
“公子不想为大秦建功立业?公子不顾前线浴血拼杀的将士?公子嫌弃寡人先生欲弃天下苍生不顾
“先生何其残忍!既然如此,休怪寡人不客气了!”
武士拔出刀剑,只等把齐孟说出一个不字就把他剁成肉酱。
“韩非前往武关监军,为大王效力!为天下苍生,与楚人决一死战!”
“好!先生果然爽快!”
嬴政击掌称赞,上前一个熊抱,肥硕的身躯压在身上,齐孟险些窒息。
“恭贺贤弟高迁。”李斯拍手称快。
齐孟感觉莫名绝望,让动物保护分子去屠杀千万同类,疯狂的世界,疯狂的人生。
“大王,臣有一事相求。”齐孟想起韩国兵士,这些人是无辜的。
“先生但讲无妨。”
身后,十几名韩国士兵瑟瑟发抖,大概也知道自己死期将至,士兵眼中闪烁着临行前的绝望。
“这些兵士一路护送臣来到咸阳,多有功劳,还请大王饶他们一命。”
秦王听罢,脸色微变。
“放他们回去,怕对先生不利。”李斯目光掠过使团,杀气逼人。齐孟明白李斯的意思,放这些士兵回去,自己的名声就会被人败坏,如果他还有名声的话。
“韩非想的是为大秦效力,做一些实事,至于那些虚名,不要也罢。”。
“好!先生身为法家名士,综核名实,懂得严刑峻法,又能宅心仁厚,实属难得!寡人最欣赏做实事的人,李斯果然没看错人!来人,快送这些人出咸阳。”
嬴政喜出望外,秦军刚要送人出城,秦王又叮嘱道:
“归还武器,不许伤害。”
韩国军士如蒙大赦,齐刷刷跪向齐孟,嘭嘭磕起头来。齐孟挥挥手,士兵们争先恐后溜向城门。
“先生即刻动身,奔赴武关。这里有三百卫士,可以保护先生安全到达武关。”
嬴政手指方向,三百甲士勒马肃立,杀气冲天。
武士捧上虎符,虎符放在漆红色祥云漆盘里,双手托起,小心翼翼举到齐孟身前。
“先生,持虎符调动武关大军,请!”
嬴政手举衣袂,施了一个大礼,好像把整个秦国都托付给了齐孟。
兵士牵来马车,搀扶齐孟上车,马夫策马扬鞭,朝着驿站方向疾驰而去。
“武关地处秦韩楚三国交界,背靠函谷关蜈蚣岭,面向楚国三峡水道,东西皆是万丈秦岭,无路可走。
秦楚边界一带,山高地险,只有武关可以联通,扼守武关,东可俯瞰强楚,北可虎视劲韩。重要性不言而喻。
秦国武关屯兵十万,与楚军隔山相望,待时局有变,东击强楚,北伐劲韩,宰割天下。
吕不韦被铲除后,嬴政一边对外征战,一边把屠刀伸向与叛逆有染的臣子。
武关大将王腾,尤其受到秦王瞩目。
王腾,韩国南阳人,投靠秦国前,一直担任韩国南阳郡守。
秦王政八年,王翦伐韩,秦军逼近南阳,郡守王腾率众投降,被秦王封为南阳侯,代替秦国管理从南阳到武关之间大片土地。
王腾由此也成为灭韩之战中,最早投降的韩军大将。
王腾今年满五十岁,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在古代,五十岁算是衰老的年龄,王腾双鬓遍布白发,细密的皱纹爬满脸颊,尽管老态毕露,他却并不服老,总感觉一种若有所失的惆怅。
或许是嫌南阳侯这个称谓不够,他想要称王,至少韩国应该是他的。
武关作为伐韩伐楚的总后方,伐韩战役开始后,秦王命令王腾从武关进发,与北部大将王翦回合,夹击韩军,务必将其全歼于新郑城中。
王翦率军老早达到指定位置,等了很久却不见王腾身影,秦军进攻意图很快被韩人发现,韩军趁王腾还没有赶来,集中优势兵力,逼走王翦。
王翦气愤不已,把这一情况汇报给秦王。
秦王派人催促王腾,使者到武关后大吃一惊。
王腾正忙着在武关城头,加筑关隘,整修兵器,操练士卒,积极备战,说是要对付东边虎视眈眈的楚国。
使者将这一情况汇报给秦王,一同带回来的还有王腾的亲笔求援信。
在信中,王腾向秦王要兵要粮什么都要。
有时候前面索要粮的使者还没走到咸阳,后面的索要布匹的使者又从武关出发了。
咸阳方面对王腾提出的各种要求从不拒绝,除了给与援军这条,粮食兵器有求必应。
王腾抗议几次无效之后,也接受了这套游戏规则。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各种物质源源不断向小小的武关城运去。
不过,嬴政从没相信过什么备战楚军物资匮乏之类的鬼话,王腾的玩火行为让嬴政很恼火。
生气原因倒不是因为王腾企图谋反,嬴政最不害怕的就是臣子谋反,在嬴政登基不到五年里,已经有超过十位“雄心勃勃”的乱臣贼子栽在了周围年轻秦王手里。
王腾这种拙劣表演还要持续多久才会结束!
