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了。
这不是传统的世界大战性质,而是各种局面的交织状态。目下世界的中心汴京,正上演几国官僚大佬间的“酒池肉林战”。
在那最遥远的东北方,辽国也面临着弱小又勇猛的女真阿骨打的不稳定因素。而女真阿骨打部已经整合了一些部族的力量,正在把高丽人打的叫爹。
吐蕃在搅屎棍关七这类人的唆使下,也正在各自为战的进行大撕逼。
而察哥已经失势,目下是高方平和萧合达两部,正面临着河西走廊归属权的角逐。
是的高方平并没有正式进军河西走廊,但目下的较量之中,一但西夏主力军再被高方平重创、西平府告急的话,西夏将无力经略远方,那么种师道部就可以轻易的吃掉西凉府、以及甘肃军司。
那样一来,河西走廊将正式脱离西夏人控制。而来自江州的倾销商队,也将依托河西走廊去到更远的地方。关七那样的搅屎棍会拥有更大的舞台。
于是目下的形势,在高方平的世界里就是世界大战……
西夏新贵帅臣萧合达,在承天寺里虔诚的匍匐着。
作为一个辽国人他不太信佛。然而没办法的在于,佛教是西夏国教,且就算经过了察哥的力推汉化后,西夏制度仍旧有些奇葩。西夏真有个国师,且国师的地位理论高于宰相和枢密使。这就是西夏的“宪章”。
算好李乾顺比较为猥琐一些,听了察哥的推行汉化汉礼,还好些了。若更往前的西夏皇帝,除了封国师之外还会封帝师。地位可比大宋的太师高多了。
其实国师也不敢对着这个新贵萧合达太傲慢,于是平辈论交,很客气的邀请萧合达坐下来,开始对坐着喝茶。
且国师把镇寺之宝请了出来,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战前祈福?
“请教明王。”萧合达佯作恭敬的道,“最近我始终无法安睡,老会从夜晚的梦境中惊醒过来,却是又无法回想起到底害怕什么?”
大藏明王老成持重的样子、把佛珠缠绕在手里双掌合十:“所谓日有所思,便会夜有所梦。萧相你说你无法知道在梦中害怕什么,显然那正是你在白日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本座也不知道你怕什么,但你须得在白日清醒时候问自己,你怕什么?”
萧合达楞了楞摊手道:“我怕什么?我什么都不怕。”
“那便好,否则时值宋国大军即将兵至西平府,察哥算是走下了神坛,若骁勇善战的你再有害怕心思,则我西夏之国运堪忧。”明王说道。
萧合达一阵恼火,妈的老和尚恐怕是和察哥穿一条裤子呢,言里话外的像是又在说老子怕高方平,打不过高方平?
这么想着,急于表现自己的萧合达,越来越趋向于速战速决了。
明王仔细把他的表情收在眼睛里后叹息一声,不在多言,转而看着天空道:“仍未见雨,兴许……今年旱灾已成定居了。”
要是在辽国的话萧合达就把桌子掀了,把明王给砍了,但在这里只能忍气吞声,起身一甩手袖离开。
出了承天寺后,萧合达觉得和尚是不能信任的,他们整天装的神神秘秘,喜欢骇人听闻。一点都不够直接,天知道老和尚他东拉西扯的说些什么呢?
不过尽管如此,明王似乎说的又有些道理。现在有许多的传言仍在挺察哥,说萧合达惧怕高方平而不敢应战,说萧合达害怕了。
这点是萧合达最不愿意面对的问题,正犹如梦境找不到原因一样,其实现实里萧合达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高方平,还是怕别人说自己打不过高方平?
然后仰头看看烈日,又低头看看干裂的土地,现在仍旧不下雨,那么老和尚没乱说,这不是个好兆头,若再不下雨,那么由此而来的致命问题是整个河套地区今年草料大幅缺乏。
草料缺乏了,牧民的牛羊马匹当然就哭瞎了。西夏可不是大宋有能力和财力用农牧技术手段养马的。那么接下来在旱灾的粮食危机下,就面临着西夏骑兵文化的破灭,因为大量的战马也将被牧民杀了吃掉,而不是交给朝廷去打战。
这没毛病,西夏人在单纯也要糊口,以往只要有口粮,就能征收他们的战马为国服役。但这样的年景下拿不到马。因为没有粮食还把他们的牛马拿走的话,他们就大概率操刀子帮高方平砍西夏官府,就这么一个道理。
最可恶的是那些来自回鸪的该死马贼,他们才是真正毫无底线的强盗。他们比西夏人还猥琐,总是几十年如一日的骚扰西夏河西走廊,烧杀抢掠。就因为防备他们,甘肃军司被牢固的定在甘州而动弹不得。
迟疑着,萧合达扭头问身边额心腹:“如实告知本相,兴庆府的粮草能支撑到什么时节?”
