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拉伯人能到哪儿去呢?
盯着地图,李捷愁眉苦脸的,再去安条克是不可能了,李让虽然嫩点,不过薛仁贵可是个老滑头,围剿阿拉伯帝国主力这么大功勋的事儿他都没来,说明在后方肯定做了周密安排,如果侯赛因奔他去了,这时候报告早就来了。
连自己亲女儿都用作诱饵,来引诱大闽上当,昨日李捷,李绩之流都深信不疑就是因为有这个卓尔领军,牺牲如此之大,换去的这个战略主动,就算换位思考换做李捷自己,也绝对会把握好这次机会,给予对手一个重创。
想到卓尔,李捷又是下意识斜望过去,瞅了一眼继承他皇爷爷李世民独特的好色基因的小混账李让,就算开着如此重要的军情会议,这小子居然依旧心不在焉的时不时向外眺望一眼,就像得到了新奇礼物急于放学的孩子。
就像李世民迎娶齐王女人,自己母妃妹妹小杨妃那样,对敌人的老婆女儿感兴趣,这点绝对是继承了李世民的变态口味基因!就算逝者已矣,李捷依旧有点愤愤不平的想着他老爹的不是。
可就在这么一个走神的功夫,忽然一点灵光猛地闯进李捷的脑海。
刚刚赛里木卓尔愤怒中曾经诅咒自己,他父亲侯赛因会带着吃饱喝足的几十万大军回来攻灭自己!
就算外族人学唐语,很多时候也领会不到语气语态丰富的表达用法,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多加个吃饱喝足这个形容词!阿拉伯人还是奔着劫掠大闽补给品去的!可哪路补给最容易被劫掠?自己的补给是直接从西亚千里长城供应的,李让兵团的直接从安条克调动!就算南路兵团房遗爱,他的补给也是囤积在长城之后,除非……
冷不丁一个激灵,李捷干脆猛地一拍桌子:“寡人知道了!赞婆,马上派禁军精锐斥候去通知房遗爱!”
正在纷乱争吵着的各路将军立马惊愕的鸦雀无声,目光全都汇聚在了李捷脸上。
…………
大马士革北段,千里长城。
一段长城的缺口已经被扩大无数倍,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军团正源源不断从长城内挤出,这支军队不算最精锐,却是这次大战大闽最厚实的盾,房遗爱的四十六万步兵。
绝大部分是由地方二线部队府兵组成,而且缺乏骑兵,这支军队却是此次大战中的重要一环,房遗爱要率领二十二个罗马军团,二百多个折冲府来自印度,波斯的步兵,最后还有中亚的粟特人在李捷李让两部军团猛烈的纠缠时候完成对长城包围圈最外层一百多公里最狭长的包围圈,建筑坚固工事,给阿拉伯人最后一击。
房遗爱的任务也很重,这次李捷战略构想一般需要依靠中央军团与李让军团的夹击能不能缠住侯赛因,另一半就需要房遗爱去构建,所以早在两天前,他已经率领算是最精悍的天竺府兵还有东罗马大军在干燥的沿海平原上布阵了。
此时倾泻而出的绝大部分是来自美索不达米亚还有高加索山区等新占领地区已经算不上二线军队,三线军团都差一截,差不多是披着军服的民夫,干的也是跟民夫差不多的活计,搬运粮草。
历史上,仅仅携带几天粮草,轻兵突进,一举打败强敌的例子可不少,最著名的如项羽的破釜沉舟,六万没了退路的楚军一举击溃了四十到五十万的最精锐秦军戍边兵团,还有三国时期司马懿,亦是轻装简行,仅仅带着几天的干粮走故道翻山越岭,堕崖而死上千人,一举拿下成都,俘虏了后主。
不过之所以这几次战争如此之出名,就是因为轻兵突进太冒险了,一旦被围困住,坚持不了几天断粮的大军就要全线崩溃,别人都失败了,就他们几个成功的,这才成了战争史上的经典。
另一个不带辎重打仗的典型是洪承畴的松锦之战,艰难的对峙了两年多的松锦之战,被崇祯皇帝逼迫的没办法,洪承畴仅仅携带了三天干粮,大兵突袭锦州城下清军,结果被皇太极发现,围困在了松山,还被断了归路。
结果包括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在内,各路总兵争相逃窜,正落入清军伏击圈,五万三千多明军精锐战死,十几个总兵阵亡,关宁锦防线彻底崩溃,明朝的丧钟也在这次大败后被敲响。
房遗爱兵团四十多万,还多是步兵,对垒的又是阿拉伯帝国飘忽不定的轻骑,所以在制定这次战役之时,统帅部已经在命令书上正式要求房遗爱还要负责携带大军至少一个月的粮饷补给品,以防止被阿拉伯人截断后路。
埃及运来的小麦沉重的压在一辆辆大车上,还有成车成车的箭矢,刀枪剑戟,除了火器是用战象托运随着大军一同移动外,几乎全部水源药品粮食补给品都是由这些三线部队搬运。
古罗马修的古道在恶劣的战争中缺乏修缮早就烂了,托运几吨重的四轮马车经常陷进松软的沙土里,哪怕十多头骆驼奋力的牵引着都拉不出来,不得已,一百多个美索不达米亚府兵不得不苦着脸在后面推着。
“嘿呦!嘿呦!大家加油啊!”
