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不解道:“师傅,要是师兄真的叛宋,我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与他抗衡?”
周侗笑道:“你身为大宋郡王,又是当今圣上最疼爱之子。如果你主动请缨带兵出战,必然能水到渠成。至于,朝中武将,你尽可挑选,尤其是宗泽元帅必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如果你真的领兵出战,我向你推荐一人。”
“何人?”赵构疑惑道。
“海州知州——张叔夜!”周侗笑道,“此人文武全才,在汴京时与他有过交往。此人一身是胆,精忠报国。奈何,蔡京得势。为了避其锋芒,只能选择前往海州任知州。如果你能用此人,势必会事半功倍。”
“此人足智多谋,不必宗泽差多少,唯一不足的是生不逢时,得不到朝廷重用。如果你前去,就说是我的意思。那个时候他必定会帮助于你,一心一意为朝廷办事的官员越来越少,尤其是武将,此人可以重用。”
赵构疑惑道:“师傅,为何不用大哥他们几人?”
“鹏举他们武艺、兵法都是我传授的,焉能不知他们的深浅。”周侗了如指掌地回道,“他们几人还欠缺历练,只有真正上了战场体会到那种生与死边缘,金戈铁马的岁月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如果只有他们几人,单轮武艺不比其他人差,要是说到兵法还是差了不少,他可以辅助于你平定起义,兴许还能将他们招安,纳入你的阵营。”
“如果你加冠之礼后,必定会授封为王,那时你想要改变大宋的局势,唯有大权在握方可。如若不然,也只能是治标不治本。纵然你不愿意面对手足相残,也得必须有所取舍,为了天下苍生,个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你且记住。”
赵构郑重的点点头,他又何尝不明白周侗的话中意思。毕竟,任何朝代都难以逃脱手足相残的局面。前有秦王李世民玄武门弑兄,逼父退位,方能成就一代明主;后有明王朝朱棣夺取侄儿政权,清王朝九龙夺嫡家喻户晓。
纵然赵构没有争夺皇位之心,哪怕是知道自己在历史上是南宋的开国君主。在他看来,一切皆由人定,事在人为。如果他不愿意的话,就算宋徽宗赵佶传位于他,也于事无补。但是,大宋的历史已经发生改变,未来之事谁能说得准。
兴许是他跨过宋钦宗,也就是大哥赵恒登基为帝,也许是没有跨越让赵恒登基为帝,自己甘愿辅佐于他。一切只能等到那个时候才能知道,眼下还是要面对其它的事情,内忧外患的大宋王朝要想崛起,只有从根本上做起,治理内忧,方能平定外患。
“如果可以的话,你要尽力保住他们的性命!”周侗叹息一声。
赵构点点头,道:“弟子自当竭尽全力保住他们等人的性命。”
“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周侗欣慰的点点头,道:“聚义在一起之人,不仅仅有我亲传弟子卢俊义,还有另外一人,以及两名记名弟子。至于,其他人也与我有些交情。当年都曾指点过一二,不过时间并不久。那两名记名弟子,也是因为特殊原因,我将他们逐出师门,皆因他们破了戒律。”
“破了戒律?”赵构有些疑惑了,抬起头,诧异的问道。
周侗叹息一声:“为师乃是山西人氏,又拜在少林门下,学习武艺。之后便行走天下,与你一样,寻遍名师。因此,江湖上过半都与我多多少少有些关联。自从我入京成为禁军教头后,便慢慢的与这些人不怎么来往了。一来担心朝中一些人,以此来兴风作浪,避免他们遭受杀害;二来,入朝为官,哪怕是官职不高,也会遭受到一些限制,不能与江湖人来往,以免自身性命不保。”
“之后,我便辞官归隐,这些人也都知道我不再为官,渐渐地与我来往了。但是,那些故交好友多数不在人世,只留下一些后人。因此,他们之中或多或少都与我有些联系,也有一些我也不曾见过,不曾听说,也是近些年闯出名堂。如果你能将这些人收在麾下,日后武将你也就不需要担心了;另外,文臣只有依靠你自己去寻找了,他们之中也有一些文臣,也是郁郁不得志,要是可以的话,让他们能有所用,也就不会聚义了。”
赵构点点头,他也不知道水泊梁山上有多少人与周侗有旧。虽然卢俊义的信中也道出了那些人的名字,有些人的名字在后世流传之中根本就没有,只有三十六人。这些人之中,也不知道哪些是记名弟子。不过,赵构也能猜到至少过半都与自己的师傅有些关系。
在后世流传的演义小说中,水泊梁山这些人的战斗力非常强大,就连方腊都被他们平定下来。只不过后来基本上没有几人能够善终,只因朝中一些奸臣不愿意看见他们这些人得到朝廷重要,要是这些人真的为朝廷重用,也不至于岳飞等寥寥几人抵御金兵,以他们这股力量,必然能与岳飞等人共同抵御外敌入侵,也算是自毁长城得到的恶果。
因此,赵构决定要保下这些人,哪怕是一群草莽之人,也都是一群义薄云天,侠骨丹心,忠心为民,除暴安良。这些人要是得不到朝廷重用,当真是大宋一大损失。当他看见名字之中没有林冲,心里不禁有些欣喜,也知道林冲是听从自己的建议,辞官归乡而去。
