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英敏看着站在眼前的林智贤,还有身后的强大打手阵容,不由暗暗吞了一口唾沫,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金英敏也是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人,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就被吓到,即使这里是“Black”的地盘,但他还是把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压制了下来,没有去理会桌面上那些堆积的资料,反而是往后靠在了沙发靠背上,翘起了二郎腿,把主动权一点一点往回扳。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金英敏好像才是老板,而林智贤等人则是他的手下。
金英敏故意不说话,在不明白到底什么情况之前,他拒绝开口,避免泄露自己的底细,他只是高高抬起了自己的下巴,高傲而蔑视地打量着眼前的一行人,彷佛可以用镭射眼看穿眼前所有人的底细一般。
但金英敏却失望了,林智贤只是庄严淡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好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他们出现在这里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一般。而站在林智贤身后的十二个黑西装大汉也像是戴上了面具一般,一个个目不斜视地看着天花板,犹如雕塑一般伫立在原地,一声不吭。
这诡异的沉默让金英敏内心深处的自信开始动摇起来,不过他还是很好地控制住了情绪,脑海里转过了几个想法,然后开口说到,“今天这里要款待贵客,你们专门进来,是有什么事吗?”在这包厢里,金英敏才是主人,自然由他做主,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没事,你们可以离开了。
林智贤双手依旧交叉在身前,微微点了点下巴,表情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金英敏先生的到来,这是我们的荣幸,我们是专程代表‘Black’前来表示诚挚的问候,希望你能够享受在‘Black’的美好时光。”
不卑不亢的话语让金英敏忍不住噎了噎,他居然忘记了,这里是“Black”的地盘。虽然说,顾客是上帝,“Black”对待每一位客人都竭尽真诚,打造出宾至如归的氛围。但金英敏清楚地知道,归根到底,“Black”才是掌握话语权的那一方。
金英敏不由捏了捏掌心,湿热的汗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视线落在了桌面上的那份资料,他不由就想起了李秀满对“Black”的忌惮,李秀满在韩国娱乐圈苦心经营近二十年,权势之大是难以想象的,为什么每一次S.M公司推出的艺人都可以取得成功,除了内部体系之外,S.M公司的关系网功不可没。
可是,就连李秀满都对“Black”忌惮三分……
想到这里,金英敏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他高傲的下巴不知不觉就收敛了起来,然后努力保持着镇定,“谢谢,‘Black’的服务一向十分周到,我和朋友每一次都十分享受在这里的时光。”
林智贤再次收了收下巴,“能够让您满意,这是我们的荣幸。”说完之后,就又一次闭嘴了,金英敏有些无计可施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开口请他们离开,而且白昌洙为什么始终没有出现?这让金英敏开始有些急躁起来。
就在这时,林智贤总算是主动开口了,“请问,我们赠送的礼物,您还满意吗?”金英敏还没有来得及吐出的那口气,直接就噎在了喉咙里。
原本金英敏还以为林智贤总算是主动出招了,这意味着他可以探询更多的蛛丝马迹,可是仅仅只是一句话,就让金英敏背后的滚烫汗水刹那间变得寒冷刺骨,“……什么……什么礼物?”
林智贤伸出了右手,礼貌地指了指桌面上的那叠材料,这顿时让金英敏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他立刻就跳了起来,“你们什么意思!这些东西都不是我的!而且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些礼物到底是谁送来的?难道是想要栽赃?”
