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定邦听完之后,并没有任何惊讶之色,略微考虑便压低声音问道:“组织上没有明确的要求,没有查探情报的对象,我们应该怎么开展工作?是不是需要等待组织上派来特派员才有个明确的方向?”
郑毅解释道:“不用等,我们自己可以做得主动一些......”
“初五之后,小富陪你到武馆挑选几名弟子,由你来传授无线电的收发报技术,我呢,争取尽快弄两套大功率无线电台回来,一台架在公司顶层的阁楼上,另一台等边上的办公大楼建好之后,以海事电台的名义安装到楼顶去。”
“小富也有任务,过完春节就在中环或者尖沙咀商业区附近,找个交通方便的货栈或者旅馆买下来,用以建立新的联络处。”
“情报总要收集吧?组织上需要我们提供什么样的情报?”心细如发的赖定邦再次问道。
郑毅耐心回答:“近期内不需要我们提供什么情报,香港情报站的主要任务是为中央和根据地筹集经费,购买和运送各种物资。”
“为此,上官咏领导的莆田情报站正式划归我们香港情报站领导,相互之间的联络由小富单线进行联系,我和你都不用参合进去。”
赖定邦终于明白了,本想询问还能不能与井冈山和根据地的老部队联系,但看到郑毅闭上嘴巴端起酒瓶,似乎不愿意再做解释,想了想也就把满腹疑问埋在心底。
徐茂富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定邦,其实你的任务很重,既要隐蔽自己的身份,又要掌管情报站的内部事务。”
“虽然目前情报站只有我们三个,但很快就会从武馆和兵工厂保安队中抽调五人加入其中,华丰公司的老袁和新投靠我们的老宋都是帮会头子,虽然嘴上说死心塌地为老大卖命,但他们心里怎么想的、今后怎么做谁也不知道。”
“因此,这两个人需要你严格监督,严密掌控,至少在两年之内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赖定邦点点头:“明白!我同意你的意见,情报人员必须在我们内部进行发展,必须知根知底,而且心里向往我们的党,老袁和老宋只能是我们的打手。”
“成立工会之后,我立刻把他们俩推出去做傀儡,再从他们手下的一群小头目中间,提拔几个有能力的担任保安队和装卸队的正副主管,争取在两个月之内,完成五百多名帮众的分化和重组。”
郑毅满意地赞扬几句,看了看四周,随即压低声音问道:“漳州帮那件案子有什么结果了?”
赖定邦笑道:“还能有什么结果,漳州帮如今已经散伙了,警方不追究,苦主因为害怕报复全都没了影子,据说是逃回了漳州老家,估计过完春节就没几个人再谈这事了。”
“哪怕潮州帮和惠州帮几个老大怀疑是我们干的,却又没有任何的证据指证,更不敢来冒犯我们。”
郑毅和徐茂富相视一笑,这个结果和他们预料的一模一样,潮州帮和惠州帮等大小帮派不但害怕惹火烧身,而且肯定已经知道华丰公司背后的强大实力。
“对了!四天前的上午,粤商会派人送来个帖子,邀请我们华丰公司几个正副经理出席昨晚举行的迎春晚宴,我告诉来人老板去沪海还没回来,婉言拒绝了。”赖定邦这才记起向郑毅和徐茂富通报。
徐茂富笑着说道:“估计陈炯明将军猜到什么了。”
郑毅微微点了点头:“年初二肯定要舞龙舞狮子,到时候给粤商会送上一份开年厚礼即可。”
赖定邦看看郑毅,又望向徐茂富:“是不是粤商会已经猜出漳州帮是被我们灭掉的?”
郑毅对自己的心腹兄弟毫不隐瞒:“估计让你说对了......在动手收拾漳州帮之前,我向陈炯明将军打听过漳州帮的背景,当时他就猜到点什么,非常客气地把徐闻帮的老宋和漳州帮的底细告诉我,并主动撇清了粤商会和漳州帮的关系,这才让我下定决心收拾漳州帮的。”
“如果漳州帮像惠州帮那样是粤商会豢养的走狗,我肯定不会出此下策,只能请陈炯明将军和粤商会管束一下漳州帮。”
赖定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想到你和陈炯明将军有这层关系,如此看起来,恐怕你要尽快和陈炯明将军联系一下才行。”
郑毅颇为惊讶,侧过头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赖定邦没有立即做出回答,而是快速登上二楼,从书房里拿出数日前收下的请柬下楼,递给郑毅的时候,指了指请柬左下方的署名落款。
郑毅看到“竟存”二字的落款,立即意识到这是陈炯明亲笔填写的请柬,当即点了点头,把请柬收进衣袋里,继续交谈十几分钟便告辞离去。
……
……
街道上路灯稀疏,黑沉沉的天空看不到半点儿亮光,车灯的光柱显得格外明亮。
徐茂富驾车转入宽阔的南北向大道,继续向徐家大院大院驶去:“陈炯明那边是不是又要找我们买军火?”
副座上的郑毅双目炯炯盯着前方:“有可能,恐怕还不止这些,有很大的可能是致公堂的哪位老大抵达香港,想和我见上一面......”
“因为在此之前,我给竟存将军出过主意,建议他尽可能联合南洋各地和美国的洪门力量,抓住国内各派不断火拼的有利时机,利用合纵连横的手段,一举打出中华致公党的招牌来,大力经营关系到国计民生的物资贸易甚至军火走私等生意,快速高效地赚取财富。”
“只要有了雄厚的资金和多方支持,不管是收编收买国内的军事力量为自己服务,还是赤膊上阵,以图东山再起,都比之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做法好得多,最后我还向他承诺,如果用得上我,我会给予他鼎力支持。”
徐茂富吓了一大跳,行车速度不自觉都减慢下来:“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承诺?要是他来真的怎么办?”
郑毅耐心地解释道:“当时我也没多想,觉得挺同情他的,而且他又是我们航运公司的股东,能帮就尽量帮呗......”
“更何况和他做生意总有得赚,但现在看来确实有点儿麻烦,虽然我已将致公堂的情况向周主任进行过汇报,但周主任并没有就此给我任何相关指示,看来今晚我得好好琢磨一下才行,否则明后天要是见了面定然会手忙脚乱。”
轿车在徐家大院门口缓缓停下。
徐茂富钻出驾驶室,让郑毅开车回去,目送轿车消失在北面的十字街口才摇了摇头,大步走进院门,最近一个月都待在武馆里教授徒弟的世叔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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