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
黑夜里,某处灯光昏黄的半废弃码头上,潮涨潮落的海浪不断扑击着码头,发出一阵阵浪花拍碎的声音,连绵不绝。
呼!
吐出一口烟圈,身子斜依着摩托的男子看着缓缓飘散在夜空中的烟圈,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了他似是早已经遗忘在脑后的一份记忆上了。
“快走,阿牛,好好生活下去,把现在的我忘了吧……”
回忆里,那个女人伸出带血的手,把房门关上的样子,此时此地,不知为何的,频繁的闪现在他的脑海里。
如同他的大脑里某个开关坏掉一般,他想要努力不再想这件事情,却控制不住的回想,大脑就像是一台损坏的播放器一般,杂乱无章的播放着存储在光盘里的画面。
“贱女人!以为帮我顶了杀人罪我就会感谢你,不计较你给我带绿帽子的事情了么!?”
把抽完的烟取下,男人伸脚把烟头碾碎,看着香烟过滤嘴在皮鞋下和地面的摩擦下,一点点露出里面洁白棉花,随即洁白的棉花在他脚下沾满了灰尘的样子,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充满快感的笑容。
在男子身边,另外一个男子数着订金,看着自家老大的样子,只是无奈的撇撇嘴,随即就又满是兴奋的数着那一沓钞票起来。
显然,此时他老大有点古怪的样子,他早已经看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在他们各自沉浸在思绪的时候,对于周围的注意力倒是时时刻刻留着几分心力,因此,在那两道汽车前灯光柱出现的第一时间,两人就发现了。
“阿帆,戒备。”
阿牛把手里的枪握紧,扫了眼身边数钱的阿帆道。
“哦!”
被钱放好,阿帆握着手枪,一个翻身,就藏在了码头下面。
因为光线和木板缝隙狭小无比的原因,借着上面昏黄的零星灯光,他可以大致清楚的看到上面,但是在上面从上往下看的话,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这也是他之所以敢躲在下面的原因。
透过码头木板的缝隙处,他可以看清楚自家老大的鞋底,也自然能看清,在汽车停下后,随着一声汽车关门声,那个正在渐渐走进自家老大的男人。
鳄鱼牌休闲皮鞋,还真是有钱仔子啊!
看着皮鞋地下的那个鳄鱼牌的独家设计,在夜晚中可以泛着光芒的logo,他在心里暗暗羡慕着。
‘不过,等这笔钱后续到手,小爷我也可以买上十来双了。到时候用这双鞋吊马子,也足以……足以……用什么话说好呢?对,是遇神杀神了吧?正好试试不用强的来玩玩女人。’
至于那些花钱也是乖乖配合的***们?
呵呵,那些哪里会有那些良家们来的过瘾呢?
心里想着,他的耳朵却是支棱着,神色保持警惕的注意着上面的动静。
跑单帮的,不想要被黑吃黑,保持一份警惕,是最起码的事情了。
“哈哈,多谢机车哥了,你们可真是给我处理了个大麻烦,所以这一次我才坚持要通过中介来见面,除了想要当面感谢外,也是因为,我要多给你们点儿钱作为你们的奖金。”
听到男人的话,原本看着对方是个斯斯文文的男人,加上对方的要求而脸色不好看的阿牛,顿时神色缓和了起来。
再没有什么比钱重要,也更不会背叛他的了。
这是他在那场变故后,所牢记也是深深信奉的唯一道理。
因此,看在那些即将到手的额外金钱上,他不介意多给对方一会儿好脸。
“这一次我们已经是破例了,电话联系对你我都有好处,话少点,不知道雇主,才是我们这一行最好的方式。”
看着这位雇主大方的样子,他倒是不介意多多表现一下自己等人的专业来,好让这位雇主下一次有这种事情,第一时间能想到他。
“对了,怎么不见另外一个兄弟?我还想要多谢一下的,这次兄弟的那个情敌还真是有赖老兄们解决了。”
在海风的吹拂中,男子忽然看了看左右,在看到这里明显只有他们两人后,有点疑惑的说道。
“他有点事情,你把钱给我,到时候我会把你的谢意带到的。”
听到男子的话,阿牛脸上的神情依然保持平静的道,目光更是牢牢的看着男人手里的手提箱,眨也不眨一下的样子。
男子在阿牛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笑,目光却是一直牢牢看着男子的眼睛,在看到阿牛表情平静的样子,似满是遗憾般的叹了口气道:
“是么,还真是可惜了,这是钱,机车兄点一点吧。”
说完后,男子把手里的一个黑色手提箱扔给了男子,示意他点点钱。
看了眼男子,阿牛一只手依然放在胸口衣服里,随即左手伸出,准备接住抛在半空中的箱子。
也不知道男子是有意还是无意,箱子似是抛的有点过高了,在来到他面前的时候,刚好把他的视线给完全遮挡住,看不到对面了。
在他正准备接下箱子的时候,阿牛脑海中不知为何的突然想到了男子那消瘦的身材,在想了想那剩下的尾数,心里有个念头忽然一闪而过。
‘二十万的港币,他丢的似乎是好轻松的样子……!!’