此时此刻,奥古斯都正坐在顶楼的办公室里,通过监视器观看着这一切。看到这里,奥古斯都就摇了摇头,金英敏的确有些雄才伟略,可是比起李秀满来说,差得不仅仅是一个档次。
此前李然就和他讨论过,以金英敏的才智,想要把李秀满驱逐出韩国,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更可能的内幕是:这一切都是李秀满的计谋,东方神起、韩.庚等人的奴隶合约时间闹得太大了,S.M公司一直一家独大,也触及了不少人的利益,所以公司一时间是四面楚歌。所以,李秀满干脆接着这样的机会退下来,把公司的烂摊子丢给金英敏,一方面是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一方面是让S.M公司的发展放缓步伐,等风头过去之后,他再回归,重新接手,一切都顺理成章。
现在看来,这才是真相。而且奥古斯都甚至可以大胆地猜测,最后还是金英敏亲自到美国去,低声下气、礼遇有加地邀请李秀满回国。
金英敏居然仅仅只是刺激了两下,就忍不住了,悬念太早就被掐断了。原本奥古斯都还期待着能够更加热闹一点——至少金英敏找上白昌洙这步棋,就足够大胆。但现在看来,他还是抱有太多期待了。
奥古斯都端起了桌面上的威士忌,轻轻摇晃了一下,“李然这家伙,肯定早就知道了……”李然肯定是预料到了金英敏的不堪一击,所以才姗姗来迟,根本不在意看到金英敏的狼狈和窘迫。
此时金英敏确实是没有招架之力了,林智贤面对他的质问,却始终无动于衷,那一张冰山脸让他觉得自己像是对着一堵墙发火,这让金英敏感受到了强烈的挫败感,就在金英敏准备换一口呼吸,继续展开攻击时,林智贤却开口了,“金英敏先生,你没有必要在我面前装蒜,我们都知道,哪些内容是真正地和你有关,哪些内容是间接地和你有关。”
金英敏背后的冷汗越来越多了,“你什么意思?”那些账本的确和他有关,但是那些劣质的照片却和他没有任何关系,“那些东西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金英敏指向了桌面上散落的照片,却发现自己的手指颤抖得厉害,这让他一阵窘迫。
林智贤却始终没有表情的变化,依旧礼貌地说到,“如果当这些资料一起出现时,你觉得那本账本上所出现的人名,他们会怎么想?他们是不是会认为,你在刻意捏造证据,试图握住他们的把柄。对于这些公众人物来说,时时刻刻都有人泼脏水,这些照片的拼接痕迹如此明显,更是明摆着有人想要和他们不对付,那么……他们会如何做呢?隐瞒下来?还是猛烈回击?”
金英敏浑身上下的汗水刹那间都风干了,他此时才真正明白这个牛皮纸袋的意义。从来不在于这些证据到底能够证明什么,而在于这些证据所隐藏的意图,以及当事人对此的反应。那本账本上所记录的名字几乎可以涵盖首尔五分之一的重要官员,他们其中只要一小部分人和自己作对,和S.M公司作对——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就足以让公司接下来的发展处处制肘了。
而现在,这些资料全部都栽赃到了他的身上。
想到这里,金英敏通体冰凉,“白昌洙呢!白昌洙到底在哪里?”这是金英敏的第一个问题,可是说出来之后,林智贤却没有回答的打算,即使在金英敏内心深处明白,他已经被白昌洙出卖了,但他此刻却只能否认现实,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做,不能随意栽赃给我!”金英敏彷佛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在这一刻,什么冷静、什么理智、什么计谋都已经不管用了,金英敏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犹如一团浆糊般,彷佛置身于一个天罗地网,没有任何脱身的缝隙。
“栽赃?”林智贤那死板的声音微微上扬了一些,却犹如破旧的木门一般,咯吱咯吱地想着,“‘Black’从来不栽赃,因为我们不需要。”
金英敏第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可是仔细想一想,然后就明白了过来。账本上的内容全部都是真实的……照片里的那些高官也都是真实的,全部都是他交易的对象……甚至于照片里的那些女人也都是真实的……换而言之,“Black”仅仅只是把这些资料拼凑在一起罢了,没有造假,更没有栽赃。
假如告诉别人,这些资料都是金英敏自己留下的把柄,防止交易将来出现意外。不要说别人了,就连金英敏自己都相信这是真实的——因为他家里的确隐藏着一本账本,和眼前这一本大同小异,只是他同时还记在了他和白昌洙之间的交易,这本账本没有,仅此而已。
没有白昌洙的交易。
想到这里,金英敏怎么可能还不明白,他成为了弃子。虽然不明白白昌洙和“Black”之间到底有什么交易,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被抛弃了。金英敏抬起眼睛,绝望地看向了林智贤,喃喃嘴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挤到了最后,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居然是“为什么”……多么可笑、多么可悲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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