这是对嬴政智商得侮辱!
秦王冷冷发笑,暗暗动下杀机。
借口邯郸战事紧张,王腾手下十万大军被抽调一部分北上,邯郸战事由王翦负责,王腾暂时没有和王翦决战的勇气,也不敢公然违抗秦王命令,就把军中老弱病残全都打发给了邯郸秦军,算是对王翦的鼎力支援。
咸阳方面的意图已经十分清晰,老谋深算的王腾也不是傻子,嬴政已经不信任自己了。
即便是自己蜷缩在武关,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守边将军,嬴政也不会让王腾安享晚年的。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战。
于是老将军加紧扩军备战,除了整治兵器外,开始在武关地区招募亡命之徒,只要能拿剑的都可以加入他的队伍:武关军。
武关军的口号是:换秦王。
武关军的信仰就是没信仰,如果一定要说那就是:
嬴政是冒牌的,是吕不韦的私生子,和嬴氏家族没有半毛钱关系,这样的畜生,不配做人,更不要说做秦王。
咸阳方面的细作把武关军情报禀告给秦王,嬴政还没停完,一拳将案几击碎,决定对王腾动手。
韩非子来的时机很好,嬴政一眼看出,此人是铲除王腾的最佳人选。
咸阳城东驿道,马车载着齐孟,一路向南,朝武关方向疾驰而去。
三百名咸阳羽林卫快马挥鞭,紧随其后,三百卫士身着清一色黑玄甲,手持长戟短剑,威风凛凛。
秦王政十年,韩非子入咸阳,当日即被任命监军,持虎符,奔赴武关,节制大将军王腾。
嬴政的命令是如此草率,如此仓促。
齐孟还不知道监军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就被嬴政塞进马车打包运往武关。
出发前齐孟才知道,嬴政怀疑王腾与死去的嫪毐有染,
有染并不是说两人搞基,实际上,嫪毐王腾都是坚定的异性恋者。
秦王对臣子的私生活也会胡乱干涉。
嬴政怀疑,王腾企图谋反。
嬴政在阴谋中诞生,在阴谋中成长,也在阴谋中死去。
齐孟穿越的这年,有五位大臣因为涉嫌叛乱死在嬴政屠刀之下。
秦王用人原则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管是谁,只要一旦被嬴政怀疑,结局多半是凶多吉少。
王腾在武关做了什么齐孟并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不是他关心的问题,嬴政让自己去武关节制王腾,齐孟初来乍到,是王腾的对手吗?
三百名羽林卫保卫齐孟安全抵达武关,说是保护,其实也就是监视。
齐孟躲开众人,一个人看孤独的风景。
马车上大秦驰道,视野顿时开阔。
驰道笔直宽阔,从天空俯瞰,形如血管,延伸向帝国每一个角落。
秦国四处扩张,军队打到哪里驰道就修到哪里,新任秦王野心勃勃,计划将把山东六国全部纳入驰道。
新郑,邯郸,临淄,蓟城遥远的扶桑,早晚会和咸阳链接一起。
在前线秦军浴血拼杀下,梦想正在渐渐变为现实。
驰道宽约八米,可以并排行驶两辆马车,丝毫不显拥挤。
路基由山石夯实,数万块石头从百里外的终南山运来,筑基,打磨,铺垫,工程浩大,在没有动力机械的时代里,一切全凭人工完成,不啻为一个奇迹。
终南山山石坚硬耐磨,千锤百炼而不褪色,在大秦工匠的细细打磨下,石头表面光滑如砥,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驿道两旁种植松柏槐树,遮挡风雨,保证即便在恶劣天气驰道也能正常运转。
每隔十里,设置护路官一名,指挥十名甲士护卫驰道。
马车奔驰在驰道上,风驰电掣,如同后世的高速公路。
驰道为满足帝国愈加繁重的运输需求而生,随帝国的崩溃而毁灭。
平缓的丘陵被抛在脑后,两边的槐树飞也似地朝后去了,山峰消失在地平线上。
齐孟想起从前坐火车的情景,连续数十个小时,窗外是一成不变的景色。
恍惚之际,忽然被人喊醒。
“监军大人,车队过了丹江,再往南就是蜈蚣岭,”
“丹江?”
