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前身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说是爆裂也不为过。来到这个世界日夜受佛法熏陶,原来的脾气早就被压下去了,但也只是压下去了。他一无所知的来到这里,所有的一切大多是靠系统得来,心中总是缺乏着安全感,因此哪怕日夜熏陶,总是有一抹原先的戾气被埋在心底。
几个月发生了这许多事,进过警察局,与道人赌过战,又在晚上看到那几个人渣,最后这一晚做事的胆大妄为让那一抹戾气挣脱了心底的牢笼。
唯一站着的男子叫孙泉,一头短发,染成酒红色,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但熟悉他的都知道,他是个极为通透的机灵人。机灵人总愿意去猜对方话语是真是假,哪怕心底发冷,但他仍然觉得素问所说的话是假的,他不会那么做。他是和尚,不是道上的那些狠人。
可如果是道上的那些人所说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而和尚说的话,他总是下意识的想相信。
无论他相不相信,他都不打算按照素问的话去做。
道理很简单,贼爷比素问狠。素问功夫高不假,他们所有人连带贼爷加在一起可能也打不过。但素问不能杀他,而贼爷能。用破麻袋装上往山里一埋,这不要太简单。
他们这些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找,更不会有人报警。
就在他心里面天人交战,都已经准备表演一下宁死不屈的时候,猪队友的一句话让他的念头转了个弯。
从素问进门就被打懵的猪队友好不容易缓过来恨恨的冲着他骂道:“贼爷回来会扒了你的皮。”
不是指别的,就是指孙泉将几人绑上这事。在他心里,孙泉不和对方玩命,反倒听对方的话把他们绑上,就是二五仔。
孙泉臊眉耷眼的撇了一眼猪队友,他在贼爷的心目中比自己重要,就因为他没脑子,肯听话。只要他把今天的事和贼爷说上一顿,再从中添油加醋,自己的下场可以想到的不会太好。哪怕暂时没事,没准哪天就突然蒸发了。
他知道贼爷这人疑心重,很重,而且手够狠。所以他不敢往上爬,在有的人手下你可以爬高点,在有的人手下你爬的越高,死的越快。
“我做。”孙泉的回答一点也让人看不出刚刚还差点就宁死不屈了,好像本来就屈服在素问的话语之下一样。做就做吧,反正以后是不能在东海混了,大不了回头就远走高飞,还顾忌什么?
素问正在沉思自己突然爆发的那股戾气,倒没注意到孙泉这一番思想斗争。不过听到他的话,知道这事第一步成了。
“做你MA,你个二五仔,你不得好死。”猪队友破口大骂,被孙泉找了个抹布塞嘴里,另外两个前同伴也是一样的待遇。
孙泉既然决定了,就一点不拖沓,干净利落的很。先给小区内另外一个宅子的人打了电话,说有事商量,之后将三人一个个拖进里屋。
半个小时后,屋子里捆了6个人,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另外那两个住宅的人也要打电话么?”屋里捆着六个人,孙泉面无表情的在门口问素问,既然已经决定了,就丝毫不顾原先队友要杀人的眼神。
素问极其欣赏孙泉的利落和决断:“是个人才。”
孙泉在他眼中从机灵人上升到了聪明人。
虽然现在走错了路,但若是给他时间,无论走到哪都是个能做出番事业的人。
素问抬头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耽搁这么久,已经十点了。这个时间打电话让人过来似乎不太好。
孙泉看到了他的动作,立刻说道:“我们这帮人都是夜猫子,虽然不是那种半夜出工的,但时间也还早。”
“那就打电话让他们来吧。”
孙泉先给其中一帮人打了电话,过了20分钟再给另外一帮人打电话,就是怕两帮人在路上碰上。
他倒不怕两帮人之间通气,毕竟他说的是有事情商量,他们在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绝对不会往外张扬。那种大嘴巴早就坟头草丈五了。
将最后一个人一拳打倒,旁边的孙泉非常利索用撕成布条的床单将人捆上。
十三个人,一个不少,除了贼爷和小六出门带走的两个人,其他都在这里了。一个个被捆的严严实实,看得出他绑人也不是头一次了。
素问走进屋子,孙泉也老老实实跟在后面,一点花样不敢使。以小六的身手他就绝对逃不掉,何况是更胜一筹的素问。
屋内十几个人看到两人进来有人怒目而视,也有人眼中带着讨好,祈求,没一个人知道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但看这架势,就让众人心中忐忑,现在可完完全全成了砧板上的鱼,任人鱼肉。
随着房门关上,里面和外面分隔成两个世界。
三天后房门再次打开,素问形容枯槁,双眼足足陷下去一圈。而屋内的众人则一个个目光涣散,哪怕是没被绑着的孙泉,也比其他人好到哪去。
这三天,无论日夜,素问从未停歇,整整念了三天的经,念到众人都精神涣散有些崩溃。
若是至尊宝遇到这些人,一定会有共同语言。
道衍对素问说过:“语言、佛法、拳头。”语言素问不懂,也不会,能选择的只有佛法和拳头。而素问选择了最笨的方法,也是最折磨人的方法,无论对双方都是这样,整整三日不眠不休的诵读经文。
一开始众人愤怒不已,渐渐随着时间流逝开始被素问带入一个黑暗又充满温暖的空间,心中安稳喜乐。但当肚子开始造反之后,他们受到的就是煎熬。
整整三日粒米未进,仅仅喝了些水维持生命,同时耳边一直回响着诵经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呢喃,想要不去听,声音却不住的钻进耳朵,钻进脑海,钻进心里。就连睡着,声音如同魔音一般钻进脑海中将人唤醒,处于半睡半醒之间继续接受这种折磨。
在刚才素问问出一句:“你们是否愿意皈依?”
哪怕已经接近崩溃,众人仍然拼命的点头。
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众人的样子,还是因为三日三夜未睡,素问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举动来。在来之前他以为自己是对的,既能补充僧众,又能减少一批惯犯。
但到了现在,他突然不确定自己这么做是否真的正确了。
既然已经做完了,那么因果,因果,自己强行结了这因,等着自己的果又是什么?
将所有人身上的绳子解开,每个人的动作都整齐划一,整个人向后面倒了下去,双眼无神的望着天花板。
“寺内修满三年,你等可选择还俗。”素问沙哑着声音对众人说道,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所有人都渐渐沉睡下去,只有素问不敢睡,只是在门外打坐。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众人醒来,行为举止仍然有些发木,无论表情还是眼神都有些僵硬,一个个沉默不语,只是在看到素问的时候飞快把头转过去,不敢与他对视。
说是畏之如虎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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