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邸,秦桧只觉得后背发冷,脸色有些苍白。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王氏问道。
“伴君如伴虎,这位皇上不好伺候!”秦桧唏嘘道,“我还是低估了皇上。若是处理不好,轻则是罢官,重则是全家遭殃!”
“不会吧!”王氏道,“皇上对臣子极为宽容,也没有将他杀过什么人,怎么会严惩夫君?”
“你太小看他了,不是不杀,而是懒得杀而已。毕竟杀人容易,想要做好替代品,却有些难度。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用老人,至少知道性格秉性,好算计,好惩治而已。”
“只是,一旦一些老人倚老卖老,不识好歹,过了线,他会毫不可气的下杀手。他可不是宋徽宗,也不是宋钦宗,没有那样好糊弄!”秦桧忧虑道,“而我是此次议和使者,目的不在促进议和成功,而是让议和不成功!”
王氏也是心中一紧,“难道真的有杀生之祸吗?”
“我的那些小算计,还是落空了!”秦桧有些失望,原本想要置身事外,可还是被卷了进去。
…………
第二天,赵朴没有到军营去视察,也没有批阅奏章,而是在大街上闲逛,还有在一些茶馆、酒楼转悠。
呆在皇宫时间久了,容易得心理疾病;需要时常在外面走动走动,晒晒太阳,免得发霉。
行走在大街上,赵朴忘却了烦躁的政务,忘却了钩心斗角,忘却了生活的种种。直到这一刻,赵朴才感觉到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机器。
而此刻。在酒楼上,到处都在议论迎回二帝的事情。
“当今官家,要尽孝道,迎回二帝!”
“金军残暴。肯将二帝放回来吗?”
“又不知道金军会敲诈多少钱!”
“金军言而无信。说出的话,可能是假的!”
“我看未必吧。当今皇上。一定不会迎回二帝,若是迎回二帝,当今皇上皇位必然不保。最好是两位先帝,永远呆在金国。老死在金国,这样才不会威胁到当今皇上的皇位!”
“就是,皇位争夺,历来残酷,国无二日,若欧式两位先帝回来,当今官家皇位也不稳!”
“胡说。百善孝为先,皇上身为人子,岂能不迎回两位先帝。我听宫人说,皇上说了。若是有生之年,救不会两位皇帝,救不会受辱的宗室百姓,皇上终身不进祖坟!”
“不会吧!皇上竟然发出这样的誓言!”
“皇上说了,灭不了金国,不进祖坟,只愿意将尸体火化,化为骨灰,洒在长江内!”
“救回二帝算什么,皇上还要救回那些被掳走的汴梁百姓!二帝受苦,皇子皇孙受苦,无数官吏,无数百姓也在受苦,都要就回来。当今曹操能赎回蔡文姬,当今官家也能救回那些被掳走的百姓。”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皇上说了,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当年太宗皇帝犯了错误,容忍契丹占据幽云十六州,结果给后人埋下了隐患,导致失去长城防线,靖康之耻。若是此生灭不了金国,迟早会在发生一次靖康之耻。与其子孙后代与金国拼杀个不休,再次上演靖康之耻,不如一劳永逸的解决了金国。汉朝能灭了匈奴,唐朝能没了突厥,我大宋为何灭不了女真。二十年灭不了金国,皇上愿意逊位!”
“我看是皇上胡说,皇位怎么能随意让与他人。我可没有见过那个皇帝逊过位?”
“久战必亡,当今官家好似汉武帝般好战,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民众疲惫,流民遍起,说不定我朝好似秦国一般二世而亡!”
“二世而亡,又如何?皇上说了,秦朝二世二亡,可是照样却匈奴七百里;隋朝两代二亡,可照样是干到了高丽,让突厥恐惧。后来的汉朝,唐朝,都是我汉人的基业,依旧是汉人当皇帝。若是能灭了金国,保全我汉人国柞,免于五胡乱华的苦难,就是我大宋亡了,也认了。即便是被乱臣贼子,篡夺了皇位,也胜过蛮夷纵横!”
各种言论夹杂着,越说越离谱,甚至涉及了一些敏感词语。
一些侍卫,有些忍不住了,可是赵朴还是稳坐钓鱼台,一点也不在乎。
赵朴极有滋味的听着,时而还发出笑声。
这就是宋朝,不以言论罪,只要不涉及造反,几乎不会有事。没有说会因为所措一句话,而脑袋落地;也不必担心兴起文字狱,祸及族人;更不必担心权臣压迫,随时迫害。
不以言论罪,给了言论自由,形成较好的舆论监督,使宋朝至始至终,没有犯下大错误
“陛下,岂能容这些书生胡说?”王舞月气愤连连道。
“那又如何?”赵朴哈哈笑道,“我是上前将他们砍成几片,还是抓到牢里!”
“那可也不能让他们这样胡说!”
“我朝最为民主,言论自由,不以言论罪?”赵朴笑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说说闹闹,可比看耍猴,有意思多了!”
“陛下……”王舞月还是有些不理解。
“何为民心?何为大义?大义所在,就是民心所在!”赵朴淡淡道,“没有权利不要紧,没有金钱不要紧,没有军队也不要紧,但是不能没有民心,没有大义,只要有大义,只要民心,一切都会有的!”
“只不过,大义民心,不在于那几千万汉人百姓,而在那不足一百万的士大夫,一百万的读书人,这些人才是民心所在,才是利益所在!”
“屁股决定脑袋,要知道屁股坐在哪一方,才能做好事情!”
“我们走吧!”
赵朴起身离去,有到了另一个酒楼。
就这样不断的走动着,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在一些人眼密集之处,在书生聚集之处,舆论制造之处,传播之处。多数区域,都在议论一个话题,那就是迎回二帝。
有的则说,当今皇上不会迎回二帝,以威胁帝位;
有的说,皇上发下毒誓,二十年灭金,否则不入宗祠,灰撒长江;
有人说,皇上好似汉武帝,穷兵黩武,这是亡国之兆;
有人说,皇上宁可亡国,也要灭金;
有人说,皇上纵然武夫,致使武夫势力扩大,必将导致藩镇割据;
有人说,皇上宁可,藩镇割据,也要灭金,藩镇割据不过是乱天下,可是金人为祸却是灭天下;
有的说,只有议和,才有太平;
有的说,只有战争,才有和平。
一时之间,整个杭州开始了剧烈的舆论争锋。
没有刀剑拼杀,没有刀光剑影,可是依旧杀气逼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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