心腹担心的低声道:“回萧相,够……只够……”
“回答老子!”萧合达猛的提着他的衣领。
“只够两月之用了,并且看着形势,今年的收成会极其有限。极重要的产粮地韦州如今已落在高方平手里,而夏州形势不容乐观,被刘延庆部战略围困了,至于其他地区您心里清楚,没多少粮食可产。”心腹属下低声道,“上年的粮食储备,征缴后用于察哥几十万大军进兵宋国用了,然而和以往不同的在于,察哥这次没能从宋国带回更多的物资来,只带回来了伤痕累累,这皆因宋国出了个高方平。”
萧合达现在心态越来越糟糕,他越来越讨厌别人提起高方平的名字了。
原本指望着那小子进入西夏后大肆屠杀,那正好可以凝聚西夏民心,然后让西夏朝廷忽悠大家贡献一切力量投入国战,誓死抵抗高方平的侵略,然而那狗1日的,他把西夏民众伺候的比西夏官府做的更好。
思考了少顷,萧合达猛的把腰刀抽出一半来。如此一来把周围官僚吓得跪在了地上。
萧合达狞笑道,“你们好好的说,上个年景西夏虽谈不上大丰收,却并不缺粮。察哥部几十万军马进兵看似耗费巨大,实则有很多从宋国占领区补给的,西夏倾国之力,如何能被远征军耗费一空?那些钱粮到底去了哪里!”
属下们惶恐,不敢说。
却是被萧合达把刀架在脖子上之后,一个险些尿裤子的官僚梗咽着道:“都是有去处的。在察哥部迟迟无法取胜高方平之际,兴庆府的权贵们就预感到了危机,大肆开始储粮收粮。此外大藏明王还请旨扩建修缮承天寺,索要巨大,但陛下也批准了……”
萧合达险些气得喷出一口老血。
想大骂几句国贼,却是左右看看,又看看身后那雄壮威武的承天寺,最终铁青着脸不说话的离开了。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现今兴庆府的权贵,不是他萧合达一个辽国来的外人能动的。那些人是当初跟着察哥李乾顺平定外戚内乱的功臣。而身后这个承天寺,那个装神弄鬼的神棍大藏明王,更是国师。
以西夏的气候,明王只是咬不动察哥而已,却一句话不但能让萧合达下台,甚至能给萧合达的主母耶律南仙找不少麻烦!
“将来乱天下者必是这些国贼!”萧合达双眼发黑的想着,尚未上战场,就是一阵血气上涌。
一个心腹武士是从辽国跟来的契丹武士,真正的心腹,于是凑近低声道:“萧相,是不是察哥仍旧在遥控、给您下绊子,要不要把他……“
说着,这个狠人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萧合达叹息一声摇摇头,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的样子低声道:“这不是他察哥的错,若他出事,兴庆府是压制不住那些祸国殃民的权贵的,兴许咱们的安成公主也要受到牵连。他察哥毕竟是陛下的弟弟。其次,若此番本相和高方平的决战失利,还得察哥出来擦屁股,否则西夏真有亡国之险。”
一行人快步进入枢密院后,萧合达进入了状态,死死盯着墙壁上的军事区域图,最终叹息一声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察哥是对的,其实咱们只能紧守,不宜调遣最后的主力军司南下决战。然而内乱将起、兴庆府和西平府人心惶惶的现在,粮草不足两月用量的现在,不能再等。否则不战自溃。咱们必须主动出击和高方平部决战,击败高方平后,获得他的粮草装备,然后白马强镇军司需要最快东南移动、击败夏州刘延庆部,西夏的生路便是:在秋收前,解了最大产粮地夏州之围困!”
其他人都是猛人棒槌,纷纷摩拳擦掌的样子,听说要主动出击了,现在他们相反高兴呢。
他们并不是察哥和萧合达,不关心为何要为粮草当心。在他们概念里,没粮草的话出去把有粮食的百姓杀掉不就可以了,这有什么难的,杀老百姓总比杀高方平部容易的多吧。
汗,他们真是这么想的。这就是高方平部不需要太好,就能赢得民心的原因。
急忙以枢密院命令形势,发出调遣白马军司和右厢军司南下的指令后。萧合达又开始回想那个梦境,回想妖言惑众的老和尚说辞。
当时和察哥对话的时候老萧没乱说,作为一个外臣能在这种时候被重用、拥有和宋国名帅高方平决一雌雄的机会,在军人的角度而言是萧合达的荣耀。
但察哥和李乾顺交过来的烂摊子,却是一个风雨飘摇内忧外患的西夏,根本无法准备,只能仓促之下提前去和高方平决战。
这虽然艰难,却也是一个名留青史的机会。若能击败高方平,那将获得超越当年察哥的名声和荣耀。
而这个机会,是主母安成公主耶律南仙极力争取来的。
萧合达非常清楚,事实上李乾顺是个猥琐的政治人物,非常奸诈,他不会轻易信任外人的。此番能让我萧合达获得重用,无非是因为安成公主出面说服了辽国,让辽国帮忙压制宋国。
而且察哥在宋地也败的太惨,这才有了萧合达上台主持夏宋之战的机会。
“我和那个你们大家都惧怕的高方平,到底谁是龙谁是虎,将在轰轰烈烈的战争后,由战场交出答卷。现在对他的一切惧怕为时过早。察哥不行,不代表我萧合达也不行!”老萧一拳砸在桌子上喝道。
西夏众将跪地、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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