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两批骑兵驾着宝贵的战马,向东向南急促的奔驰出去,同时库姆城的上空,一笼鸽子咕咕的盘旋在天空上空,绕了几圈后,也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河对岸,明亮的篝火竟然连成了片,远远观去,犹如一片火城,河对岸喧嚣声隔着老远都震耳欲聋,塔库伊西人几乎所有的骆驼,羊全被宰杀了,犒劳这些刚从沙漠中赶过来饥渴的亲戚。
徒然变得赤贫如洗,一个个塔库伊西氏族的阿拉伯人却丝毫心疼都没有,因为他们的首领,萨拉丁哈里发大人已经许给了他们一个天堂。
堆积如山的粮食几十年都吃不完,布匹可以把阿拉伯河都遮盖起来,至于珍贵的东方胡椒,铁锅,盔甲兵器,更是数不胜数,只要跟着哈里发杀过去,这些,就都是他们的
痛饮骆驼奶,吃着烤肉,十多万阿拉伯人宿营中,都犹如一群嗜血的沙漠胡狼,那股子对食物可怕的**令人不寒而栗。
就算伊斯兰信仰最浓郁的大扩张时期,勇于扩张的贝都因骑兵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生活的贫苦,以及对新月沃土肥沃土地国家的向往,当时著名的诗人阿布。太马木都印象深刻的将这股子**写在了他《坚贞诗集》中。
你抛弃自己的故乡,不是为了寻找天堂,却是那面包与椰枣,把你吸引到了远方。
十多万为了自己美好生活而奋斗的贫苦部族,那股子奋斗精神尤为可怕,这种可怕直观的反应在了河对岸沉闷的两个兄弟眼中,凭借两千出头的兵力,他们要牵制这支令人生畏的庞大敌军尽可能长的时间。
仿佛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姚崇和宋璟却必须将这不可能变成可能,他们同样要守护住大闽如今的富饶与美好。
眺望了河对岸一会,将震撼深深压在心底,两人骑着战马又是飞速向河上游奔驰而去……
次日。
天气似乎比昨日更加寒冷了些,秋风萧瑟,吹的野草瑟瑟作响,一个个阿拉伯人的军帐也是在寒冷中迟迟燃气炊烟。
中军大帐中,一个身材颇为颀长,鼻梁突出,有着鹰一样三角眼睛的男人双目精光四射,斜靠在榻上,隐约间似乎能看出一种鹰和狼凶残的姿态。
还好今日这枭雄似乎心情很不错,总是能看到些许得意笑意流露出来,他属下,二十几个彪悍野蛮的部族酋长则是满面狰狞啃食着骆驼身上残余的肉,像一群鬣狗一样。
还在南线混战的李业诩与李让恐怕做梦也想不到,他们正以为瓮中捉鳖的萨拉丁,如今正精神抖擞的坐在他们背后,而且身边还有这足足十四万沙漠郊狼骑。
崛起的大闽可以算得上阿拉伯人的克星,第一次接触,印度出击的大闽遏制住了伊斯兰大军向中亚发展的趋势,将原本是阿拉伯帝国中坚地区的偌大中亚彻底收拢到了华夏儒家文化之下,快十年前的入侵更是差点打的阿拉伯人亡国。
不过大闽却算的上他萨拉丁的福星了,就是因为为了抗击闽人入侵,把也门锁在笼子里的麦加不得不允许了征服之后加了若干屈辱条件的东南阿拉伯部族再次崛起,给了萨拉丁机会。
上一次大战,几乎是踩踏着闽人的尸骨,萨拉丁在美索不达米亚劫掠到了令人难以想象的财富,又在别人忙于劫掠的时候趁着虚返回也门,征服了绝大部分部落,有了实力与麦加分庭抗礼,自称哈里发。
也是因为大闽咄咄逼人的军力,赶走闽人之后,漠南阿拉伯人几乎所有部落都参与了血誓,一旦大闽再次入侵,不管各部落之间何等血仇,必须放下,所有人都要拿起武器抵御闽人,借着这条血誓,从扎格罗斯山脉中部败退后,萨拉丁迅速引兵向南,向整个阿曼,也门一带阿拉伯部落发去了闽人入侵的警告。
大闽太强大了,上一次截断大闽的后路,两国两族甚至可以称得上不共戴天,生怕闽人报复,又贪图闽人财富,几乎超过一半的也门部落贝都因男丁夸上战马,响应了萨拉丁号召。
这就是萨拉丁身边十八万大军的由来。
老谋深算的萨拉丁知道巴士拉对大闽重要性,留下四万兵丁攻打巴士拉,又把全军掩藏在沙漠边缘,靠着绿洲中的椰枣度日,终于,李让与李业诩上当了。
越想越开心,看着麾下狼吞虎咽的酋长们,萨拉丁禁不住大笑着举起了酒杯,愉悦的高声吼道。
“沙漠的狼们,吃饱喝足,过几天咱们可有整座的闽人金山需要搬回沙漠,别到时候力气不足丢了阿拉伯人面子”
