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的路上,苏沐想了很多,脑海中不时浮现出陈玄风的模样。
在黄药师的所有弟子中,陈玄风是性格最恶劣的一个。
原著中其余诸人即使被陈玄风梅超风牵连,被黄药师打断腿逐出师门,却依然保持着对黄药师的尊敬,不将所学武功传给他人哪怕是自己的子嗣,以及想要重回桃花岛的期望。
只有陈玄风,在黄药师对他很好的情况下,选择了背叛师门。
而后又因为想要学习九阴白骨爪而用人头练功,这份狠辣和无情让人心悸。
虽然梅超风也做了相同的事情,但最后的舍身救师自废双手却加了不少印象分。
但陈玄风不同,陈玄风的心中饲养着一头饿狼,一旦欲望打破了理智的牢笼,这饿狼便会被放出,将身边的人残害,也将自己吞噬。
苏沐害怕陈玄风心中的饿狼,虽然他现在丧失行动能力,以后半点武功也使不出。
但陈玄风腿断了都要继续报复他人,曲灵风抱着孩子他都想要杀死,又如何能够相信他以后不会有其他想法?
苏沐害怕,害怕自己来之不易的生活被他剥夺,害怕自己以后会因为他万劫不复。
所以苏沐提剑杀了他。
苏沐以为自己在害怕,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归咎于未雨绸缪。
但实际上,仅因为如此吗?
如果说陈玄风的心里饲养着一匹狼,那么苏沐的心里则住着一头猛虎。
饿狼代表着欲望,猛虎则代表野心。
当野心膨胀,猛虎破笼而出,苏沐的理智是否能够束缚住它?
……
苏沐提着长剑前往定海寺,要进寺之前找了水将剑尖的血迹清洗干净,才进寺寻找曲灵风等人。
向寺里的知客僧询问了师母等人的去向,在一个小沙弥带领下来到了厢房。
房间内站满了人,除了梅超风没在这里,冯衡等人都站在一旁,凝目望着床铺之上。
在那里,一个白眉僧人,坐在曲灵风身后,双掌紧贴他的后背,为他疗伤。
曲灵风伤口已经被包扎好,盘腿坐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头顶有热气升腾。
苏沐走进门内,来到众人身前,小声向冯衡问道:“冯姐姐,曲师兄怎么样了?”
冯衡轻声说道:“千叶大师为曲灵风将伤口包扎好,而后又用内力为他治疗,算是稳住了伤势,但是长剑贯穿肺部,无法治愈,以后怕是会留下隐患,日常劳作体力都会有所不支。”
听到这话,苏沐点点头,又问道:“梅师姐还没回来吗?”
冯衡指了指外面,说道:“超风手臂受伤,去了旁边房间处理伤口。”
苏沐缓缓退出房间,来到旁边房门前,推了推房门,却发现房门从里面锁住。
“谁?”门里传来梅超风的询问。
“梅师姐,是我。”苏沐贴着房门说道。
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梅超风站在房门内侧问道:“只有你吗?”
“恩,只有我。”苏沐的声音有些低沉。
梅超风为他打开了房门,只露出一条缝隙,苏沐挤进去才发现梅超风如此小心翼翼的原因。
此时的梅超风,赤、裸着上身,露出光洁的皮肤,她的胸前缠着布条,但依然可以看出那份丰满,她的左臂缠着绷带,上面还有些血渍在弥漫。
苏沐带上房门,插上门栓,走过去问道:“梅师姐,你伤口情况如何?”
梅超风坐在床边,看了一眼自己左臂,活动了一下,说道:“只是划破了皮肤,没什么大问题。”
苏沐点点头,坐在梅超风身边,不发一语。
他没有打算说出杀死陈玄风的事情,一个原因是因为不想让梅超风承担这份罪责,另一个原因则是害怕梅超风因为自己的心很辣手而厌恶自己。
但到底哪一个原因占据主要地位,苏沐也不知道。
而且,杀死陈玄风并未如想象般轻松。
自己为陈玄风找到的罪责,并未完全抵消掉杀人后带来的负罪感。
心里有些沉重,更有些难以明说的恐惧。
剑锋切入皮肤,刺入心房,在那一瞬间产生的声音和晦涩感,如同刻在脑海中一般,如影随形。
还有陈玄风死时的痛苦模样,让苏沐到现在还有些害怕。
若是再来一次,苏沐未必下得去手。
旁边梅超风觉得有些奇怪,皱着眉头问道:“你为何不问陈玄风的事情?”
她总觉得苏沐回来以后变得不一样,到底因为什么说不清楚,而且自己受伤回来,他没有问自己陈玄风如何,以苏沐的细心,又怎么能忘记这么重要的问题?
