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的皇帝克伦威尔一向快活的很,连带着就连走路都有蹦蹦跳跳的趋势,盲从于他的人称这为乐观的态度,而对他反感不已的人则讽刺他为不知死活的小丑。
就是这么一个人,在议事厅里听取关于王国南部遭袭的报告的时候,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得停滞了一下。
“敌军在安普敦港口突然出现,在港口纵火之后向西北方向前进,先后攻击了布里斯托尔、格罗斯特、科尔切斯特和伊普斯维奇……其中以安普敦和格洛斯特两处受到的损失最为严重,正在安普敦进行整修的‘荣光’号三等战舰和‘反击’号巡航舰被烧毁,人员物资损失数目不详,格洛斯特子爵领……子爵阁下的城堡由于大火的缘故业已弃用,另,其它遭袭各处均出现不同程度的火情,目前情况不明。”
“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情,敌人到底有多少人?”
一名看上去莫约三十出头的将军大声斥责着这份报告的内容。
掌握着阿尔比昂实际作战部队指挥权的霍金斯将军蹙起了眉头。
因为在之前的动乱里清洗掉了太多王党的军官,为了弥补这些空缺的职位,有一大批人被越级提拔了上来,忠诚度姑且不论……这些人的表现可是一点都不值得期待。
要是王室还在的时候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是身处神圣阿尔比昂共和国最高军事指挥官的立场,霍金斯还是不得不为了使这只部队能正常发挥战斗力而贡献心力。
“会有这么快的速度,敌人是龙骑兵吧?”
霍金斯抚摸着自己的下巴,慢悠悠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这群龙骑兵是怎么突然出现在港口的,但是想要达成突袭的效果的话,数量一定不会多。
想到这里,指挥官阁下就头疼了起来。
龙骑兵是最不能用数量来衡量战斗力的部队,仅凭几十骑就可以与数千人相抗。
阿尔比昂虽然以龙骑兵的量与质傲视哈尔克吉尼亚,但是由于前些时候在塔布尔一役中遭受了重大的损失,剩余兵力顶多也不过两个大队两百余骑罢了。
除去防卫首都伦迪纽姆和重要军事目标的必要兵力,能够抽出来巡逻的也不过百余骑。想要在阿尔比昂南部进行拉网式搜索的话,兵力就十分分散了。被各个击破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在安普敦、科尔切斯特和伊普斯维奇本来应该有至少各驻有一个龙骑兵小队,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边的报告被交到他的面前。
霍金斯本来就反对这种处处驻防的做法,空有庞大的兵力却不能集中,实质上就等于是数量上居于劣势了。
但是贵族们和他的想法就不一样了,他们更加关心的是自己的领地和财产到底有没有士兵在守卫,集中兵力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背叛。
“难道要放任我们的领地遭受外国野蛮的军队蹂躏吗?”
即使是那个皇帝克伦威尔也不得不因为这个声音而妥协。
没有贵族的兵力与财力支撑的话,现存的四万议会军就完了。
现在格洛斯特子爵领被毁之后,想必剩下的那些贵族必然会铁青着脸,变本加厉地请求援军吧。
要是真按他们说的去做,那么自己手上所有剩余的部队就会被牢牢地钉死在他们的每一个愚蠢的城堡那儿,然后那个指挥了这次袭击的人就可以满心欢喜地任意挑选着下手的目标——他绝不相信这次袭击已经结束。
不管怎样也要取得自由出击的权限。
“不过,在夜里他们到底是怎么……”
年轻的将军话只说到一般就噎了回去,因为他自己也想起了在彻夜整备补给的时候,码头上火把发出的亮光,至于贵族领地么……平民是没有这个财力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也点着灯的,可是城堡上巡视的部队——有时候贵族老爷们自己的卧室半夜里透出的灯光也会帮一点忙——却是需要用火把照明的。
如果是龙骑兵的话,凭借坐骑那远比骑手优越的目力,在夜里发现数十里格外的火光一点难度也没有。
霍金斯把目光投向了从会议开始便环抱双臂一言不发的瓦尔德。
“瓦尔德子爵,你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么。”
虽然不怎么习惯他那前托里斯汀贵族的身份,但是在飞行兵种的指挥上,瓦尔德确实有超出一般水准的才能。
对霍金斯而言,重要的是身为军事指挥官的瓦尔德给出的建议,至于身为贵族的瓦尔德,他可是一点也不想理会。
“意外的大胆,不,应该说莽撞才对。”
得到了发言许可的瓦尔德优雅地捻着他的唇须。
“不过就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一点而言,那个小子倒是做的蛮成功的。”
“听子爵的意思,似乎已经对敌方指挥官的身份有所推测了?”