齐孟小声嘀咕,睁开朦胧睡眼,丹江听起来挺熟悉,不就是农夫山泉有点甜的水源地吗?秦楚两国曾在丹江大战,楚国惨败,都城被秦军攻陷,屈原自杀。
“你是哪个?”
齐孟结结巴巴,一脸茫然,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是怎样爬上马车来的,这是一个需要解答的问题。
马车在驰道上高速奔驰,从没有停止,他是怎样跳上来的。
“末将赵良,云中郡校尉!奉命保护监军大人!”
“到武关再通知我,我再睡一会儿”
自从在阎王殿走了一圈后,齐孟的胆量也变大了不少,否则也不敢和陌生人说话大大咧咧。
赵良苦笑一声,双手抱拳道,
“蜈蚣岭盗匪出没,末将担心马上遭遇匪人?要不要绕道而行?”
“绕道需要多久?”
“多走半天路程,恐怕到了武关已经是下半夜了。”
齐孟撩开车帘,日头西沉,苍莽群山。
“不要绕道。”
马车剧烈颠簸一下,预示着前途的不平。
齐孟仔细端详,赵良手握长剑,身披藤甲,留一副短须,样貌英俊,眉宇之间流露着阵阵杀气。
“你叫什么名字,”
“赵良。”
“为何不是张良?”
齐孟暗暗惋惜,如果遇到张良就好多了。
侍卫拔出长剑,小心翼翼划开车窗,透过缝隙朝外面张望。
“你是怎么上来的?”
赵良注意力完全在窗外山岭之间。
“末将骑快马,紧跟着大人马车,一跃而起,就这样上来了。”
赵良盯着马车窗外,眼睛一眨不眨。
“你是秦国人?”
这是必要的寒暄,和赵良搞好关系是必须的。
“楚国上蔡人。”赵良眉毛微动,不过齐孟没有注意到细微变化。
“参军多少年了?”
“五年有余。”
“可曾杀人?”
“不计其数。”
赵良脸色沉重,嘴里喃喃自语。
“来了,来了”
“什么?”
“李逵虞姬。”
“让我看看!宋公明在哪里?”
齐孟推开赵良,挤着要趴到窗前张望。
虞姬?黑旋风?这是什么节奏,莫非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平行世界?
马车外是连绵不绝的山丘,低矮的灌木林后面还是灌木林,望了半天没看见出现一支梁山泊人马。
“你说的是黑旋风李逵?”
“还有第二个李逵吗?”
“大人闪开,打起来伤到你,末将可承担不起!”
“老子不需要你保护!”
齐孟被赵良一把推开,赵良用一种奇怪的表情打量他,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山贼有弓箭!”
话没说完,叮咚声响,箭簇狠狠插在了马车车棚上。
赵良脱下盔甲,不由分说的给齐孟套上。
“让开,我要看虞姬!”
齐孟推开赵良,朝窗外望去,
密密麻麻的人
身上挂着破布条,很难相信这不是行为艺术。
艺术家们手拿木棒石头,朝齐孟这边大吼大叫。
“虞姬在哪里?”
“诺,那个。”赵良伸手指向人群。
“你确定是她?”
顺着赵良手指方向,一个身高根号二,体重150的超级女胖纸出现在齐孟眼前,婴儿肥的脸蛋上残存着斑斑血迹。
却见那婆娘冲到最前面,面朝马车方向,嘴里发出叽叽咕咕奇怪的喊叫,
齐孟走遍大江南北,这种方言他还从来没有听说过。
“楚话,除了底裤,其余东西都留下,”
“哦,
“将军有何良策保住底裤?”
“杀光他们。”
“蜈蚣岭是秦楚争夺多年的飞地,此地背靠关中平原,南邻大巴山,今日属秦,明日属楚,很难固定。”
“在这里,”
赵良边说边铺开羊皮地图。
“秦楚撤军后,六国亡命之徒在这里聚集,截杀过往商旅,无恶不作,其中以黑旋风李逵,黑寡妇虞姬为首,大军围剿,他们便逃回山林,”
“黑旋风原是赵国士兵,心狠手辣,浑身炭黑。”
“将军,现在我们怎么办?”
“杀了他们,”
赵良冷冷说道。
“赵将军,贼人杀上来了!”
“小心!”
箭呼啸穿过马车,向后飞去,车窗撕裂,留下手掌大小的窟窿。
赵良抽出长剑,踢开车门。
“战斗阵型,保护监军大人!”
弓弦声,马蹄声,呼啸声,惨叫声,哀嚎声,金属嵌入肉体声,血流声,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
一匹马驹被斩断前腿,倒在血泊里低声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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