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们不干脆就在这里把他给抓起来?”
在艾尼阿斯结束了她装模作样的汇报走出大门的时候,正等候在里修蒙住宅之外的少年对着她挑了挑眉毛。
“这并不算太难,至于证据什么的,就算不能当场抓住罪证,事后编造几个也是很方便的啊。”
枪士队的队长并未对这种显然与骑士精神无缘的言论表示反对,只是默默地维护着自己的武器。于是易晨也就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在等待着的这段时间里,易晨赞叹地看着艾尼阿斯在不让雨淋湿火药的情况下为两把手枪填好了弹药,想要在这样的雨天里保证燧发枪能够正常开火是一件远比看上去困难的事情,但是在艾尼阿斯手中,一切都顺理成章地进行了下去。
艾尼阿斯最后确认了一下火枪的火盖与扳机的活动,小心地把手枪别在了腰带上。
“看什么?”
在用斗篷把手枪盖住之后,察觉到易晨视线的艾尼阿斯用生硬的语气问道。
“没什么呀,只是觉得能在雨天里还能为火枪装填弹药很厉害罢了。”
“贵族们不是总觉得枪和剑都只是玩具么?”
艾尼阿斯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有些抗拒的意味。
玩味地在自己和艾尼阿斯的斗篷上来回扫了几眼,少年促狭地冲着艾尼阿斯眨了眨眼睛。
“我和那群脑筋死板僵化的家伙可不一样。”
“最好是这样。”
亚尼艾斯砍断了剑上的绑带,准备好一切战斗装备后便上了马。
于是易晨也就不再搭话,只是默默地调转了马头。
“嘿……艾尼阿斯。”
年轻的骑士不得不立刻就打破自己方才还打算保持下去的沉默。
“那边有人过来了。”
顺着易晨所指的方向,有人正冒着大雨急速地奔跑着。从奇克顿尼街的方向突然出现的少女大概是发现了他们两个,急急忙忙地便向这边跑了过来。因为一直在雨中奔跑的关系,她的样子十分狼狈。原本雪白的晚装被泥水和雨水弄得一塌糊涂,大概是因为跑得太急的缘故,她还脱掉了自己的鞋子,就这么打着赤脚踩在并不缺少碎石子的道路上。
因为被雨幕遮挡住视线的缘故,直到那名少女跑到近前的位置的时候易晨才辨认出她的模样。
这已经不是他今晚第一次吃惊了,但是易晨依旧因此而倒吸了一口凉气:
“露易丝?”
少年勒住了马缰,用不确定的语气询问道。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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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可别再吓唬我了。”
虽然已经知道这不过是又一场的虚惊,少年还是不自主地露出了苦笑。
“瓦里埃尔小姐,您和女王陛下的关系的确是非常亲密呢。”
驱使着公爵家的三女不顾身份和仪态深夜里赤足在满是碎石的街道上飞奔的,绝对不仅仅是那一点形式上效忠的义务。
或许在这个小丫头的心中,安丽埃塔陛下作为密友的身份与作为主君的身份是同等重要的吧?
易晨突然觉得自己其实非常羡慕这样的露易丝,这样毫无迷惘地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一切的露易丝。
能够对自己的选择深信不疑的话,会是了不起的幸福吧?年轻的骑士在心底这么自问道。
“艾尼阿斯?”
少年用征询地眼光望向自己的同僚,在得到了点头的答复之后便从马背上俯下身子对着露易丝伸出手来。
“这样的事件的确是不该把女王陛下的女官给晾在一边呢。”
“上来罢,不管您接下来打算去哪里,骑着马总是要快些的。”
骑士客气地邀请着露易丝加入他们的行列,他找的理由很好地掩饰了他的怜惜之意,因而不至于令露易丝感到尴尬。
赤着脚一路跑来,少女的脚上几乎已经布满了淤青与伤痕,要是还放任她这样走动的话,易晨自己都会觉得良心不安。
不过,才人那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在回头确认少女已经在马背上坐稳之后,易晨恨恨地腹诽着他的同伴。不过,从他口中吐露的言语却和他的不满毫无关系。
“在把大鱼赶到网中之前,得先把杂鱼给料理干净才成呐。”
像是专门为了对露易丝解释一样,易晨用只有身边的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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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修蒙府上的那个仆役自以为行踪隐秘——事实上如果不刻意去关注的话他的确做得很不错,但是他确实没能发现自己正被跟踪着的事实。或许因为他的主人特别强调了时间的紧迫性,那个佣人甚至根本就不观察周围的环境,只是一心一意地伏在马背上赶路。很难说他的举动到底有没有减轻易晨和艾尼阿斯的工作量——虽然不用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踪迹,但是为了赶上这个家伙,他们也只得马不停蹄地跟在后面。
佣人的马穿过高级住宅街,向着喧闹繁华街跑去。周围的街道上满是还在搜索女王下落的搜索队,还有享受着夜晚欢乐的醉汉。
紧接着他又穿过了奇克顿尼街,继续往深处的小巷跑去。
艾尼阿斯一言不发,当即从马背上跃下跟了过去。
“真是个急性子啊……”
刚来的及从马上爬下(背后坐着露易丝)的少年偏了偏脑袋。
“露易丝……你是打算留在这等我们还是一起过来?”