梅超风的问题让苏沐神情一愣,万没想到她会如此敏锐,故作镇定的说道:“梅师姐,你受了伤,想必是遇到了陈玄风,他的剑在你手里,性命怕是也不在了。我猜你已经杀了他,看师姐不说话,觉得师姐因为杀了人心情不好,因而没有问话。”
梅超风笑了笑,主动拉过苏沐的手,说道:“我没杀他,我把他的手筋割断以后就放了他。”
苏沐拍拍她的手,说道:“手筋挑断以后双手就废了,想来以后陈玄风什么也恶事也不能做了。”
梅超风看苏沐附和自己,舒了口气,说道:“我还当你会说我优柔寡断呢,你总是说打蛇不死后患无穷,让我宁愿错杀不要放过,这次我把陈玄风放走,却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苏沐揽过梅超风光滑的肩头,笑着说道:“做的很对。”
梅超风脸上多了一丝笑容,但随即又变得郁郁寡欢的说道:“曲师兄左肺受伤,以后怕是无法练武了。”
苏沐也为曲灵风感到怜惜,说道:“曲师兄武功最高,却被陈玄风偷袭致伤,以后怕是无法轻易和人动手。”
曲灵风修炼劈空掌,用药水淬炼双臂,促使体内产生内力,掌力隔空击发,十分强大。
但现在身负重伤,以后怕是这劈空掌也很难使出来了。
苏沐和梅超风都觉得有些遗憾,但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梅超风慌忙穿起衣服,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门外的是陆乘风,看到梅超风,笑着说道:“梅师姐,你刚才追捕陈玄风受伤,不知道有没有需要什么帮助的?若是需要什么药材,我去定海城为师姐买来。”
梅超风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划破了一个小口,已经敷了药包扎好,谢谢陆师弟的好意。”
陆乘风点点头,说道:“那师弟就去照看曲师兄了,梅师姐你有事情叫我。”
留下这话,陆乘风转身离开,他站在门外说话,虽敞着门,屋内漆黑屋外明亮,所以并未看到苏沐。
梅超风关上房门回到床边坐下,刚刚转过头却发现苏沐盯着自己。
梅超风摸了摸脸庞,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事。”苏沐摇摇头,但心里有些烦躁。
他见陆乘风来关心梅超风,心里有些反感,要去买药也是由自己,管他什么事情?
苏沐心里不爽,看着梅超风美丽的侧脸,忽然扳过她的脑袋,抬起嘴吻在了梅超风的唇上。
梅超风被突如其来的吻惊到了,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睁得滚圆。
两人不止一次一次亲吻,但亲吻仅限于脸颊,有时候苏沐会亲她的手和脖子,但二人没有嘴对嘴亲吻过。
但是第一次接吻,嘴唇带来的美妙触感,那种心灵仿佛链接在一起的感觉让人沉醉。
梅超风的眼神渐渐由最初的惊讶慢慢变得平淡,而后又慢慢闭上了眼睛,肩膀放松,双手放在腿上,任由苏沐索取。
苏沐吸允着梅超风的嘴唇,饱满的嘴唇如同成熟的桃子,仿佛有蜜汁在流淌。
梅超风一开始任由苏沐亲吻,但后来渐渐学着苏沐的样子回应,手也放在了苏沐腰间。
两人亲吻了片刻,苏沐的手不自觉的下滑,伸进梅超风的衣服里,最后落在了梅超风的胸上。
即使隔着一层棉布,胸前的丰满也照样让人心醉。
就在苏沐得意忘形的狠狠用手捏了一下后,梅超风吃痛之下,轻轻推开了苏沐,风情万种的白了苏沐一眼。
苏沐看着梅超风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眼神中带着娇羞和甜蜜,化作一根长箭射中苏沐心脏。
但随即苏沐心中产生一丝不安,这不安不知道从何而来,却犹如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自己。
害怕有人会破坏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害怕梅超风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
可自己为何害怕?
自己明明都杀了陈玄风。
明明已经杀了他。
苏沐心中慌乱,握紧了梅超风的手,略带恳求的说道:“梅师姐,你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
梅超风没有看到苏沐异样,笑着说道:“当然,我会永远陪着你。”
苏沐这才放下心来,但却依然紧紧抓着梅超风的手。
一个人不会无端的恐惧,或许他不知道恐惧的理由,但恐惧的因子早就弥漫在周围的每一寸空气里。
苏沐原以为杀了陈玄风就彻底改变了最后的结局,但其实陈玄风并没有死。
他还活在苏沐的心里,还活在其他人的记忆里。
还活在苏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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