周侗与赵构交代好一切后,便回到庄院。天色渐渐地暗下来,气候比较闷热,周侗觉得头昏眼花,坐不住,便站起身来,慢慢的站起身来。过了好一会,方才停止下来。周侗淡然的喃喃道:“此次是真的在劫难逃了,是该做好准备了。”
周侗自知天命难违,自己的性命也该走到尽头了。但是,他早已做好准备,没有任何的害怕。到了他这个岁数,也算是长寿了。有些事情早已看开,不再惧怕死亡,从容面对。次日,岳飞等人悉数到来。
这一日,周侗亲自下厨,与众人一起吃了一顿酒,又命岳飞、赵构前往市集买了卤牛肉,以及水酒。他们与周侗在一起这么久,从未见过他喝过一次,只喝茶水。哪怕是故交好友前来,也不曾破例。
此次,周侗饮酒着实让岳飞等人震惊了,唯有赵构一人哀伤不已。他知道周侗昨晚身体不适,今日也不过是回光返照。在酒桌上,周侗一一叮嘱了岳飞、汤怀、张显、王贵等人几句,赵构却没有多言,昨日已经输了太多,就不再说了。
周侗叮嘱岳飞等人的话中意思,无一例外都是让他们好好地精忠报国,为国为民,一定要好生习武。另外,周侗也吩咐他们几人日后要听从赵构的安排。至于原因,周侗没有说,就连岳飞都非常好奇,为何要听从赵构,以他的身份应该是五人之中最大,理应听他的话。但是,周侗只说日后便知道了。
酒毕人散,岳飞等人想要留下服侍,却被周侗全部赶走,唯有赵构留下。众人叮嘱赵构照顾好周侗,便匆匆的离去了。当天晚上,周侗躺在床上,头疼的更加厉害,身子也寒热交替,赵构在一旁伺候着,不曾离开一步,全心全意的照顾着周侗。
经过数个时辰上的折腾,周侗的身体寒热更加厉害,赵构忙前忙后,还是不见好转。焦急之下,岳飞等人再次前来。赵构见他们去而复返,不禁愣住了。原来,他们四人一路上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他们回想起周侗的话,就像是临终遗言似的。于是,他们四人再次骑马回来,恰好看见心急如焚,满头大汗,忙上忙下的赵构。
“五弟,到底怎么回事,师傅呢?”岳飞扫视一眼不见周侗的身影,又见赵构心急如焚,心知周侗出事了。
赵构神情哀伤,双眼通红,哽咽道:“大哥,师傅,师傅,他……”
岳飞等人见他如此模样,不禁慌张起来,齐声道:“师傅怎么了?”
“师傅病重,岌岌可危!”赵构眼眶红润地说道,“那一日诸位兄长离开后,师傅回到庄园,身体就感到不适,头晕眼花。”
岳飞怒气冲冲地吼道:“既然如此,为何今日不愿告诉我等!”
“师傅不愿让我说与诸位兄长,尤其是大哥!”赵构哀伤道,“师傅说大哥重情,又是义子,要是知道他病重,必然彻夜难眠,不愿回到家中。并且,诸位兄长过段时间就要前往京城参加最后的面试,不愿让你们分心。如果我说了,师傅就会将我逐出师门。”
岳飞等人两行清泪缓缓地流淌下来,他们终于知道今日在桌上,周侗为何恋恋不舍得看着众人,尤其是看着岳飞。那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行了,只怕不久于人世。只不过这些事情他都刻意隐瞒,只因周侗不愿意让他们几人担心。
“五弟,你好糊涂!”王贵怒吼一声,怒斥道:“五弟,就算如此,你也不该隐瞒于我们!师傅待我们如同父亲,传授于我们武艺,又指点我们的兵法,要是师傅有任何闪失,我等不在身边,那有何面目面见他,还敢以弟子身份自居吗?”
张显上来直接给了赵构一巴掌,怒斥道:“五弟,你还当我们是兄弟吗?当初,我们曾经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日,师傅病重,我等不知。如果不是我们在途中觉得事有蹊跷,要是师傅有个三长两短,我等都不知,那该如何?”
张显出手的力道极重,赵构的嘴角都溢出血来,沉默不语。他静静地听着众人的训斥声,尤其是岳飞乃是周侗的义子,理应由他服侍,却被自己抢了先,让他如何面对周侗,就连岳飞给了他一巴掌,脸颊上红红的手掌印,鲜红色的鲜血从嘴角流淌而出。
“五弟,我身为爹爹的义子,百善孝为先,你想让我岳飞成为不孝之人吗?”岳飞面红耳赤,怒吼道。
赵构无言以对,他知道岳飞等人的心情。如果换成他自己的话,兴许做的更厉害。毕竟,周侗待他们如子,不偏不倚,就算岳飞是他的义子,习文学武都是一样的教导。只不过有些武功传子不传女,就算是王贵等人都是他的弟子,也不会传授,这也是人之常情,众人都能理解,唯一不解的就是赵构隐瞒周侗病危的消息,怒由心起,毫不犹豫的给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不是侮辱赵构,而是让他知道,什么是兄弟之情,尤其是周侗还是他们的师傅。这些行为,赵构都能理解。赵构无言以对,断断续续道:“大哥!……”
岳飞怒气冲冲,大吼道:“爹爹病重,为何要隐瞒我等?”
“这是为师的命令!”不知何时,躺在床上病重的周侗苍白的脸色,泛白的嘴唇,全身冷汗直流,颤抖的身子苦苦支撑着,只能搀扶着墙壁,目光扫视岳飞等人一眼,严厉的说道:“怎么?难道你们想造反了,就连为师的命令都不听了?赵构只不过是听从我的吩咐,难道你们还有所怀疑?”
赵构、岳飞等人齐声喊道:“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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