桃红色头发的女孩用抽出的魔杖做了回答。
我就知道……
少年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但是随即便在露易丝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不这样做的话你跟不上来的罢?”
几乎就要下意识地用出“explosion”的少女恶狠狠地盯着易晨的脸孔,但是意外地没能从他的脸上找出一点调笑的意思。
“到了屋子里就放你下来。”
少年平静地说着,面色自然地犹如在对老朋友道早安。
“你倒是挺会讨小女孩欢心的嘛。”
重新会合之后,艾尼阿斯难得地没有在第一句话里提及任务的内容,而是好好地嘲弄了易晨一下。
但是这一次被捉弄的对象似乎对此无动于衷,只是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家尚算热闹的酒店。
“那个家伙在二楼?”
“是这样没错。”不经意地借助着穿行在桌椅之间的酒保作为掩护,艾尼阿斯轻蔑地瞟了一眼至今对她的存在依旧毫无觉察的那名佣人。
不过反正那个家伙也就只是个送信的罢了,说不定他连自己要把信交给谁都不知道,只不过是被告知有人在这里等待而已。
在带领着他们来到碰头地点之后,再去关注这名与其说是少年,倒不如说还是个小孩子的仆从纯粹是浪费时间。
“我们上去,把他抓了?”
易晨挥动着右手的大拇指在自己和艾尼阿斯之间比划了一下,然后把脸转向了露易丝。
“等下说不定会大闹一场,总得有个人在这里镇住场面呐,女王陛下的女官的话,资格应该是足够了罢?”
“而且对方逃跑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有人跑下来,就击倒他。”
轻轻地在露易丝的魔杖尖端握了一下,易晨转过身去跟随着艾尼阿斯登上了楼梯。
门关着,但是不论是易晨还是艾尼阿斯都没有去确认它是否锁上的打算。
“好吧,不管这里面的这个家伙在还是不在。”
少年舔了舔嘴唇,将魔杖指向了门锁的位置。
“倒数三下,然后我就把门给炸开。”
“3!”
“2!”
“boom!”
最后的声音被爆炸声吞没,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破门而入……好吧,门板已经整个儿从门框上脱落了下来,所以事实上已经没有什么门可以“破”了。
房间里一个商人摸样的男人一脸惊讶地从床边站起来,手里握着魔杖,是个魔法师。他足够幸运,没有被飞舞的门板砸中他的脑袋。所以他还保留着反击的能力。只见他挥着魔杖简短地吟唱了一句咒语。空气形成的团块一下子把亚尼艾斯撞飞了。但是没等他念完第二句咒文的一半,他手中的魔杖就被一根细细的火绳给缠上烧成了灰烬。
“所以说‘风’的魔法使就是这点让人不舒服,他们总是比别人快一步动手。”
一面这么说着,艾尼阿斯一面揉着肚子站了起来。
“同感,不过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有没有什么能把他捆起来的东西?”
易晨用魔杖轻轻地在那名男子的脖子上拍了拍,示意自己没有随身携带绳索的习惯。
艾尼阿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伸手从背后掏出了带有铁环的拘捕用绳子,绑住了男人的手腕。
“这种东西你都有随身带着吗……”
“当然有啊。”
“哦……”
少年仔细想了想,觉得不继续追究是比较安全的选择。
楼下有那么一会儿变得闹哄哄的,大概是对刚才的爆炸感到恐慌吧,不过现在已经安静了下来,大概已经被露易丝给对付下去了。
亚尼艾斯找到了似乎是刚才的佣人拿来给这个男人的信,确认了里面的内容后,露出了微笑,逐一检查了桌子的抽屉和男人的口袋。把找到的书信微微整理了一下之后,开始一张一张慢慢阅读起来。
“这个男人是什么人?”
“光复同盟的老鼠。他扮成商人的样子潜入托里斯塔尼亚,把情报偷传回阿尔比昂。”
“阿尔比昂?”
少年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自己斗篷上鸢尾花的纹路。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在这。
易晨对自己这么说道。
“别看。”
一把拽住了刚上楼正要进到房间里来的露易丝,易晨摇了摇头,用手掌挡住了她的眼睛。
露易丝只听见了一声枪响,并且感觉到易晨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硬了一下,随后她就被抓住肩膀从屋子里被推了出去。
“我为刚才的鲁莽道歉。”
这么说着的少年,面色并不是太好。任谁近距离地看着一个人瞬间被打得脑浆迸裂,他的脸色都不会好看到哪去。
“但是我们的工作还没结束呢,艾尼阿斯,我们那尊敬的大法官大人这会儿大概在干什么呢?”
“正在往剧院过去吧,对戏剧的检阅也算是他的工作之一呢。”
“剧院?”
易晨很想笑一笑来冲淡自己对刚才血腥场面的印象,但是并没有成功,于是他转而长长地吐了口气,仿佛想借此驱散那已经弥散开来的咸腥的味道。
“好戏开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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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份实验报告,机械综合设计课程proe的建模,还有这一章的更新……我从来没想过一个晚上可以做完这么多事事情,人的潜力果然是无穷的
么……中午十一点钟睡的觉,刚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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