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柳暗花明

  顾七月从侧台离开了舞台,沿着后台的走廊迈开了步伐,但每一个脚步,却都让顾七月觉得越来越沉重。

  她失败了吗?

  身着便装参加试镜,印象分就扣分了;在试镜过程中,没有考验演技,仅仅只是对话,实力分也扣分了;而男主角又是李胜基,只要李胜基和剧组要求一下,放弃她这个默默无名的没有经纪公司的小演员,根本就不是难事,人脉分也扣分了……

  顾七月不由觉得有些头疼,脚步也就停了下来,她站在了走廊旁边,将主要的道路让了开来,身体微微依靠着墙壁,这一瞬间,她需要一点点依靠,才能让她继续坚持下去。

  重生之后不过二十四个小时,她先是经历了回到2009年的不可思议,然后又再次经历了一遍终止练习生生涯的噩梦,再做出了选择继续坚持下去的决定,现在又经历了一场看起来根本没有办法获胜的试镜……

  这一切来得实在太快、太凶猛、太仓促,顾七月觉得自己的肩膀是如此沉重,她需要有那么一个瞬间的休息。

  顾七月那瘦弱的肩膀,在走廊昏暗的光线里彷佛随时都会被黑暗所压垮一般,那拉得老长老长的投影,因为忽明忽暗的光线而显得模糊不清,好像有着随时都会消失的危险。

  深呼吸,再次深呼吸,顾七月闭上眼睛感受着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黑暗,她告诉自己: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如果这一点挫折都承受不住,那她又何必坚持呢?

  早在她决定即使离开了S.M公司也要继续下去时,她就应该知道,没有经纪公司的支持,她的未来只会更加暗淡和艰辛,但即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前来参加“灿烂的遗产”试镜,那么这一切她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才对。

  所以,现在不是沮丧的时候,刚才的结果虽然不是最好的,但至少也不是最坏的。最起码,她和导演陈赫的对谈还是十分不错的,也许陈赫对她的印象不错,即使这一次没有办法合作,未来也有可能成为机会。

  想到这里,顾七月的胸腔就又再次充满了活力,那蜷缩起来的肩膀又重新坚挺起来,顾七月挺直了腰板,笑容重新挂在脸庞上,再次迈开了脚步。

  李钟硕站在侧台的入口处,就好像隐形人一般,顾七月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他想要开口喊住顾七月,但却看到了顾七月停下了脚步,然后肩膀就耷拉了下来。

  仅仅只是一个背影,李钟硕也可以清晰地看到顾七月肩膀上的沮丧和失望,这让李钟硕停下了自己所有的动作,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有些陌生的又有些熟悉的背影。最后,又看着她重新打起了精神,朝气蓬勃地迈开了步伐,朝着出口走去。

  顾七月离开了剧场,情绪已经恢复过来了,此时才不过是九点半而已,大学路附近的人潮比上班高峰期时减少了一些,但依旧是一派繁荣的景象。站在剧场门口,顾七月却有一些茫然,她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选择已经做出了,但是没有经纪公司的帮助,她一个孤单的普通人,又怎么寻找到电视剧或者出唱片的机会呢?这完全就是痴人说梦,看起来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就好像眼前汹涌的人潮,通往着截然不同的方向,但顾七月的目的地却和任何一个人的方向都不同,她此时已经没有了指引前进的灯塔。

  想到这里,顾七月长舒了一口气,低头拿出了手机,想看看手机通讯薄里是否有人可以聊一聊,至少需要寻找到一个方向才行,否则就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肯定是找不到出路的。练习生十年,顾七月可以用得上的人脉也不是全然没有的,只是看如此使用罢了。

  拿出手机之后,顾七月发现居然有一条未读短信,是郑允浩发送过来的,短信很简单,“你现在在忙吗?有时间的话,给我回一个电话吧,有事和你说。”

  其实东方神起的五名成员之中,金俊秀和顾七月才是一辈的,他们都是1999年进入公司的,顾七月时间还要更早一些。但顾七月和金俊秀的关系一般,反而是和2001年才进入公司的郑允浩交情甚密。

  当初郑允浩在故乡光州就是以舞蹈闻名,之后参加了S.M公司第一届选拔赛,夺得了舞蹈类别的冠军,顺利进入公司成为了练习生。所以郑允浩进入公司之后,当他被要求跟随顾七月学习基础的时候,他是有些不服气的,一方面是因为他对舞蹈有绝对自信,一方面则是因为顾七月比他才大了三个月而已,又是一个女生。

  结果顾七月和郑允浩正面斗舞了两次,一次是在所有练习生面前,并没有区分胜负;还有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听说是分出了胜负,两个人却都守口如瓶,没有人愿意透露。但从那以后,郑允浩对顾七月却很是服气,再也没有挑衅她的权威。

