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掠过茫茫北国,冷锋停滞在黄河边缘,徘徊不去。
冷气团控制整个山东半岛,北风在临淄一带肆掠,这年春天来的比往年来得更晚些。
入夜后,临淄城如暗夜猛兽,在刺骨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雪宫。
华灯初上,夜值的羽林卫精神抖擞,没有一丝倦意,从正午到黄昏,他们在宫门前已经值守了三四个时辰,轮值侍卫没有到,众人不敢有一丝松懈。
灯火通明。
齐王案头,竹简堆积成山,地上堆积的竹简密密麻麻。
齐王批阅这些奏章之前,内侍太监们都要事先整理,按照奏章紧急迟缓顺序,将纷乱的奏章排列成顺序。
最重要最紧急的军情奏章被放在最上面一层,放在触手可及的位置,一般性奏章则被放在下面。
今夜注定无眠,奏章堆积成山,急等着田因齐批阅定夺。
掌灯宫女不止一次往桐油灯里添加灯油。
烛火暗了又亮,亮了又暗,映照出齐王奋笔疾书的身影。
一旁纸扇丫鬟不敢多言,只是不停叮嘱君上早些安歇。
这两天,宋君戴偃行踪牵动着战事牵动着齐王神经,
黔夫从南方发回的战报,齐王都要仔细阅读,用小刀给大将军刻出意见,回复会很简单:可,否。
雪宫发出的王命被送往国各地,确保齐王的意志得到贯彻执行。
一辆马车缓缓停在甘泉宫门口,马车上走下来一位官吏,神色匆匆。
“君上正在批阅奏章,不见任何人。”
侍卫挡住来人,神色严峻。
“大王召黔夫商议战事,让开!”
说话之间,黔夫一把推开侍卫,头也不回的朝宫门走去。
黔夫爬过百十步石阶,径直来到宫门口,扑通一声推开门,迎面遇上位宫女。
宫女将手指放在唇间,又朝大殿内指了指,示意黔夫小声。
黔夫扫视宫殿一眼,在他眼前出现一堆黑压压的竹简。
“大王在哪里?”
黔夫低声问道,瞪大眼睛四处观望,像在大海中搜寻一条船。
“诺,”
顺着宫女手指方向,黔夫望向一堆胡乱堆砌的竹简,竹简堆积大概有一人多高。空旷的大殿内除了竹简什么东西也没有。
“大王。”
黔夫低声问了一句,没有任何反应。
“大王!”
黔夫走近竹简,听见窸窣声,抬头看时,田因齐坐在竹简中间,嘴里念念有词,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握住小刀,刻刻画画。
黔夫蹑手蹑脚走到齐王身后,随手捡起一捆散落地上的竹简。
大殿内烛火通明,一片竹简上写着宋国字样。
黔夫丢下竹简,没有开口说话,齐王现在心思都在宋国上,戴偃一日不除,齐王一日不安。
”大王,大王?”
黔夫提高嗓门,事情紧急,他也没时间客气了。
“啊!”
齐王梦魇似的转过身来,手指被刻刀划破,血流如注。
黔夫快步上前用衣袂卷住齐王手指,好在伤口不深,血很快就止住了。
“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黔夫匍匐在地,身体颤抖。
“这么晚来甘泉宫,有什么大事?”
齐王头也不抬,继续在竹简上刻刻画画。
“大王!”
“有什么事,快说。”
齐王猛然站起身,黔夫急忙后退几步,脚踩在散落的竹简上,差点摔倒。
“大王,臣在商丘的线人说,戴偃离开商丘了。”
“离开商丘?“
田因齐放下手中竹简,豁然而起。
“寡人刚才听你说,天杀的戴偃不在商丘?”
黔夫毕恭毕敬回答道:“正是。”
“寡人已经派出刺客,戴偃不在商丘,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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