“大概能确定吧。”
瓦尔德狭长的双眼中闪烁着寒光。
“应该是在塔布尔一役中击伤‘莱克星敦’号战舰的那个小子没错了。”
“听闻子爵阁下曾与其数度交手不分胜负,不知对他有何评价?”
说是“不分胜负”其实是言过其实,但是也没有人在这个时候专门点破。
“很狡猾。”
瓦尔德的嘴角咧开成了一个阴险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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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比昂那边的行动看来是已经开始了。”
颧骨高耸的老者,用与其年龄相符的沉稳语气向他的主君报告着。
在场的三人没有一个出言询问他言语中“行动”的含义,事实上,他们正是这次行动的决策者。
式微的阿尔比昂王室必须以某种手段彰显自己的存在才行,必须要证明,阿尔比昂的王室还在,而且有能力对叛乱的人发动攻击,不然的话,用不了半年,都铎王朝就会夹在历史褪色的书页中被人遗忘。
这是一次象征意义大于实战需要的行动。
说的刻薄一些,就是为了维护体面,但是考虑到政治宣传方面的必要性,说这是无谓的举动还是太过主观。
不过对于执行任务的人而言,危险程度却并不会因为这些评价而有所减轻。
对那支一件身处敌后的中队的担忧有那么一段时间的确让室内的气氛沉重了起来,所幸到目前为止,从阿尔比昂那里还没有传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莱茵哈特卿做的很好。”
安丽埃塔用赞许的语气说道。
那名黑发黑瞳的少年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助力。
在这次远征之后,他的功绩就可以成为男爵了吧?
安丽埃塔私下里和伊利亚谈论过这件事,她们都认为这是个合理的决定。
不过那也得等到战争胜利之后才行。
在这之前,不论是安丽埃塔或者是伊莉亚,都只能为了胜利而全力投入扮演统治者的角色。
“这样一来那些贵族们不满的声音也该收敛一点了吧。”
虽然多数是没有实绩的人,但是托里斯汀的许多贵族却并不以此为耻,他们认为血统的高贵才是至高无上的东西,相比之下,年纪轻轻便受封“骑士”头衔的易晨并不被他们的价值观所接纳。即使他得到的并非是托里斯汀的头衔也不行。
年轻的女王突然有些羡慕起她的表妹来,至少伊莉亚不用为手下贵族的不满而担心。
对阿尔比昂王室不满的贵族现在都站在克伦威尔那一边,留下的人的忠诚心比起托里斯汀的许多贵族来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倍。
“想要更多封赏和地位的话,就不要再说闲话,在远征中立下功绩给人看看吧。”
“马扎利意尼主教。”
“臣在。”
“刚才的话我希望您原封不动地让托里斯汀的贵族们知道。”
年长者深深地弯下腰去。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陛下,那名骑士的战果我们也会好好宣传的。”
主教对安丽埃塔的这个决断并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托里斯汀和阿尔比昂的战火随时可能被点燃,在这之前,不管是什么可以提升士气的手段都要借助。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个黑发黑瞳的少年的确是让他感到了些许的意外。
本来以为只是个稍微出众的年轻人罢了,现在看来似乎还有在这之上的利用价值。
有才能的人如果能成为王室的忠臣固然好,不过过早地得到权力与地位却往往会激发出不必要的野心,马扎利意尼还无法忽视这个可能。
王宫庭院里的风景依旧美丽,只是秋季的凉风总是容易让人发寒。
而与此同时,在一座华美程度不下于任何一座宫殿的庭院里,一名蓝发蓄须的魁梧男子正用慵懒的姿态阅读着一份只有一张羊皮纸的报告。
“噢噢,我的缪斯……”
半晌之后,男子用感动的声调说着。
“看起来又有有趣的事情出现了。”
“是,陛下。”
“这名少年就是上次击溃约尔姆刚特的人吗。”
被询问的女子露出了惭愧的表情,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实在是非常抱歉,陛下,再让我遇到他的话,一定……”
“不,我的缪斯,你不用为此事道歉,只是你也不必急于报仇,有趣的故事要是太早结束未免太可惜了。”
“那么只是留意他的消息就可以了吗,陛下?”
男子默然不语,于是女子便将其当成默认的表示而继续说了下去:
“陛下对这个人感兴趣吗?”
“哪里……”
戈利亚的国王毫无风度地重重地打了个呵欠。
“只是单纯的无聊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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