  在别人看来,显然是顾七月赢了。但大家去问两位当事者时,他们既不承认又不否认,让大家都很是郁闷。

  事实上,是顾七月输了。

  郑允浩在舞蹈上的确有很高的天赋,顾七月虽然也很出色,但2001年的时候才不过练习两年,比起有多年舞蹈经验的郑允浩,确实不如,而且女生在先天条件上也是落后于男生的;但顾七月却告诉了郑允浩一个道理:舞蹈技巧再高超,没有扎实的基本功支持,未来发展的高度是有限的。顾七月就是在基本功方面打败了郑允浩,让他也意识到:街舞想要玩得好,并不难,但是要把街舞各式各样的类型,甚至是其他舞蹈类型都兼顾到,基本功是不可或缺的。

  从那以后,顾七月和郑允浩就有了过硬的交情。郑允浩进入公司时,唱歌十分惨不忍睹,虽然说不上是五音不全,但也就是这个程度了——能够把音符勉强唱准。所以,郑允浩的发音练习课,顾七月可是帮了不少忙。

  在韩国娱乐圈——或者说在整个韩国社会,男人总是比女人获得更加多宽容,所以男子组合层出不穷,一波接着一波,H.O.T和水晶男孩解散之后,g.o.d和神话跟上,再之后就是东方神起,Super.Junior、Bigbang,再之后又有更多的男子团体跟上。在这一方面,始终都没有出现断层,不像女子团体在2002年之后有整整的五年沉寂。

  所以,虽然顾七月实力出色,练习时间也够长,但郑允浩出道了,她没有;郑允浩成为韩国最顶尖的男子团体成员了,她依旧在练习。

  尽管如此,这两个人之间的友谊也没有发生变化。

  看到郑允浩的短信,顾七月拿起手机就直接把号码拨了过去,“哦,怎么了?”

  “你昨天离开的时候,怎么也不给我个电话。”郑允浩看到了来电显示,也是劈头盖脸地就骂了一堆。

  顾七月不屑地撇了撇嘴,“你不是在东京嘛,就算告诉你了,你能做什么。”

  郑允浩被顾七月这一句话堵得无话可说,只能是生闷气,“朋友啊,你这样的话,我很伤心的。”

  “你让我打国际长途就是要告诉我你很伤心的啊?真无聊。”顾七月一点也不给面子地反驳了回去,但嘴角的笑容还是勾勒了起来,“还有,呀,谁是你朋友,叫姐姐,姐姐!”

  在韩国,其实“哥哥、姐姐”这样的称呼,并不是随便可以乱叫的,只有真正亲近的人之间才会如此称呼。如果关系普通,前后辈之间就是称呼“前辈”;同辈之间就是称呼名字或者是“先生、小姐”,只有关系拉近了之后,才会更改称呼,呼唤“哥哥、姐姐”。

  就好像粉丝为了显示自己和偶像的距离十分微小,直接称呼“哥哥、姐姐”一样,就是这个道理。如果在日常生活中,随便称呼对方“哥哥、姐姐”,这是十分不礼貌,而且不合时宜的。

  顾七月的话顿时就让郑允浩炸毛了,“呀,你就比我大三个月,什么姐姐!”

  “我85,你86,就是这个区别。”顾七月撇了撇嘴,虽然她对韩国序列很是不喜欢,但在这里十几年了,也早就适应了。只是她骨子里还是习惯中.国的文化,所以不喜欢用辈分来压人。

  “切……”郑允浩被顾七月这简单的一句话堵得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是狼狈地转换话题,“我说,我找你是有事的。我们之前不是讨论过这件事嘛,如果你和公司合约到期之后,应该怎么办。”

  顾七月觉得记忆真的很遥远了,她现在记忆都在2014年,突然郑允浩说起2009年二月十四日之前的事,她就觉得很模糊。顾七月仔细想了想,当初合约即将到期的时候,她的确和郑允浩、金泰妍等几个好朋友讨论过这件事,不过当时顾七月的确是有些心灰意冷,觉得也许合约到底就是离开公司的时候了。

  所以,上一辈子顾七月就直接离开公司了。后来直接就更换了电话号码,只是最亲近的几个朋友有联系,其他练习生和普通朋友,大部分都彻底切断了关联,就好像是两个世界一般。

  “你还记得吗?我当时说过,其实你可以去其他经纪公司。”郑允浩不知道顾七月的异常,还是自顾自地说到,“我昨天知道消息之后,给我知道的一个哥哥打了电话,他其实一直都是知道你的,而且也很关注你——不过你在练习生圈子里那么有名,不知道你的人估计也没有几个,呵呵。”郑允浩还自娱自乐了一把,让顾七月翻了一个白眼。

  “是这样的,他觉得你很不错,如果你去他的公司,应该也不错。ONE娱乐,你知道吧?你有时间就过去看看吧,我都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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