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杀心既起,也不在乎多说两句话了,阴冷着脸,说道:“依你陈秦之言,一个人可以为了自己的贱命,就可以置忠君爱民之大义于不顾?就可以委身于化外蛮夷的统治之下而心安理得?”
武则天脸上,杀机已现。
徐驰不傻,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纵使在后世所标榜的言论自由的文明社会中,因言获罪的例子屡见不鲜,何况还是在武周时期。但徐驰不死心,徐驰还是想赌一把,毕竟穿越者没有被杀的先例。
徐驰反而冷静下来,笑着道:“对于老百姓而言,委身于谁的统治下并不重要,不管是李唐的统治,还是陛下您的统治,或者是斩啜的统治,通通都不重要,也没有区别。李唐统治,老百姓要交税,陛下您统治,老百姓还是要交税,或者是斩啜统治,老百姓必定也得交税。陛下您想一想,对于百姓而言,不管是谁统治他们,反正是要交税的,能有什么区别呢?
“赵州长史唐般若,作为朝廷命官,通敌叛国,有渎职之罪。但正是由于他的渎职之罪,从而挽救了赵州七万百姓的性命。微臣认为,他的功劳远远大于他的过错,不但不应该追究他的过错,还应该褒扬他的功劳才恰当。
“定州城破,定州百姓死伤无数,定州妇女被无数,定州房屋被损毁无数。而反观赵州,无一死伤,无一被无一被损毁。两州的反差,所有的将士都可以作证,并不是微臣一个人所能够信口雌黄的。两相对照之下,唐陈二人的叛国投敌,又算得了什么呢?
“真正叛国投敌的,并不是唐长史与陈将军,而是河内王武懿宗。斩啜大军压境之下,武懿宗不思抵抗,却领着五万主力部队弃城而逃,这等于就是将赵州拱手相让给斩啜。武懿宗才是真正的叛国投敌的人,请陛下明察。”
徐驰扯来扯去,乱扯一气,最后把目标瞄准了武懿宗。原因无它,唐般若投敌,但并没与他徐驰为敌,反而将其掌上明珠送给徐驰当侍女,虽然那个侍女有点差强人意。而武懿宗则处处与徐驰过不去,老想整死徐驰。徐驰没有什么原则性,别人对他好,他也对别人好,别人对他恶,他也对别人恶。
“你还有要说的吗?”武则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阴沉。徐驰啰啰嗦嗦说了一大串,中心意思就一个,武则天和别的统治者,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还有!”徐驰就一混混,犟脾气上来了,就天不怕地不怕:“同样是叛国投敌,唐般若与陈令英有罪,而武懿宗却无罪,这说得过去吗?这算哪门子赏罚分明?难道就因为武懿宗是姓武吗?
“禀陛下,天下是您的天下不假,但并不是所有姓武的人的天下。除了陛下您以外,其他姓武的,并不应该享有至高无上的特权,老百姓也没有义务养着那么多姓武的人。”
徐驰越说越放肆,武则天越往下听,杀意越浓厚,到最后,武则天只冷冷地问道:“看在你击退斩啜的份上,你自己说,你打算怎么个死法?”
徐驰慌了神,赶紧跪倒在地上,磕头道:“禀陛下,微臣打算老死算了。”
“甚么?!”武则天气得“蹭”地站了起来:“老死?甚么老死?”
“禀陛下,老死就是,微臣一直活啊,活啊,活啊,活啊,一直活到不能再活了,就老死了。”徐驰老老实实地解释道。
对于徐驰这样的怪胎,众臣说不清是应该可怜他,还是应该同情他,或者应该钦敬他。但无论如何,对他们而言,徐驰都不能算在正常人范围之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将要做什么。
武则天心想,袁客师煞有介事地推荐来的人物,果然还真是个人物,死到临头了,还在往好的方面想,实在是太会想了。武则天站在龙案前,道:“甚么老死不老死的,朕今日就让你死,你打算如何个死法?”
不会吧,穿越人士不是不死的么?徐驰心想,与其怕死,还不如临死之前豪气一把,也显得老子壮怀激烈,视死如归。
徐驰惨笑道:“反正是个死,怎么死都无所谓,只是微臣临死前,还有两件事没做,微臣恳请陛下让微臣做完那两件事再死,不知陛下能不能答应。”
“你说罢!”武则天冰冷地回复道。
“第一件事是,在赵州之战中,微臣带去的五万士卒,阵亡五千两百一十一人,微臣希望亲自将他们掩埋,让他们入土为安。”
徐驰打着为士卒料理后事的幌子,实际上是想来个缓兵之计。要知道,如果真的让他一个一个的亲自掩埋,还不知要埋到何年何月呢。
徐驰那点小把戏,武则天岂有不明白的道理?武则天冷笑到:“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朕自会着兵部全权处置你说你的第二件事罢。”
“是这样的,微臣今年都差不多十九岁了,可是还没有留下个一男半女的,微臣想恳请陛下宽恕几天,让微臣最后努力一把,看能不能达成心愿。”徐驰继续无厘头路线,无非是死中求活。正如他自己所说的,最后努力一把,是死是活,就看运气了。
徐驰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在杀意正浓的武则天看来,徐驰这是纯粹的消遣圣上。
武则天也不废话,只把手一挥:“来人,将这厮拖出去砍了!朕倒要看看,把你的脑袋砍下来,你是否还能浑话连篇。”
看来,皇上真的要杀大总管了。徐驰身后所有的将士,全都不约而同地一齐跪了下去,说道:“请陛下开恩,饶过大总管!”
沙吒忠义道:“禀陛下,陈将军素来出言无状,不知轻重,请陛下念其年幼无知的份上,饶他不死!”
“他年幼无知?他出言无状?你们都太小看他了,他刚才对朕说的一大篇,可谓字字珠玑,振聋聩!那一句是像年幼无知的人说得出来的?如果朕不杀他,说不定哪一天他就将朕给杀了。”
敬晖道:“陈将军确实是冒犯了陛下,罪不容赦,但微臣请求陛下看在他刚刚立下大功的份上,饶他一次,并且就此一次,如若再犯,再斩他不迟。请陛下万万开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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