吐着烟圈,骑着高头大马,甚至还打着伞,长得黝黑的泰西封丁字折冲府果毅校尉达斯坦满面轻松的吆喝着。
看着他轻飘飘的吆喝,一大群府兵都在心头问候着达斯坦的祖宗十八代,妈的,偷着大闽的军供烟抽还不干活,早晚得被唐人主子收拾了!
似乎也察觉了自己兵士的鄙夷,达斯坦洋洋得意的吆喝着:“知道不,老子祖上是波斯王族,天生是打仗的贵族老爷,身份高贵,是不能干这种重活的!让你们这群贱民现在出力是为你们好,等打起仗来,老子一个人冲到前头,你们就负责在后面加油好了!”
洋洋得意的自夸中,可算陷进沙坑中的大车被推了出来,一群府兵累的像狗一样呼哧呼哧吐着舌头,一滴汗没流的达斯坦还仿佛他出了大力一般,更加夸耀的挨个兵士肩膀拍拍。
“看到没,这就是名将的感召力,要没有老子精神上的动员,就你们仨瓜俩枣,累死都推不出来,想当年老子爷爷在追随库思老陛下攻击拜占庭时候,又一次也是战车陷进坑里了,你们猜怎么着,老子爷爷一声吆喝,几个贱民步兵愣是在他的感召下把沉重的战车推了出来!”
“所以,感激老子吧!”
自吹自擂让一个个麾下听的几乎吐了,太尼玛感谢您老人家了,这几天从大车上偷麦子,这才减轻了我等负担!
也就在这功夫,南边地平线上,忽然一股黄呼呼的沙尘蒸腾而起,刚出完大力,美索不达米亚府兵们眺望着这条浑黄沙带,又是在心头骂了起来,格老子的,还真晦气,又碰上沙尘暴了。
可是没等沙尘出现几秒,一个府兵忽然惊奇的发现,车辕上,撒出来的麦粒竟然长了腿那样,自己凭空跳动了起来。
骆驼焦躁不安的甩着长长的脖子,似乎想挣脱缰绳逃走那样,脚下的沙粒隐隐也跟着活了起来,越来越近的沙尘暴里,好像疯长了无数黑乎乎的树丛,随着狂风不停的摇晃着,一条长龙的闽军府兵惊愕的眺望着,有人不可置信的叫嚷着。
“沙豹子骑兵!怎么可能?沙豹子不是在北方吗?”
无论多么不可能,事实还是发生了,各部折冲都尉开始疯了一样抽出马鞭驱赶着将士,骂骂咧咧的吼叫着:“兔崽子们,列阵,护粮!”
毕竟在大闽军中训练了些日子,尽管心头极度不安,这些农夫,放羊的,商铺伙计,市井无赖还是习惯性在驱赶中端着两三米长的长矛跑到车队南侧,刷的一声长矛放下,像一派刺猬那样挡在车前。
每个人心头都是怦怦狂跳。
又过了几秒钟,阿拉伯人的大军终于完全展露在了这些护粮府兵面前。
这是怎样壮观一场进攻,数不清的贝杜因骑兵拉成了十多里长的攻击面,奔腾的骆驼掀起漫天沙土,一个个沙漠中穷怕了的嗜血强盗脸上狰狞无比晃着马刀,几百杆绘画着各种恐怖渗人图腾的大旗在沙暴中妖怪那样张牙舞爪着,雪亮的刀光在太阳倒映下寒光闪闪的刺的这些三线军团菊花都凉了!
骑兵最恐怖的就是这万马奔腾的威风。
心头恐惧到了极点,泰西封丁字折冲府左团的将士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祖上是波斯王族,战功赫赫的贵人老爷校尉,可就这回头一眼,所有人的心都凉了。
看来达斯坦还真有波斯王血统,至少跑的和萨珊末代皇帝伊嗣埃一样快,这会儿已经看不到踪影了。呼啦一声呐喊,整个团的府兵也是丢弃了长矛,转头就向后跑去。
战线暴雨冲击下的沙子那样,没等阿拉伯骑兵冲到,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塌了,弄得措手不及的军官督战队眼睛都红了,惊愕的呐喊着:“不许跑!你们都是大闽的军人!回来,迎战!”
有的军官焦虑的拔出刀,胆敢溃逃的兵士直接就地斩杀,有的兵士被杀急了,也是拔刀砍回去,督战兵在后面射出了钢弩,溃逃的兵士倒下了一排,没等他们再次上箭,更多溃逃的兵士却冲垮了他们,几吨重的四**车都被撞倒了,现场一片混乱。
这功夫,最后几百米也被阿拉伯骑兵跑到了,雨点儿般密集的箭打在乱哄哄的军士身上就像雨打残荷那样,噗嗤噗嗤的中箭声中数以千计兵士扑倒在干涸的土地上,收起弓箭后的贝都因骑兵又是拔出马刀,狞笑中寒光闪闪的刀锋对着最后一刻崩溃溃逃的府兵后脑狠狠砍了下去。
咔嚓的声音中,人头翻滚,血花飞溅,倒下的尸体被马蹄践踏成烂泥,兵士在哭喊中,惨叫中被屠戮着,粘稠的血竟然将干枯的大地都染红了。
青天烈日之下,一起都宛若地狱降临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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