阿牛心里猛然一个激灵,猛然把一直放在胸口的右手抽出,拿出手枪就准备戒备,同时他腿部肌肉绷起,准备变一下方位。
只是可惜,他慢了一步。
就在他刚刚抽出手枪满心紧张的时候,那个丢出的黑色手提箱在他眼里似是变慢了一般,缓缓的,从挡住他视线的位子,慢慢的落了下来,随即,一点点的露出了对面那个斯文男人的上半身来。
在他睁大的眼睛中,男人的手上,一把左轮手枪,正被男人握在手里,牢牢在对着他的样子。
似是看到了男人努力抽枪准备瞄准的动作,手持左轮的男人在嘴角露出一抹讥笑后,毫不犹豫的开枪了。
砰——!
在火药点亮的短暂火光中,一声清脆的枪响声,回荡在了空旷的码头周围。
在男人的背后,随着枪响同时,猛然爆出了一朵由血雾组成的短暂血色花朵。
随之,男人的身体猛然一个后仰,如同被一柄铁锤敲击了胸口一般,在剧痛中,他的身体在踉跄一下后,如同失去了所有动力的机械一般,软软的倒了下来。
绷紧的腿部肌肉,努力准备躲避的动作,随着这一声枪响,如同被抽去骨头的蛇一般,软趴趴的再无动作了。
真正的枪战,远远没有电影里大战八百回合一般的夸张,对于普通人来说,两人相聚不到五米的距离,瞬间结束战斗才是正常的事情。
在这个距离下,基本上就排除了准头的问题,因此,比的就是谁开枪快慢的这个问题了。
毕竟,普通人的身体在面对子弹,还真是一枪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咯咯……为、为什么?”
咳血的阿牛在倒地后,目光看着码头下那黑黑的一片,满是疑惑和怨恨的道。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地下的阿帆没有开枪为他报仇或者是掩护帮助他?
“没法子,老实说,我其实也不想这么卸磨杀驴过河拆桥的,但是,谁让上面有吩咐呢?”
斯文男人……哦,也就是刘秀义走到男人的身边,在听到男人的话后,回答道。
“告诉我,剩下的哪一个在哪里?说出来,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咳咳!”
努力想要握动扳机,但是可惜,电影里的枪战画面都是骗人的,在被子弹近距离击中****后,他根本就再没有那个力气去握枪了。
尽管刚才那一枪没有击中心脏,但是却也击毁了他的肺部。
此时他的肺部受损,体内的空气正在不断的流逝,带氧血液的回流收到严重的受阻——通俗说法就是他呼吸开始艰难起来了。
“要是意志力有用的话,人类还发明枪械大炮干什么?”