“哈里发放心,劫掠起来,咱们阿拉伯人什么时候落后于人过”
听着萨拉丁轻松的语气,其他酋长也是大笑起来,谁都没把剩余闽军微弱的边防放在眼里,攻取大闽粮仓,轻松的似乎去自己家后院摘椰枣一样简单。
有了劫掠这个保证,早饭过后,疲惫奔袭了几百里的贝都因大军再一次恢复了士气,由塔库伊西氏族的部落成员充当带路党,凄凉的牛角号声中,数不清的沙漠铁骑像蝗虫那样铺天盖地杀过了阿拉伯河浅滩。
孤零零的大闽新河堡第一时间被渡河的先锋骑兵包围了,刚开始在塔库伊西人的带领下,也门的步兵们还小心翼翼的搭起了攻城梯子,不过不到几分钟,修建耗时月余,糜饷上万贯的新河堡就落入了阿拉伯人手中。
闽人早已经人去楼空,仅仅遗留下来斑斑血迹。消息很快传回了河对岸。
“哈哈哈哈,闽人也不过如此,胆小如鼠,连与哈里发大军较量一番的胆气都没有,哈里发,拿下大闽,攻克京师指日可待啊”
浑然忘了自己在设拉子城外被闽军骑兵打的如何狼狈如狗,逃的一难的伯尔克忍不住昂起彪悍狰狞的头颅,仰天大笑。
虽然是一个小小的胜利,不过初战告捷还是令人心头愉悦,没有呵斥伯尔克的胡言乱语,萨拉丁也是微笑的点了点头,然后对着身后跟随的酋长们命令一般大声嚷着。
“大家,跟随本哈里发渡河,劫掠大闽”
“遵命”
欢呼声中,数百个彪悍的贵族骑士扬起了马鞭。
这一处阿拉伯河的浅滩的确非常平缓,一点儿也看不出幼发拉底河与底格里斯河两条中亚大河交汇在一起的那种浩瀚,河水不过才刚刚没过马蹄,前哨骑兵引导下,打着不输于闽王的猎猎旌旗,踩着满是鹅卵石的河底,萨拉丁的骑兵轻快的度过了半条河。
不过刚到河中心时候,冷不防上游忽然隐隐传来了几声晴天闷雷,听的萨拉丁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停住了脚步。
“哈里发,不过几声雷声,可能远处下雨吧,不必理会。”心急于看看对面闽人堡垒能不能遗留下什么好东西的伯尔克酋长又是在一旁催促起来,不料一句话说的萨拉丁眉头更是拧成了两个疙瘩。
“不对,这是几月份了,怎么可能还有雷声,艾努尔,你马上带骑手北上,看看是不是闽人鼓捣出的阴谋诡计”
“遵命”得到命令,萨拉丁身边一个面容漆黑,肌肉结实的也门悍将立马彪悍的大喝着抽动马匹狂奔而出,一百骑兵来了个漂亮的转弯,向上游奔驰着。
还没等骑兵跑出萨拉丁的视线,冷不防一条银线突然出现在北方的地平线上,伴随着银线,还能隐隐听到轰鸣声,雷声与嘶吼声伴随的一种奇怪交响乐,嘈杂的吸引了所有人把目光注视了过去。
傻了两三秒,跑在最前面的艾努尔无比恐惧的大声叫嚷起来。
“洪水,主发怒了,快跑”
没等他拉着惊慌失措的战马转过身,一人高轰鸣的洪峰直接将他扑倒在地,短短时间吞没了百多精悍阿拉伯骑士。
心头大震,萨拉丁想都没想就调转了马头,时间也仅仅给了他几秒,奔腾的浪涛同样推倒了他的战马,暴怒的叫嚷中让这个伟大哈里发一头扎进鹅卵石里,摔了个满脸花。
洪水来的太过突然,对岸列队迎接的上千骑兵更是被一个大浪吞没,齐腰深的急促河水到处漂浮着旌旗,刀鞘,阿拉伯人的酒囊水袋,突如其来的河流改道甚至狠狠扑打在闽人新河堡上,夯土矮墙直接在轰鸣中塌陷了一大半,倾斜着摇摇欲坠了几下,二十来米高的塔楼轰然倒下,里面惊恐吼叫的贝都因战士被埋在了洪水与废墟之下。
踉跄的从泥地里爬出来,捂着满脸流血的伤口,看着自己大军狼狈的模样,萨拉丁简直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跳着脚无比恶毒的大声咒骂道。
“该死的闽人,本哈里发要把你们一个个全都千刀万剐,乱石打死一个都不留”
几乎在与此同时,看着十几箱子黑火药爆炸后,挖了半夜都没挖开的河堤大石,再看着身旁脸着地屁股朝天,没有甲胄保护的肥肉上插了数块碎石,疼的龇牙咧嘴的宋璟,捏着引线姚崇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乖乖这威力也太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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