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生越往里走,越觉得鬼气阴森。
周身烟雾弥漫。
迷雾中,似乎隐隐绰绰有些什么东西在走动。
眼睛感觉得到,身体却触摸不着。
这些东西,飘乎而来,飘乎而去。
有人形!有兽状!
或结群,或独行。
对于莫宁生这个活人似无所闻,似无所见。
总之这副画面是无比之诡异!
应和着这里压抑的环境。若是换作一般人,恐怕不用多久,就得被逼疯了。
莫宁生艺算不算高不艺他不知道,胆子倒是挺大。
初时见到这些东西,有些惊奇,但观察一阵,见这些东西并不会侵扰自己之后,便放开了胆。只管埋头前进,对这些诡异之事视若无睹了。
也不知走了多久。
感觉上已经有两个多时辰。
莫宁生这一路上虽不管那些鬼影,并不代表他没有用心留意周边的环境。
一条道直通而去,一路上,也根本不见白千裳的身影。
走到此处时,忽见前方一道亮光映入眼来。
莫宁生心中一喜,急奔几步,走到那光源来处。
原来是一间墓室。
这一条冥道的尽头,竟然是一间墓室!
这间墓室,已经到了终点,再无别的去路。
只在这正前方的墙壁上,贴着一面光滑的影壁。
影壁之上,不时地有一些模糊的影子显现,然后脱离,然后向冥道外离去。也有一些回头的,一脑袋撞进了影壁之中,然后消失了踪影。
如此离奇的现象,让莫宁生不免多看两眼。
影壁的另一面,是什么世界?
难道就是所谓的冥间地府?
几盏长明灯,挂在墓壁之上,将整间墓室照得隐隐约约。
西南角上,昏黄的灯火之下,一个白色人影,向人背着身子,孑然而立。
莫宁生心里一喜,轻声呼唤了一句。
“千裳!”
白千裳缓缓转过身来,见到莫宁生,脸色清冷,并没有什么或喜或恼的表情。
“你怎么进这里来?”
莫宁生边走过去边道:“自然是来找你。”
白千裳声音冷漠:“何事?”
莫宁生见她语气冷冰冰的,似乎还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
“是不是还生我的气?”
白千裳脸庞微微转开:“没有!”
莫宁生盯着她一双明眸:“然而你确实有,你也不用掩藏。这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到后来还瞒着你。”
白千裳回避了他的目光,道:“说吧,你不会没事闯这里来找我。”
莫宁生一时语塞,嘴唇动了一动,才点头道:“确实有事。”
白千裳微微冷笑:“因她?”
莫宁生没想她如此明察秋毫,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承认了。
白千裳别过身子,不知道是什么心情。
莫宁生将她背影呆望一阵,心里也在犹豫起来,要怎么跟她说明真相。
两人之间,暂时陷入了沉默。
一顿让人煎熬的沉默!
莫宁生闭了闭眼,突然鼓起勇气,一步越上,从白千裳身后,将她一对削肩,紧紧抱住!
白千裳毫无防备,身子轻轻一颤,略微挣动,见莫宁生丝毫不松,便没再继续挣扎。
只是轻轻吐了两个字:“说吧。”
莫宁生顿了顿,道:“我已经和她约定好了,在七月十五这天,要将她解救出来。”
“所以就追到这里来?”
“时机不由人,我不能再等了!”
白千裳被他拥着双肩,低着眉,轻轻地,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
“想听听你们之间的故事。”
“想听什么?”
“她叫什么名字?”
“……,狐离儿!”
“她在你心里,是不是很重要?”
“可以……这么说吧!我与她应该算认识得很早了,还要远远早于你。也就是因为她,我才会到这个地方来。救她脱离苦海,是我的使命,也是我必须要做的事。因为,我同样也有求于她!到了现在,也不用再瞒你了,我体内种着她的一颗狐丹,这是一个抑制我对你动情\欲,用来保命的东西。”
“呵,原来真相是这样吗。可你却要骗我们相爱。”
“对不起!当时我不单要在你手底下保全性命,为了救她,我还需要接近你。”
“所以你愿意留在我身边,即便有机会也不逃走?”
莫宁生点了点头。
“可一直以来,我宁肯相信,你愿意做我的傀儡,是怕我会对你们莫家不利。”
莫宁生默然不语。
白千裳闭起双眼,脸上挂着一丝没让莫宁生看见的苦笑,“是不是我这样的坏女人,不配拥有你的感情?”
莫宁生心头一震,将她更加拥紧一分:“不是的,千裳!即使以前我们有芥蒂,可这段时间来,我们相处得很好,我对你,早就当成朋友。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白千裳声音冷淡而疲惫:“我看是我太自以为是了。祝融谷里,你毅然决然地陪我进神庙。我以为你是为了我。与那巫神战斗,你奋不顾身地冲来救我,我也以为你是因为我。我心里因此一直很美。只是没想到,是我会错意了。你真正在意的,是我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与我无关。”
“你别这样想,救她固然是一部分原因,同时也有你的一半。救她是我的责任,可我同样也不想让你受到伤害呀。”
“别再骗我了!我很明白,像我这种绝情冷血的人,根本就不该拥有男女间的情感!”
莫宁生手足无措,一时间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只觉得怀中的女人,身体寒冷似冰。
而这身冷意,似乎发自于她的内心。
……
良久。
还是白千裳打破两人之间的平静:“你怎么还不动手?”
莫宁生犹豫不定。那只扶在她胸口前的手掌,终于还是将攥紧于手心的一颗赤红色丹丸慢慢地摊了开来。
白千裳低眉看了一眼,已经不用莫宁生交待,她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想让她沉睡下去,以此来唤醒那个女人!
白千裳默默将这颗红色丹丸拾起,微微别转了脸,淡然而又低微地道了句:“姓莫的,我恨你!永生!永世!”
话毕,将一颗丹丸吞入口中。
莫宁生被她一句重话,直捶胸口,身体也不由得僵直起来!
怀中的女人,此时已经轻轻一歪,将轻柔的身子,靠倒在他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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