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章插曲

  二月二十六,金水县的徭役再次挑着军粮向西北进发,英国公府的门口,也有一辆马车准备往西北去,国公夫人亲自把她的娘家庶出侄女柳玉絮送到门口上车,叮嘱她到了地方好好服侍世子爷,最好早点给老张家开枝散叶。

  柳玉絮羞答答拜别国公夫人,正登上马车,却有一小黄门打皇城那边飞奔过来,向国公夫人传了贵妃娘娘的口谕,说娘娘问了圣僧,柳氏玉絮与张信八字不合,纳妾一事就此作罢。

  柳玉絮听完贵妃娘娘的口谕当即晕倒,国公夫人又惊又怒,顾不上照料侄女便匆匆换了宫装,意进宫觐见贵妃娘娘了解详,岂料到了皇宫门口便被拦下,贵妃娘娘体微恙,拒不见客。

  黑鹰躲在暗处,抱臂欣赏英国公府门前的罗乱,当他看到装晕的柳玉絮被抬进国公府,国公夫人又向她的大嫂承诺会像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柳玉絮,黑鹰放下胳膊严肃起来。

  这场纳妾的闹剧看来并没有完美收官,这个坏消息得尽快送出去,好让世子爷早做打算。

  “三儿应该还没有走远,我得赶紧追啊真是。”黑鹰咕哝着转,平常的打扮,平凡的面孔,使得他很快就汇入街道上的人流,没有引起英国公府的注意。

  两个小舅子的到来,并没有如林夫人所料给书白带来大麻烦,莫家反而因此多了很多笑声,莉娘无聊啊,白天就当孩子王,带着三个男孩儿读书习字玩游戏讲故事,把他们拘在二进院子里,不让到前边打扰兄长复习备考。

  为了哄好小娃,莉娘都请姬小八出手了,给她变出来一本西游记,繁体版的,每天男孩们读完规定的书目,写完规定的大字,她便把西游记抱出来,给他们读上几章。

  林翠屏偶尔过来听了一回,也上了这个跌宕起伏的精怪故事,每天一到西游记时间,她便放下手里的事赶到清源的院子,和孩子们一块听莉娘读故事,没有事做的丫鬟小厮也都跑过来。

  家庭的温馨,安宁的环境,还有妹妹的强大后盾,书白非常轻松就熬到了恩科开考。

  西北还在打仗,国库还很空虚,这次恩科金水县跟京城的学子共用城东南的贡院考试,消息传到莫家,全家人都为书白感到高兴,省了多少事啊这个。

  林翠屏早早为相公准备了考试必备家伙什,也叫考试篮子,里面有特制的碗筷小锅小灶,豪华版的还印有五子登科、状元及弟等寓意吉祥的图案。

  乡试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要连考三场,每场用时三天,考场只为考生准备一盆炭火一支蜡烛,吃喝问题得考生自行解决,所以准备考试篮子得非常用心。

  书白有父亲的经验在前,知道一点侥幸都不能有的,随锦囊不能带,成块的食物不能带,他叫莉娘给他准备一些大米,一点炒面,再装点萝卜干炒丝,勉强对付三天就算了。

  林翠屏有点吃醋,为什么让小姑子准备吃食,不让自已沾手?难道害怕自已会害他不成!

  莉娘接了任务,高高兴兴去厨房干活,书白回头看到娘子脸色不好看,忙向她解释:“娘子这几天为了为夫奔波劳累,辛苦了,坐下歇歇,来喝口茶,那点小事就让莉娘去办好了,她老说无聊,咱们得时常找点事让她做,省得她老想往外面跑,你也知道她今年都十一岁了,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让她满山遍野的乱跑了。”

  提到小姑子的教育问题,林翠屏果然把注意力转开了,竟替莉娘说,“老是把孩子拘在家里也不好,不如这样,等相公放了榜,咱们回小弯村去住上几天,大伙都松散松散,也顺便看看田里的况。”

  书白自然说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最后一场你们提早收拾,等我一出场咱们就走。”

  三月初八,子时刚过,莫家就动起来了,书白吃了一顿饱饭,喝了一碗灵珠水冲泡的桃花蜜,精神抖擞出发去考场,莉娘护送兄长,林翠屏留下来照顾还在睡梦中的三个男孩儿。

  马车往东南方向走,越走路上的车辆和行人越多,好在书白兄妹出发比较早,属于比较前列的,交通还算通畅,一路顺顺利利到了贡院。

  通往贡院的街口有卫军守卫,所有车子都不能进去了,书白系好披风,提了考试篮子,拎着一盏小灯笼,微笑着向妹妹告别:“回去吧,哥这就进去了,记得初十早上来接。”

  “哥你先走,我在这看你进去了再走。”莉娘固执起来就是头小倔牛,谁劝也不动,书白只得先去排队入贡院。

  莉娘让刘顺和墨语先把车子调头开出去,到了开阔地等着,她和墨问空手走进贡院街,远远瞧着兄长排着长队走进贡院,估计搜完毕,没有什么状况出现,她又等了一刻钟才和墨问出去跟刘顺二人汇合。

  面对刘顺和墨语询问的眼神,莉娘微微一笑,“一切顺利,咱们回家。”

  “得嘞,您坐好。”刘顺甩起马鞭,枣红马稀哩哩嚎了一嗓子,迈开四蹄飞奔,吓得刘顺赶紧拉紧缰绳,“慢点喂我的小祖宗,别颠到小姐不舒服。”

  路人都望着这边笑,竟有人喊马儿做祖宗,真称奇。

  红枣好久没出来放风了,哪里肯听刘顺的话,咧着马嘴奋力向前奔跑,坐在车厢后面车板上的墨语和墨问拼了老命,死死抓住边上的挂绳才避免被甩出去。

  莉娘被颠得小股发疼,怒了,发出一声叱:“红枣!再不慢下来!回去我就炖了你!”

  在路人的大笑声中,枣红马摇晃着马头慢下了脚步,刘顺松了缰绳,捂着口喘气,“我的个娘亲,下回再也不敢让你出来玩了。”

  枣红马打着响鼻儿回头,盯着刘顺,眼神里的愤怒把刘顺吓到了,他急忙摆手,“不是不是,我说着玩的,后天再和你来接老爷啊。”

  枣红马傲的一甩脖子,昂首直奔花鲤胡同。

  远处的某棵大树上,黑鹰缩在树冠里喃喃自语:“世上竟有如此通人的马儿,倒和世子爷的追风有得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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