刘秀义嗤笑一声,语带嘲讽的说道。
“我……我……当年……”
似是明白了电影电视都是骗人的,小马哥那满是弹孔的风衣完全是个英雄一样的,梦幻般的妄想,男人在竭力忍着剧痛吸了口气后,似是想要说什么的样子。
“快说吧,我可是不想要……”
刘秀义蹲了下来,准备听听对方的话,老实说,其实他不在意对方会不会说出来,反正,留着那个隐患,说不定对他还是一件好事情……
咻!
半弯起来的脚掌突然一热,随即他的大腿上猛然爆出一朵血花,因为他此时正湾起脚掌准备蹲下的姿势,导致子弹在穿过大腿后,几乎从擦着他的鼻尖冲到了天上。
闻着似乎是被子弹的高速擦过而隐隐烧焦的头发味道,刘秀义在惊吓下,几乎是把大腿刚刚被洞穿的剧痛给完全忘了。
如同一个受惊的兔子一般,他一个扑倒,整个身体都贴在了地上阿牛身上后,直接瞄准着子弹大致射来的木板下“砰砰砰”的开起了枪来。
在木板木屑被子弹打的翻飞不断中,一声什么东西掉在水里的水花激荡声,隐隐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没有敢大意,刘秀义在把手枪子弹射的只剩一发后,伸手从身下的阿牛手里接过对方的手枪,试探着朝着下面继续开了几枪。
五分钟后,确认地下的人消失后,一股腿上被子弹穿了一个洞的剧痛,才传入了刚才完全被紧张恐惧以及愤怒所充斥的脑海里。
“啊!好疼,该死的,好疼啊!!妈的,一定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那个杂碎!!”
哀嚎着,刘秀义此时完全没有刚才杀人的自信斯文,此时的他在剧痛的折磨下,口角流着白色泡沫状的涎水,如同一条疯狗一般,疯狂抱着腿的哀嚎起来。
“打电话,叫救护车!”
手掌颤抖的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扫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子下冒着大滩血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死去的阿牛,他右手用力的狠狠砸了一下这家伙的尸体,宣泄着被枪击的愤怒。
打完救护车电话,在医生的提示下,解下上衣,用上衣牢牢把腿部的大动脉绑住,看着腿上血肉模糊的洞口,他在剧痛之余,一股邪火就止不住的冒了出来。
“妈的,妈的,老子竟然为了别的男人的马子受伤了!好痛!我要打电话,我一定要找出那个家伙碎尸万段!”
拿出电话,他立刻就朝着他当警察多年,结识的那个地下中介打起了电话,期间,因为腿上的剧痛原因,心里烦躁的他手指哆嗦着,稍显急促的输入了一串号码。
“阿AH,你推介的那两个,一个被我杀了,另外一个逃了,我要你赶快给我找出来!那个王八蛋竟然敢用枪打伤我!”
在剧痛下,似是完全把表面的斯文丢了一般,神色狰狞的在对面刚刚接通电话后,就立刻咆哮了起来。
“你是谁啊?”
电话对面,一个年轻的声音,猛然让他原本充斥着暴怒的脸上一阴起来。
因为他打的电话,绝对是对方最私密的电话,能接听电话的,除了对方本人外,应该就再无其余人了。
“……你是谁?”
他平复了语气,用一种满是柔和的声音道。
“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这里没有叫阿Ah的人,没什么事情我先挂了。”
电话对面的声音说完后,不等他多问几句,吧嗒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传来的盲音,看着电话上显示的那个输错一位数的号码,似是忘记了腿上的剧痛一般,在手机屏幕的照亮中,他的脸上,此时满是一种阴森的表情。
一双原本强忍着剧痛,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此时看着手机屏幕里的那个号码,更是缓缓的眯了起来。
收起了电话,直到他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在这个过程之中,他都没有再打出去一个电话。
不论是那个中介,还是王道这个最应该打电话的人。
因为他要借这点事情,想明白一点事情,一个不被当成弃子抛弃的方法。
电话里的露馅,逃跑的,那个藏在下面,不知道听到多少事情,不知道对方看没看到他脸的人。
“事关枪伤,那些医生一定会通知警局,队长应该马上就会知道我中枪的事情,得想个办法把今天的事情隐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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