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说起来,易晨喝下肚里的酒并不多。第二天还要参加会议,要是喝醉了可不行。
所以他基本上只是支着脑袋坐在一边看着那两个人一杯接一杯地把啤酒往肚子里灌,偶尔举杯喝下几口。
相比起面前的啤酒,他反而是对这家酒店的布置更加感兴趣,像这样全部由女孩子组成的简直犹如女仆咖啡厅一样的店子可实在是不多见。
中途那个叫波尔托斯的人满面红光地询问起争斗的理由,也被他以“看不惯贵族可笑的虚荣心”敷衍了过去。
结果卢修斯居然拍着桌子就吼了起来,说着“你懂什么!”“贵族也有自己的苦恼啊!”之类的话,说完便自顾自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起
来并不是经常喝酒的人,一下子就喝醉了。
和波尔托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了一会之后,易晨便找了个空当离开了酒馆。
法尔芙妮露大概是飞回学院过夜了吧,虽然没有提前打招呼,不过想来问题也不是太大。可是自己应该到哪里去呢?
回学院的路太长,用走的恐怕要走到天亮吧。
想来想去,在这个城市里面勉强算得上相识的人也就只有那个不良大叔莱昂……
‘可以的话其实还真不想来麻烦他呢……’
但是他依旧扣了扣青铜制成的门环。
‘不过始祖保佑希望这里还有人醒着……’
“哦,谁啊,如果是路过的小猫咪我可是不接待哦——”
男人随随便便地套上了一件衬衫,问道。
“好久不见了呢,莱昂队长。”
“自从您把我绑走之后已经过了快半个月了呢。”
莱昂微微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怎么啦,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被公主殿下赶出来了的话我这里可也不收留喔。”
“没有的事情,不过要是能够在这里借宿一晚的话那就太好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允许我进到屋子里面来再说吗?”少年微微一笑,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因为还没有到卫队的住所登记,所以晚上也没有地方可去啊。”
“这样啊。”莱昂若有所思地捋了捋胡子。
“时候也不早啦,想休息的话现在就是时候咯。”
“非常感谢。”易晨说着便向楼梯走去。
在他的脚刚踏上台阶的时候,他听见莱昂这么问道。
“你说你去了阿尔比昂么?”
“啊。”
“几个人?”
“三个。”
“过去了的事情可不要多想哦,不然的话可是会很辛苦的啊。”
“嗯,我知道,谢谢。”
脚步声逐渐消失在二楼。
听见楼上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莱昂毫不掩饰地打了个呵欠。
“真是个让人嫉妒的小子,出去一趟居然抱了个公主回来,你不说当我就不知道么……啊~困死了,干脆试试看今天晚上能不能做个好梦。”
至于他到底做了一个怎样的美梦,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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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第二天要参加会议的事情引起了莱昂的兴趣,反正一大早的时候易晨就被他从床上叫了起来。
不过本来也是去凑数,他为什么还这么热心?
“你懂什么,一个平民能够被允许参加这种会议就已经是无上的荣誉了,再怎么说也不能随随便便地过去让人看笑话。”
‘哎呀哎呀,又是平民平民……’
虽然依旧对这种等级分明的事情感到不愉快,不过易晨还是老老实实地抚平了衣襟上的皱褶。
‘总之就这样好了。’
然后他就被一巴掌拍出了大门。
“表现的好点,臭小子。”手掌的主人说着就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除去一帮子侍卫们不怀好意的目光,进到议事厅的路程非常的顺利。
大概是来得太早了吧,这里还一个人也没有。过了好一会才陆陆续续地有大臣们从门口进来。
在看到易晨的时候,他们交换了一下“这个人是谁啊”的眼神,不过什么也没说。
看他们那副惴惴不安的样子,果然是被阿尔比昂的这个所谓的合约弄得不知所措了吧。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看上去投降派居多哟,殿下她们这次恐怕会很为难呢。’
打死他也不相信,正在兴头上的阿尔比昂不会乘胜出击。
光复同盟在纽卡斯尔的最后一战里面成功地击溃了王党的最后一点成建制的抵抗力量,虽然损失了不少人,不过对于庞大的议会军来说这些损失远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并且——
最重要的舰队和龙骑兵队则干脆是毫发无伤。
阿尔比昂军以扬名整个大陆的海军和龙骑兵为傲。
对于他们来说形势一片大好,完全找不出罢手的理由。
虽然说因为要调配补给的缘故大概不会马上攻打过来,不过……
战争已经一触即发了呢。
正这么胡思乱想着,门口的卫士大声宣告着:“公主殿下驾到!”
议事厅里的人们停止了交谈一齐肃立。
“诸位卿家,早安。”“此次召集各位前来的理由,相信便不需重复了吧。”因为是紧急的事态,所以并没有进行过多礼节性的对话。
“那么就请诸位爱卿对此陈述一下自己的看法吧。”
“殿下。”
当下就有人走了出来,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接受和谈的理由。无非就是些敌强我弱战则必北的滥调。
结果居然得到了一片支持的声音。
“殿下,与阿尔比昂开战的话我们没有必胜的把握啊。”
这已经算是委婉的说辞了,更多的人则干脆什么观点也不发表,只是一味地跟着众人请求公主仔细考虑。
对于臣子而言这无疑是近乎于逼宫的举动,一直面无表情的马扎利意尼主教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不满的神情。
就个人的观点而言,他是比较倾向于接受这个合约的。无论这份合约是否会被忠实地履行,都可以为托里斯汀争取到时间——
求援的和备战的时间。
但是这些大臣们竟然会表现得如此软弱,这实在是令人心生鄙夷。
他并不是唯一这么想的人。
在议事厅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易晨毫不掩饰地翻了翻白眼。
‘这群家伙,就差来个曲线救国了吧……’
合约是否会有效姑且不论,但是这份合约的存在本身对以后托里斯汀与阿尔比昂的外交会相当为难呢。
一旦接受了光复同盟的请求,托里斯汀就绝无法以官方的名义再去支援阿尔比昂流亡的王室……不,这样一来的话恐怕就连在托里斯汀境内建立流亡政府都不会被允许。
而且就算事后战争爆发,托里斯汀转而全力扶植自己的盟友复国,也势必在阿尔比昂人的心里埋下不满的种子。
说起来,这些个贵族老爷们到底在担心什么呢,无非是担心阿尔比昂打过来之后自己的利益会受损吧,或许还有人已经私通了他们也说不定。
这当然不是能够直接说出来的东西,所以他们一定要找一个看上去像是那么回事的理由。
‘也就是一旦拒绝,光复同盟就会马上开战么?’
‘愚蠢。’
易晨向马扎利意尼主教那边望了一眼,发现他正目光灼灼地望向安丽埃塔,而安丽埃塔的视线……正牢牢地锁定住了自己。
“各位。”她平静地开了口,于是众人一齐安静下来。
“就在昨天,有一名魔法卫队的成员从阿尔比昂回来,他了解的一些事情或许对我们有所帮助。”
“那么莱茵哈特先生,就请您叙述一下吧。”
‘莱茵哈特?是了,易晨这个名字对他们来说太过古怪。’不过他还注意到在听到安丽埃塔的称呼是“先生”而没有头衔的时候,那些贵族的眼里满是不屑。
“Yourhighness,gentlemen(殿下,先生们)。”他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屋子的正中,清了清嗓子。
“战争就要爆发了。”
“危言耸听!”有人这么大声喊道。
“先生们,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们如此充足的信心,或许是叛军递过来的一纸文件,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然而如同在座的各位一样,我,热切地希望以和平的手段解决问题。”
“但是无论如何,和平只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赢取,而不是把希望寄托于它人的施舍之上。”
“我们从不渴望战争,但这一次——是战争自己找上门来,我们别无选择。”
“告诉我,年轻人。”一个老人这么问道。
“我们为什么要冒着战争的风险去拒绝一份和平的协议?”
“我应该称呼您……”
“里修蒙大法官。”
“大法官阁下,如同我之前所说,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而且近期内就会开战。”
“但是你并没有令人信服的理由。”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到的问题,如果您允许我继续说下去的话。”
“想必在座的各位已经知道,在纽卡斯尔的最后一战中……”易晨停顿了一下,“议会军的伤亡人数为四千。”
“这是巨大的损失,但是对于庞大的议会军本身而言,这个数字还不足以让他们就此失去战斗力。而作为光复同盟战力中坚的舰队还有龙骑兵队,可以说是毫发无伤。”
“也就是说,单纯从军事力量来考虑,现在的光复同盟完全具有发起一场侵略战争的力量。至于这个不知所谓的条约……”
“除去争取时间之外,大概还有逼迫我们与现有的阿尔比昂王室断绝关系的意思吧。”
这一次里修蒙不再说话,但是依旧有人出声反驳他。
“王室?阿尔比昂的王室应该在纽卡斯尔被消灭了才对……”
“阿尔比昂的王室还在!”
之前一直坐在座位上冷眼相观的少女缓缓地站起了身子。
“我是伊莉亚·都铎。”
“现阿尔比昂王位第一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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